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目前斯特凡有可能還不太清楚這一切，他的系統才只有一歲，心智也在成長中，對很多事還處于有待升級的狀態。”珍妮繼續說。

“你很了解他嗎？”夏雪想起加威那些次突然而至的升級，的確如珍妮所言。

“當然，我是看著他誕生的。”珍妮一貫理性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溫柔。

“那么，你來找我又是什么目的呢？”夏雪問。

夏雪此時感覺腦子亂亂的，她好想馬上見到加威……可是，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又該如何面對他呢？

“基地派我來了解斯特凡的現狀，并且要求我和你進行溝通，你需要了解他的身份，他雖然很可愛，但也非常危險，因為漏洞沒有修復，他隨時會傷害人類，你難道沒有害怕過他嗎？”珍妮審視著夏雪，又補充道：“一個一拳就能把人類打飛、情緒不穩定，卻又機智過人的機器人，隨時都會為人帶來麻煩和危險，這就是他必須要回基地修復系統的原因。”

夏雪沉默了，又是一堆問題蜂擁而至……

如果加威被召回基地修復系統，還能再回來嗎？

加威真的有危險嗎？我害怕過他嗎？

他雖然有對人類造成的危險的能力，但是他有過想去傷害人類的動機嗎？

“夏雪，你能理解我說的這些嗎？”珍妮望著發呆的夏雪，拍拍她的手，溫和地說：“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斯特凡的確非常可愛，但他屬于那些需要他的人，訓練營有上百位未來精英需要高能教練，基地有上百位科學家等著斯特凡回去進行檢測和修復……”

“如果加威想回去，我不會阻攔。”夏雪心臟收縮、臉色難看，艱難地說出這樣一句話。那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渺小而無力，她幾乎沒有任何力量阻攔加威。

幾個月以來，她為加威做的就是交那三萬塊服務費，并且以主人的名義使他自由地存在，而這一切如果他決定回基地，也就毫無意義。自己這個所謂的主人，幾乎沒有任何制約他、主宰他的能力。

反倒是自己越來越依賴他、舍不得離開他，以前認為自己努力為機器人交費用是很有價值的事，是很可以理直氣壯地成為他的主人、使喚他做家務、做助理、做搬運工……甚至連說話方式都經常是命令態度的祈使句……現在看來自己怎么像個小丑啊！

加威有人類基因和身體，有人類的情感和需要，他又是怎么接受自己的頤指氣使的呢？！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瞞得這么深，他又是怎么看待這幾個月的時光的呢？他說過的“永遠愛夏雪”是真的嗎？難道真的像珍妮說的那樣，他只是把我當成“好玩的人類”嗎？

夏雪的心情落入此起彼伏的傷感、沉重、自責、憤怒……突然很想馬上見到加威，和他當面來一場撕逼大戰！

“夏雪，今天我們的見面，是否能先保密？我暫時還不想讓斯特凡知道我來了。”珍妮說。

“為什么？”

“我需要準備一下再去見他。”珍妮說：“這次來，我的另一個使命就是，說服斯特凡盡快回基地。”

“好吧，我答應你。但真的不能保證我能瞞得住他。”夏雪說。

“我明白，斯特凡很敏感，你又還沒有經過太多訓練。”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訓練的？”夏雪問。

“他不是已經在為你訓練了嗎？否則你怎么可能一下變得這么瘦這么美呢？！”珍妮反問她。

“可我真的不是很了解他的方式。”夏雪只是被動地接受和服從加威的指導，他到底用了什么方式原理完全不清楚。

“斯特凡的訓練方式和普通人不同，他本人就是訓練的靈魂，簡單說，當你感受到他對你的影響時，就已經進入了他的訓練體系。”

夏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對珍妮說的這一點，她到是身有感觸的。

“好了，那我們今天就談到這里，請一定要對見面守口如瓶，幾天內我會再聯系你們的。”珍妮背起了她的大背包，和夏雪告別。

夏雪沉重地走回盛世大廈，同樣的地方，只過去這么一個多小時，再回來就感覺完全不同了。

不同的是什么呢？

是自己的心情，是加威。

第一次發現，加威在心里如此重要，他會離開嗎？他要是走了，剩下的日子該怎么過呢？

夏雪眼淚汪汪的走進洗手間，她打開水龍頭，想洗掉那不爭氣的眼淚，可是越洗越多……她索性痛快地哭了起來，在心中哀嚎：加威，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說過愛我到老的，你不要走……

