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畢棠懵了,是真真切切的懵了。
明明之前身體情況很不好的時候,何彼也抓過他胳膊,當時只覺得內心翻滾著厭惡與惡心。
倒不是針對何彼,而是身體本能的、對自己的反應所產生的濃烈厭惡情緒。
畢棠也能理解,畢竟魔尊身體變成這樣,日日夜夜靠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行動,因此抵觸與人觸碰很正常。
可方才被重御抓住胳膊時,明明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平靜,卻在那個瞬間全身再度爆熱,體內沉寂的邪火呼嘯著卷土重來。
大腦一陣發暈,耳畔是喧囂嘈雜的嗡鳴聲,血液攜帶著洶涌的力度加快流速,心跳快若擂鼓,每一聲都擊得畢棠身子細細密密顫栗,整個身體猶如浸泡在了水中,短短片刻時間,已然出了一身薄汗。
畢棠懵逼著小臉,被身體的反應弄到又羞恥,又難堪,在用意志力壓制身體異樣無果后,終于逼出了生理性淚水。
重御溫潤的面皮微僵,眼神在畢棠淚眼朦朧的臉上仔細打量。
那雙被白禾夸贊為透徹漂亮的眼眸,此刻水光瀲滟,淚眼朦朧下是一絲無措與慌亂。
額上浸出薄薄一層汗,甜膩誘人的體香濃烈撲鼻,小臉的主人無意識咬住了下唇,于是粉色小唇被撕扯到微微泛白……
重御忽然將眼神輕輕移開,手下所接觸的胳膊溫度灼熱燙人,能清晰感受到畢棠細密的顫栗。
“畢師弟,你還好吧?”
畢棠聲音都打著哆嗦,下意識道:“挺…挺好。”
“我送你回去,”重御也不爭辯,眼瞼微垂,一手扶著畢棠胳膊,一手貼著畢棠后腰,穩穩托著他向卯園走去。
畢棠大腦渾渾噩噩,亂七八糟的念頭翻來覆去就是理不出個頭緒,只覺得自己已經社死在了當場。
就魔尊這設定,他應該穿去某花朵,真的!
從詭峰后山到卯園并不算多遠,重御全程托扶著畢棠,看似一步一步在走,實則寸步成百,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二人已到了卯園外。
有重御這個神奇的存在,畢棠身體的反應只能愈發嚴重,但到底是經歷過生死大事的人,宕機的腦子已經恢復了正常。
“多…多謝師兄,我自己可以進去。”畢棠一手扶住門框,試圖掙開重御的攙扶。
重御適時松開手,不復寒潭邊時的強硬,只多叮囑道:“若需幫助,可與我…我和段辰亦講。”
引誘劑不再與身體觸碰,那股愈發濃烈的欲望一滯,不滿迅速占據全身。
這滋味更不好受了,畢棠指甲掐進掌心,面上淺笑著點點頭:“多謝師兄,今日恩情棠銘記在心,我先進去了。”
目送著畢棠進小樓,門扉被反手關住,重御眼中神色不明,指尖的溫度還未褪卻,他捻了捻指尖,眉宇間生出一絲困惑,又迅速隱匿不見。
畢棠進了小樓先重重呼出一口熱氣,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卻得不到絲毫涼意,看著掌心被指甲戳出的血痕,心下不由生出一絲狠勁。
還不等畢棠對自己做出什么,鴉青已經走近,拿出一個瓷瓶雙手遞給畢棠:“主子可是病發了?”
畢棠不想回答,接過瓷瓶后突然抓住了鴉青胳膊,隨后又在鴉青有所反應前松開。
觸碰鴉青,與觸碰何彼是一個感覺。
所以重御到底為何不同?
將眼中的煩躁與狠戾壓下,畢棠也不管那丹藥是什么,倒出一粒就塞進口中。
一股涼意迅速游走遍周身,邪火焚身的欲望也好,求而不得的不滿也罷,都在幾個呼吸間偃旗息鼓。
畢棠忍不住想冷笑:這可真是好極了,遠有被主角震斷經脈,肉身分而食之的必死陰影,中有每三月一次的走火入魔可隨機嗝屁,近還有需靠嗑藥才能維持日常生活的羞恥現狀。
他這不是穿越享受另一種人生,而是來渡劫的!!
心中吐槽的話瘋狂刷屏,畢棠手上也不耽擱,檢查了下瓷瓶,發現里面還有八粒丹藥,便問鴉青:“這藥你帶了多少,都給我。”
“主子,‘四空丹’只有這些,”鴉青不做多想,這丹藥煉制至今已經有十三年,主子許是忘了,便提醒道:“‘四空丹’有一味藥材名‘三葉冰棱草’,只在這歸一宗有種植,從不外賣,屬下湊夠一爐丹藥后,主子吃了一粒,就讓停了煉制。”
這丹藥一直在魔尊身上,這次進歸一宗,魔尊將其與一堆別的東西一并給了鴉青。
竟只試吃了一粒!
