第45章  暫別，再會。

沈茹原本不太放心，但是看季川已經把自己說過的都記下來，一個不落地叮囑了工頭，她就讓他自己去忙活了。

季川工頭說定細節，這才送他們離開。

沈茹等的都有點困，她一下一下地點著頭打瞌睡。

季川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后，為她擋著風。

感受到頭頂罩下來的陰影，沈茹睜開眼睛。

季川：“別在這兒睡，小心一會兒感冒了。”

院子里頭沒有人，沈茹將頭靠在季川的腿上：“再等會兒。”季川笑了笑，哄小孩兒似的：“聽話，這兒有風，可別真傷風了，到時候流大鼻涕，多不好看啊。”

沈茹：“哪兒有那么夸張。”

她的臉在季川的褲子上蹭了蹭，像一只橘貓。

季川看著這個尷尬的部位：“別蹭了。”

沈茹睜眼，這才發現自己干了什么，她慌亂地站起來，現在兩個人在這兒，關上門誰也管不著。

她還沒有準備好，沈茹在這方面是個傳統的人，在她的認知里，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得留到新婚之夜。

季川見好就收，今天要是再惹惱她，估計這個婚就結不了了。

他把院子里的東西收進正房：“走吧，今天早點回去，明天還要趕火車。”凌晨三點，劉月英就起床收拾東西，這幾天買的東西不少，農村人過日子精細，什么都舍不得落下。

她窸窸窣窣的，搞得沈茹也沒睡好，迷迷糊糊起來：“媽，你咋不多睡一會兒？”

劉月英正把季川買的酥糖往袋子里裝：“我睡不著，還不如起來收拾，你繼續睡吧，我聽隔壁你爸也起來了，等會兒我倆出去買早點，回來叫你。”

早上要早早趕火車，沈茹也有點睡不著了，等到劉月英出門，她起來刷牙洗臉。

住在旅館里就是很不方便，不過下回來京市，就不用這么折騰了。

火車站里人擠人，虎子看著旁邊排隊的人將自己的孩子放在肩頭，連忙拍了一下季川：“姑父，我也想騎大馬！”

王云扯了一下他的胳膊：“這孩子，你又不是沒有爸，找姑父干什么，讓你爸扛你！”

虎子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我不！我就要姑父，姑父個兒高！”

想當初姑姑跟姑父談戀愛，還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呢！

沈衛國覺得有被冒犯到：“那這事兒怪不著誰，誰讓你小姑父長得這么高呢。”

沈家的男人在那個地方來說，長相都是很周正的，個頭兒也屬于上等，可跟季川一比，那就不夠看了。

對于這個小侄子，沈茹是寵愛的，還沒等她說什么，季川一只手穿過虎子的腋下，把他提了起來。

“抓好啊！”

虎子手腳并用，騎到了季川腦袋上。

剛才那個小男孩兒看了看虎子的高度，投來了羨慕的眼光。虎子：“小姑，好高啊，你看你們，都好小，哈哈哈。”

沈茹：“你要好好吃飯，回頭小姑給你買高樂高，以后長大了像小姑父一樣。”

虎子聽了這話，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好！”

他們這次來京市人多，季川托關系，也只搞到兩張臥鋪。

綠皮車要搖兩三天，怕兩個老人身體吃不消，沈茹讓他們帶著虎子去臥鋪車廂，他們三個大人則去坐硬座。

沈衛國帶著大部分的行李，跟著兩個老人上了臥鋪車廂，季川幫沈茹和劉云放行李。

沈茹還是第一次來硬座，車廂里頭人擠人，幾乎寸步難行，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行李架全靠搶。

他們幾個人被擠到中間，季川高高舉起行李袋子，靠在沈茹身后，這時候誰都顧不上有沒有什么身體接觸了。

京市是始發站，列車停留大概20分鐘，沈茹咬了咬唇：“你不行先下去吧，要不等會兒下不去了。”

車廂里頭很熱，一股臭汗味兒和綠皮火車特有的鐵銹味兒鉆進鼻腔，季川前后看了看，他們現在被擠在中間不得動彈。

“沒事兒，來不及的話，我下一站再下也行。”

他說的好像是坐公交一樣。

季川第二天一大早就要歸隊，她可不能拿她的前途開玩笑。

沈茹踮起腳尖看了看四周，將手并在一塊，往前一插，開始擠：“麻煩讓一讓，趕時間！不好意思，讓一讓。”

她身體靈活，人又長的好，客客氣氣的喊人，雖然大伙兒都在擠，看見她，還是側身讓她過去。

沈茹在各種味道中擠來擠去，感覺都有些頭暈。

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身后的季川也擠了過來，把行李往頭頂的行李架上放。

看她臉色有些泛白，從大衣兜里掏出來一把薄荷糖：“給你，留著路上吃。”

沈茹接過來，裝進挎包最外面，連忙擺擺手“你快點下去吧，別誤事兒，等我開學，我給你寫信！”

季川即便有萬般不舍，卻也不得不下車。

他看了一眼還在后面擠著的王云，飛快的牽了一下沈茹的手：“我記著了，到時候要是等不到信，你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

這句話說的，多少有些曖昧的情緒在里面。

汽笛聲陣陣，沈茹回握著他的手：“一定寫！”

季川得到了承諾，再看了她一眼，擠到旁邊的座位上，打開了列車窗戶，一個鷂子翻身，就跳到了站臺上。

車廂里也有送別親友的人，一看還能這樣，擠不出去的，都從窗戶跳了出去。

季川站在站臺上，兩個人對視著，都沒有說話。

火車緩緩開動，他跟著送到站臺外面，最后大喊了一句：“等我！”

他沒有聽見沈茹的回應，列車已經開出站臺了。

季川將手放了下來，他將大衣攏了攏，轉身準備離去。

“季川，我等著你！”

身后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全身顫抖，他猛地回過頭，沈茹的上半邊身子伸出車窗。她用力的揮動著胳膊，長長的辮子隨著列車不斷搖晃。

他揮了揮手，比了個放心的手勢，沈茹輕輕笑著，手放在唇上，送給他一個飛吻，又鉆回了車廂。

季川眼眶一熱，這是他的姑娘，大膽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兩次送別，一次比一次不舍，他默默的對著列車離去的方向，喃喃道：“等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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