手機鈴響。

竟然是加威。

夏雪調整情緒接聽了電話。

“夏雪，你為什么在洗手間這么久，剛才又去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嗎？”加威定位監測到她的手機信號。

“沒什么，有點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馬上過去。”加威關心地問。

夏雪又是一陣心酸，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好到完全無法離開他……

夏雪走出洗手間，加威走了過來，溫暖地抱住了她。

“怎么回事？能量這么低。”加威感到夏雪的身體在發抖。

夏雪難過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想說，又不能說，只能默默流淚。

加威發現夏雪在哭，焦急地問：“出了什么事？你為什么這么傷心？”

夏雪無語地搖搖頭，任加威如何追問，都只是搖頭和哭泣。

這個態度，讓加威第一次有了無計可施的感覺，他把夏雪拉進電梯，按了21層。

出了電梯，又把夏雪拉進她的房間。

然后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問道：“現在沒有別人，夏雪可以說了嗎？”

“加威，你別問了，我不能說。”

“為什么？”

“因為，你……”

“因為我，不能對我說？”加威追問。

夏雪點點頭，突然問道：“加威，你愛我嗎？”

“當然。”

“有多愛？”

“90%的好感度，狂熱地愛。”加威奇怪地看著夏雪，她到底是怎么了？對這樣的她，系統怎么也給不出任何建議？

夏雪仰起臉，仔細地觀察加威，伸手去摸他……

“你干什么？”加威更加奇怪地問。

“加威，你會長胡須嗎？”夏雪摸著他的下巴、喉結、每一個毛孔……果然都和人一樣。

加威有些靦腆的避開她的手，問道：“主人怎么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因為我從來沒有認真研究過你，你的眼睛、眉毛、耳朵、還有唇……”夏雪輕輕地親吻著加威的臉龐……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面前，總是很自我，只體會著加威帶給她的種種美好，卻從沒有認真去了解過他，他有沒有像男人一樣刮過胡子、洗過澡呢？他的身體需要什么樣的照料呢？她們同在一個屋檐下，她從來不知道，也沒有關心過。

加威被夏雪細致地吻著，他回應著，體會著從沒有過的新鮮感受，柔聲說：“主人，我感覺好幸福……”

他突然緊緊地抱住夏雪，暴風雨般地吻了下來……

夏雪也積極回應加威瘋狂的親吻，仿佛下一刻便是世界的末日，唯有相愛才得以宣泄對未來的恐懼和絕望。

加威感受到體內有一種從沒有過的力量升騰起來，那種感覺是他的未知、他的盲區，他覺得自己又失控了！失控伴隨而來的是一種神秘的力量……系統怎么了？要發瘋了嗎？這樣下去會傷害到心愛的小主人嗎？！

他突然跳了起來，茫然地說：“主人，請原諒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雪走過去從后面擁抱他……她現在知道了，加威的身體克隆了人的基因、有著人類的原始欲望，他屬于機器人的大腦雖然不能識別那是什么，但一直在深受困擾、煎熬，一直在竭力克制壓抑，正如珍妮所言的“他的系統才只有一歲，心智也在成長中，對很多事還處于有待升級的狀態”。

“主人，不要這樣，我會受不了的。”加威解開夏雪纏在腰間的雙臂。

“加威，我們結婚怎么樣？”夏雪執意摟著他不放。

“結婚？為什么要結婚？”加威意外地問。

“因為我想讓你永遠和我在一起。”夏雪望著加威的那雙藍色的眼睛，和人這么相似，卻比人眼功能多出N倍，真是神奇。

“可是，主人和我結婚是有很多風險的。”

“有什么風險？”

“人類的法律是一婚一妻制，主人和我結婚，如果再遇到心儀的人類，就很麻煩……”

“看來加威并沒有想和我結婚，只是覺得我是一個好玩的人類吧，因為這種玩玩的心態，所以認為我也是隨便玩玩，隨時會遇到心儀的人類。”夏雪略帶諷刺地說。

“怎么會？我只是還沒有想過結婚這樣的事，結婚只是個儀式，它也許會給人安全感，但那只是一種觀念上的影響，婚姻形式和人內心本性并沒有什么直接關系。人內心本性是獨立而自由的，不依附于任何人、任何形式，自立自足才是人的最佳狀態，我希望主人擁有這樣的狀態。”

這是加威的真實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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