畢棠敬那英年早逝的魔尊是條漢子。
早上的課已經翹了,畢棠也不在乎是翹半節還是一整節了,回到自己的二樓,神識立即進入腰牌。
魔尊可以克制住不嗑藥,他不行,起碼清掃登天梯這三月內,“四空丹”他必須要囤起來。
半晌后,畢棠一臉蛋疼地放下腰牌,“兌換塔”內倒是確實有“三葉冰楞草”,但是要用積分兌換。
煉制一爐丹藥需三株草,一株十二積分,一爐則要三十六積分。
“積分積分,又是積分。”畢棠磨了磨后牙槽,壓住脾氣開始修煉。
他必須盡快調整好狀態,下午去上課…哦不,去收集信息,好盡快開始掙積分的計劃。
在畢棠窩在小樓內調整狀態期間,宗門內關于他的討論再次掀起一個熱度,而這種熱度,在畢棠現身下午的課堂后達到頂峰。
“看,那個就是炸了‘問天石’的畢棠。”
“就是他害得我們不能祭拜‘問天石’?我聽說‘問天石’要修復好還得一個月。”
“這么久?那豈不是這一個月我們都沒有排名?”
“我們沒有排名算什么,他還翹了明長老的課呢,那可是戒律堂堂主明長老啊。”
“在與世隔絕的孤島長大的人,行事作風果然與眾不同,這般作死的能力,我自愧不如。”
“你說一個新入門的弟子,一年內能還清二十二萬積分嗎?”
“做夢呢,他就算現在開始做宗門任務,連續十二月都完成十級任務,那也才八萬積分,二十二萬積分怎么湊?”
“是啊,而且新入門弟子要三個月后通過宗門考核,才能出宗做宗門任務。”
“就算宗門內的打雜任務,他也沒時間接,不是還要清掃三月登天梯么,聽說他早上都沒走過七百層,等真正到頂峰,還得熬一兩個月,那可就要耗進去四五個月了。”
“來來來下注了,賭畢棠多久能走通登天梯。”
“我賭兩個月。”
“我賭一個月。”
“還有我還有我,算我一個……”
畢棠仿若察覺不到周圍幾百雙眼神的注視,神色淡定著選了一個位子坐下,沖他旁邊的姑娘淺笑頷首。
那姑娘容貌平凡,性格倒是很開朗,微笑著和畢棠打招呼:“畢師兄,早間明長老講了宗門內一些規矩,弟子府已將其錄制了留影石,一積分即可兌換。”
這就是說沒講有實質內容的東西,還可以補課。
畢棠也跟著笑,“多謝師妹告知,不知師妹如何稱呼?”
“我叫白圳,”白圳俏皮打趣道:“畢師兄倒不全然像傳聞那般。”
畢棠似是被挑起了興趣,微側過身子,“白師妹,不知我在傳聞中是哪般模樣?不瞞師妹,我自幼與世隔絕,從未見過父母,想必我的身世也是傳聞的一部分?我倒是…挺想了解一下的,當然,若師妹方便講的話。”
白圳資質并不算多驚艷,修為在這屆外門弟子中也只是中上游,她對要推遲一個月才能排名這件事并無多少怨憤。
此時見畢棠笑著提起自己的身世,不避諱不自卑,眼神透徹純良,不由對其印象大好,也有了一絲憐憫之心,便毫無保留的將其余同門大大方方賣了個干凈。
“既是傳聞,便虛虛實實,我說出來,畢師兄聽一樂即可。有人說畢師兄自幼與世隔絕,本性偏執陰暗,性子又受逍遙散人影響,只怕是頑劣粗鄙,做事不擇手段。”
畢棠眨了眨眼,誠懇贊同:“剛入宗門十日,就搞出這么大的事,確實夠頑劣。”
白圳捂著唇笑出聲,放心的講出另外一個她覺得有趣的版本:“另有一個是較為完整的版本,說畢師兄母親乃是天之驕女,容貌冠絕天下,畢家家主對其一見傾心,隨后二人迅速締結同心,并孕育了你。后畢家家主外出處理一拍賣行事宜,又結識了花家六女花月娥,花月娥對畢家家主勢在必得,便追隨其回到瓏灣城,日日拜訪畢家,期間出了些不好的事,終令畢夫人動了胎氣早產,更是在產后一年便郁郁而終。隨后花月娥迅速嫁入畢家,而畢師兄則被送去畢家私島。”
“花月娥本是為了讓畢師兄與世隔絕,碌碌無為,卻不想陰差陽錯,竟上了逍遙散人隱居的島嶼,而逍遙散人對你視如己出,將畢生所學盡數傳授于你,甚至在壽命將盡之際,仍拼著最后幾年的光景,將一身龐大的靈力封印在你丹田,意圖日后能助你一臂之力。”
“如今你強勢出島,又順利拜入歸一宗,便是要逆天改命,將逍遙散人的力量化為己用,提升實力后,殺回畢家,手刃逼死你母親的花月娥。”
“這樣啊,”畢棠摸著下巴思索,“妥妥的身世坎坷,卻又身懷大機遇,最終逆襲改命的套路。”
這下不僅白圳,周圍幾個豎著耳朵聽的人也都轉過來,有人插嘴道:“可不是,這也是當下最流行的話本套路,但耐不住確實聽著有趣。畢師弟,這個傳聞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畢棠撐著下巴,故作苦惱樣,“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島上又沒人給我講這些,不過這樣聽下來,我覺得若當真練成絕世高手,殺回家族,將欺負自己的人統統打趴下,并為生母復仇,這確實很爽。”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有人鼓勵畢棠好好努力,早日殺回家族,有人戲謔畢棠還是先盡快還清債務再說。
畢棠也全無架子,與眾人鬧成一片。
這幾人歡聲笑語,可把那些準備孤立畢棠的人氣了個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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