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羊終于是正眼看一下他。

        “怎么？得病了？”宋曉嵐不似楊小羊那樣冷冰冰不近人情。

        “先天性心臟病。”男人忽然哭了。

        “你一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干嘛？孩子在哪兒呢？”楊小羊十分鄙夷。

        “孩子，在，家里。沒，沒錢住院”男人哭得更狠了。

        “行了你別哭了，看著怪煩的。孩子多大了？”楊小羊臉上的不耐煩快掩飾不住了。

        “半歲。”男人靜了靜。

        “行了。一會兒我接你女兒去。”楊小羊抱著胳膊移了移位置。

        男人愣了愣，啪一下跪下，手背在身后也不妨礙他要磕頭。

        “你少來你少來。”楊小羊趕緊躲開。太折煞人了。

        “謝謝，謝謝”

        “別謝了。你踏實走就行了，你女兒交給我們。”宋曉嵐紅了眼眶。

        “小羊，收到請回復。”朱樂的聲音。

        “收到請講。”楊小羊摁住了耳麥。

        “任務圓滿完成，轉交du販，即刻歸隊。”

        “我和宋曉嵐晚回一會兒。”

        說是晚回一會兒，楊小羊讓宋曉嵐去接孩子，自己轉身又扎進故宮。

        宋曉嵐接完孩子回來，到了門前，楊小羊已經坐在花壇子沿兒上等著。

        拿著個故宮文創(chuàng)的筆記本。

        見了車，楊小羊起身，帶動了不少女孩兒的眼神。

        開門，上車，關門。

        后座上添了個嶄新嶄新的寶寶座椅，椅子上一個白白凈凈的小女娃，一邊吃手一邊打量她。

        楊小羊與小孩對視一會兒，把她的小手給弄出來：“別吃手，臟。”

        小孩也不哭，口水留下來，楊小羊拿她脖子上的口水巾一抹。

        小孩忽然咯咯笑起來，眼睛瞇著小月牙似的。

        怪可愛的。

        “給你老婆買東西去啦？”宋曉嵐笑著打趣。

        “嗯。筆記本應該用得上吧。”楊小羊眼神不移看著小孩兒，新鮮的很。

        “孩子媽媽呢？”楊小羊捏一捏小孩軟乎乎的臉。

        “沒了，一出生就沒了。”宋曉嵐嘆口氣。這孩子，也是苦命。

        “那，她現在算孤兒了啊。”楊小羊看著笑呵呵的小圓臉，眼睛濕潤了。

        “嗯我想請示劉局長，能不能局里領養(yǎng)下來。”

        “我也是。”楊小羊附和道。

        “這小孩兒總有名字吧。”楊小羊又擦一擦他口水。

        “到時候肯定會改名的。我也沒問，他也沒說。”宋曉嵐又嘆一口氣。

        “不至于，老嘆什么氣。”楊小羊說著，撥了電話。

        一路上，楊小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時而緩慢引導時而慷慨激昂，好像做了一道兒的演講，思想工作整得極其到位。

        終于，劉局長經不住軟磨硬泡，何況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也可憐這個女孩。

        于是，女孩成了局里的孩子。

        “名字好說，這姓氏怎么辦？”楊小羊疑惑。

        局里，楊小羊翹腿坐著，宋曉嵐抱著孩子。

        “局長，有人找楊隊。”王逸沖楊小羊眨眨眼。

        果然，楊小羊走出門，見到顧闌站在門外。

        “你沒事吧？”顧闌慌張地到處摸索。

        “沒事，別擔心。”楊小羊把人摟到懷里，揉了揉。

        “你讓我怎么不擔心他可有槍啊你說，萬一你”顧闌說不下去了，只是抱她愈發(fā)緊。

        “這不是沒事兒嘛。”楊小羊淡淡地笑著。

        她怎么敢有事兒，她怎么舍得拋下顧闌。

        去追“兔子”的時候，她第一次那么認真地想，不能被擊中。

        以前她真的沒什么可牽掛的，頂多想想要是犧牲了粥粥就得餓幾天肚子了。

        但是現在，她也不清楚是她對顧闌的愛，還是顧闌對她的愛，亦或者是雙向的。

        這個紐帶將她與犧牲劃開了界限。

        楊小羊輕輕笑一聲，也許從今以后，她再也不是那個莽撞、不要命的家伙了。

        但基于她超高的職業(yè)素養(yǎng)與職業(yè)忠誠，這不會影響她的辦案效率的。

        也不會影響她下一次還是一馬當先沖在前面，只是終于舍得想想找個躲避擋擋子彈了。

        “乖，你先坐一會兒。局長找我還有事。”楊小羊捧了捧顧闌的臉。

        這是第一次，看到她素顏出門。

        紅艷的唇色被下唇月牙似的半圈印記給代替了。

        “小羊啊，剛才我和宋曉嵐商量了一下。”劉局長抬頭，眼中的笑小羊從來沒見過。

        “要么，讓她姓楊吧。跟你姓。”劉局長呵呵笑著，看一眼門外。

        “你們以后，就不用再折騰去了。”

        “這個我得要和她商量。這個問題不著急。先起個名字吧。”楊小羊看一眼熟睡的小孩。

        宋曉嵐低頭瞧一眼，忽然笑了笑：“咱們一群糙人起名字哪好聽的了。”

        劉局長也跟著笑：“小羊媳婦兒不是文化人嘛。”

        楊小羊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幼稚得很。

        她反身出去，顧闌已經緩過神來，冷艷的神色又多多少少回到臉上。

        “局里收養(yǎng)了個孩子。你去給起個名字嗎？”楊小羊笑瞇瞇的。

        “嗯，”顧闌笑了笑，但似乎有些緊張，“好。”

        顧闌扣幾下門框，走進去。

        渾身都是僵硬的。

        楊小羊在后面看著，噗嗤一笑。

        顧闌恐怕是當見家長了，給嚇著了。

        劉局長憨厚笑了笑：“小羊媳婦兒，你別緊張。局里很支持你們的感情。”

        宋曉嵐一臉幸福看著倆人：“哎呀，是啊。這多好磕啊。”

        顧闌臉頰紅了紅。

        “行了行了別打趣我媳婦兒了。”楊小羊把人帶到宋曉嵐旁邊椅子上坐下。

        顧闌看一眼這個白白胖胖的小孩，伸手戳了戳。

        “君子如蘭，溫潤而澤。叫她蘭澤吧。”顧闌輕輕地說。

        小女孩睜開眼睛，看了看顧闌。

        這雙眼睛漂亮得很，烏黑烏黑的。

        “君子如蘭，溫潤而澤。”劉局長輕輕重復幾句。

        “好啊，這名字多有寓意。”宋曉嵐母愛快泛濫了。

        “就是配上楊小羊你這姓吧，讀起來不怎么好聽。”宋曉嵐嘖嘖兩聲。

        “要是有了孩子，孩子跟顧闌姓。”楊小羊不甚在意。

        顧闌轉頭，看看楊小羊笑呵呵又很認真的臉。

        劉局長一看這事兒，楊小羊還真是感動老婆第一人。

        “咳，好啦。那楊小羊你先跟你老婆回家吧。”

        “好嘞。走啦。”楊小羊攜了顧闌的手。

        而顧闌這次，同樣主動地與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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