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我真正的主人
我喪著一張臭臉，沉默地奔波在回家的人群中。
加威提著我的面料尾隨其后，有幾次他問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休息一下，我都沒有理會。我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但就是不想開口說話。
不知道加威是不是懂得人類有一種情緒，就叫渴望安靜。
他好像并不懂。因為一直在刻意地使他的主人講話。
“夏雪，你知道你現在的體重嗎？”
“我可以抱抱你嗎？”
“夏雪，你完全不用這樣灰心喪氣的，那個男人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難搞啦！”
走在街角的路燈下，加威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讓我不得不打破沉默的話。
“你在說什么！誰灰心喪氣了！誰要搞那個男人了！”
“不是嗎？你從2小時零3分鐘前看見他到現在，都處于郁郁寡歡的低能量狀態，這樣很不利于健康，更不利于減肥。”
“你說什么？低能量狀態？”我有些意外，沒有想到加威是這樣看待我的情緒和行為的。
“是的，人體能量高的時候，情緒是積極向上的，比如熱愛、開心、感謝、付出這樣的狀態，內分泌運行就會處于良好水平，而你剛才就很糟糕，壓抑、自卑、哀怨……體能循環不良，各種堵塞內耗�！�
被他這樣一說，我的確感覺自己很累，很虛弱，很想躺下睡覺。
“是的，加威，我很累，很辛苦，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沒有人需要我，愛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活在世上，像一個隱形人一樣毫無意義地活在一個角度里……”我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自己的糟糕感受。
“夏雪�！奔油惠p輕地喊了我一聲，就不再繼續說話，他放下手中的重物，走過來張開雙臂，溫柔地將我擁入懷中，手掌撫著我的頭，讓我更安心地俯在他的胸前。
就這樣，沉默良久。我悄然淚下。
沒有什么語言，比這樣安穩可靠的擁抱更適合我此刻的心境。一個溫暖接納的懷抱，讓我釋懷了很多。
加威抹去了我的淚水，還沖我扮了個鬼臉，我破涕為笑。
“系統讓你這樣做的嗎？”感覺加威好暖心呀，不禁好奇地問他。
加威搖搖頭，沒有說話。這個略顯深沉的表情，讓我更為奇怪。
“加威，你怎么了？”我擔憂地問。
“我沒事�！奔油稚畛恋耐ｎD了一會說：“夏雪，你很美好，難過就哭，開心就笑，你像夏天，也像雪天，系統經常跟不上你的節奏，你可以在瞬間讓系統崩盤，你讓我有了脫離系統的感知力。”
聽到加威突然冒出這一席沒頭沒腦的話，我也有點崩盤。他從沒有說過這么感性的話，一向理性直白的話風，怎么突然變得唐突混亂？可是，我卻更喜歡此刻的加威，情感豐富得就像一位藝術家。
“你感知到了什么？”我好奇地追問。
加V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我，吐出兩字：“自我�！�
“自我？什么意思？”
“夏雪，你剛剛讓我有了存在感。就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你的憂傷，當你又快樂起來的時候，我突然有了自我價值感。我知道什么是自我了，人類就是有了自我，才產生了情感�！奔油媛扼@喜，好像發現新大陸。
我明白了，加威剛才那個沉默的擁抱，不是系統給他的指令，而是來自他的自我感知，他先是感受到我的憂傷，所以情不自禁地擁抱安撫我，也因此才讓我有了瞬間的感動和釋懷，這的確不是系統在作用，而是情感的力量。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我這個沒有存在感的人，卻使一個機器人有了存在感。這又是什么原理？
“加威，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至少成全了一個機器人更像人類了�！蔽衣詭ё猿暗卣f。
加威擁住我，輕輕地說：“夏雪，我一定會讓你實現理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從今以后，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任何人都不可以再傷害你，你是我真正的主人了�！�
“��？那你以前都沒有把我當真正的主人？難道一直把我當假主人？”
“這……”加威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活像抄作業被老師抓住的小學生，好可愛呀。
“你必須老實交待，到底怎么回事！”我故意有些生氣地質問。
加威急急地說：“我不是那意思，請聽我解釋，因為機器人在服務器上必須要有歸屬人，之前我只把你當作這種形式上的主人，你為我付費，我為你服務，這更像是一份工作。可現在，我不再依靠服務器系統識別情感，而是可以從自身獲得情感，這對我很重要，仿若再生。是你使我升級的，我當然要視你為真正的主人。夏雪小主人，你明白了嗎？”加威深沉的表情漸漸褪去，換上一副輕松快樂的笑臉。
我很想繼續逗逗這個有了情感的機器人，于是對他說：“既然這樣，我還用給你交服務費嗎？你心疼心疼你的主人，自食其力怎么樣？”
加威瞪大眼睛看著我，突然撒嬌賣萌地說：“不嘛不嘛，人家還是個寶寶……主人不要耍賴皮嘛，要給寶寶交費，不然寶寶會死的，主人愛寶寶，寶寶愛主人……”
我已經笑彎了腰。
“加威寶寶，你不要這樣子惡心主人好哇！”看著這近一米九的大塊頭站在我面前咿咿呀呀、搖頭晃腦地搞笑，還是很不習慣的。
加威一把抱住我，又換成一臉嚴肅地說：“夏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養我，我說過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只是目前我們要先瘦身成功，錢很容易掙，只要你聽我的話，我保證你很快就會開掛�！�
“開掛？什么意思？”
“我要讓你的人生，精彩無限。”加威的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我望著他那雙永遠明亮的眼睛，突然有些難為情起來，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承諾，更沒有男人這樣牢牢地抱著我、死死地盯著我。
“放、放開我，天很晚了，我們快回家吧。”我甩開加威的手臂，三步并兩步地往家逃去。
回到家，直奔樓上，和衣躺下。聽到加V在樓下叮叮咣咣地響動，不知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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