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恃寵而驕
又是政務(wù)繁忙的一天,趙錦挑燈看奏折到深夜,各州郡選拔的精兵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抵京,與東臨國的盟約簽訂也有序進(jìn)行中。
終于看完了最后一本,她哈欠連天地扶著桌子起身,揉著眼睛低低叫了一聲馮亭。
馮亭即刻躬身入內(nèi):“陛下。”
“擺駕南華宮。”
馮亭稍有驚訝,女帝還很少這么晚去后宮,一般都是直接在紫宸殿歇著了。不過他從不多嘴,應(yīng)了聲是,然后退出準(zhǔn)備步輦。
趙錦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一路上都是閉著眼,步輦晃晃悠悠像搖籃一樣,顛顛地讓人快要睡著。
步輦猛然向下一頓她瞬間驚醒,睜眼看了看已經(jīng)到了南華宮門前,門前跪著烏壓壓一群人。只是卻沒有在人群中看見李成蹊,為首的是李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帶領(lǐng)宮人跪迎圣駕。
趙錦奇道:“你家主子呢?”
李安不敢抬頭:“貴君在……在寢宮相迎……”
她心有疑慮,但還是踏進(jìn)宮門向?qū)媽m走去。寢宮亮著燈火,門卻是關(guān)著的。伸手去推了推門紋絲不動,更加讓人迷惑了。
“桃溪?”
里面?zhèn)鱽砟_步走動的聲音,卻沒有人回應(yīng),又叫了幾聲依然沒有回應(yīng),她伸手拍門:“李成蹊,開門!”
一門之隔傳來一聲冷哼,李成蹊悠然道:“不開。”
趙錦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居然離自己這么近,不由蹙眉:“你干什么呢,快給朕開門!”
李成蹊冷哼:“陛下要是想找一個睡覺的地兒,怎么不去淇奧宮,來我這里做什么?”
趙錦道:“朕為何要去那里?”
“陛下這幾日去的還少嗎?”李成蹊冷笑,“我怎么不知道陛下什么時候這么喜歡顧遇了?”
趙錦聽出他話中的醋意,噗嗤一笑:“那是朕有事交代他去做,所以才多加施恩,你吃這個醋做什么?”
李成蹊憤憤不平:“不僅得了協(xié)理后宮之權(quán),還要得陛下日日施恩,怎會有這天大的好事偏偏就落在他身上?若說陛下不是真心喜歡他,誰信呢!”
趙錦笑著哄道:“朕難道不是真心實意對你?若論恩寵后宮中有誰能比得過你,你為何要盯著他這幾天不放?”
李成蹊悶聲道:“可是陛下知道我想要的不是最多的恩寵,而是獨一份的真心。”
趙錦微微蹙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質(zhì)問。
李成蹊靠在門上:“陛下對我說皇夫與你是結(jié)發(fā)夫妻,所以你敬他愛他我理解,我也尊重他從未與他爭過。可是陛下那時說其余的人都是利益權(quán)衡并無真心,只有對我是喜歡的,現(xiàn)在……是不是不作數(shù)了?”
趙錦嘆氣:“桃溪,你先開門,朕進(jìn)去之后會向你解釋清楚。”
門內(nèi)寂靜無聲,片刻之后李成蹊酸溜溜道:“陛下對著顧遇的時候也是這么柔情蜜意哄騙的吧。”
趙錦臉上一紅,也有些不愉快了。本來滿心歡喜地深夜前來,被他鎖在門外也就罷了,一句句溫言軟語換來的卻是句句譏諷。
她沉聲道:“你到底開不開門?”
李成蹊態(tài)度強硬:“不開,陛下愛去哪去哪兒。”
趙錦對著聲音來源處猛拍一下門,冷笑連連:“你有本事永遠(yuǎn)別讓朕進(jìn)這個門!”
里面依然沒有回應(yīng),她怒氣沖沖地奔出寢宮,一路上所遇宮人皆五體投地顫抖著拜倒。
馮亭驚詫:“陛下?”
趙錦怒火未消:“真是反了他了!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馮亭小心道:“那陛下現(xiàn)在是去哪一宮?”
“去什么去!回紫宸殿!”她真的是氣急,對著毫不相干的馮亭也是一通亂吼,甩袖坐到步輦上。
馮亭不敢多言,只得吩咐抬輦的宮人趕緊起步,離開南華宮門前。一來一回折騰,等到收拾完畢躺在紫宸殿寢宮床上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趙錦心中尚有怒氣,翻來覆去睡不著。輾轉(zhuǎn)反側(cè)幾個時辰之后,天色已明,晨光熹微。她踢開被子,翻身下床。
吉祥早早守在外間等候,昨天晚上鬧了這么一出不光是女帝睡不著,宮里一大半的人都不敢睡著了。
趙錦神色厭厭地任由吉祥為她更衣梳妝,眼皮兒越來越腫。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瞬間眼中泛起蒙蒙水霧。
吉祥手中一頓:“陛下……”
“沒事。”趙錦哈欠連天,“朕就是太困了,你繼續(xù)梳頭。”
“是。”吉祥放輕了手上的力度。
朝會上百官識趣地對她的黑眼圈視而不見,也都心有靈犀地?zé)o本啟奏,于是趙錦只是去宣政殿走了個過場就又回來了。
本以為可以好好補個覺,剛睡下沒多久就被叫醒了。
吉祥小心翼翼:“陛下,沈相攜京兆尹馮大人有要事求見。”
趙錦面色不善,怎么又是沈晏?他難道剛才沒看出來他的陛下精神不佳需要補覺?她悶悶地醒神片刻,還是認(rèn)命從床上爬起來。
馮祿一見她就跪在地上:“臣馮祿參加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馮卿平身。”她扶著腦袋在御案后坐下。
沈晏也施然行禮,她沖他擺擺手,指了指一側(cè)的座椅。
馮亭帶領(lǐng)宮人奉上茶盞,然后躬身退出。
趙錦掀開蓋子,一股濃濃的苦澀味道沁入鼻中。她小啜一口,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提神醒腦的茶就是不好喝!
京兆尹馮祿擦汗:“啟奏陛下,臣本不該這時候打攪陛下的,只是此事涉及頗廣臣不敢決斷。”
趙錦淡淡道:“有何事愛卿就直言吧。”反正已經(jīng)打攪了……
馮祿道:“京兆府昨天晚上接到有人當(dāng)街斗毆的報案,臣當(dāng)即就派了幾個衙役過去,不過到時人已經(jīng)被巡街的靖安軍控制住了。”
趙錦點了點頭,靖安軍迅疾如風(fēng)、六親不認(rèn)的作風(fēng),確實是京兆府比不了的。她那天微服出宮遇到狀況,也是靖安軍先至京兆府后至。
馮亭遲疑:“衙役們查問才知那斗毆的雙方竟然是……是長陵王殿下與東臨國的鮫善侯。”
趙錦瞪大了眼睛,誰跟誰斗毆?
鮮于連城她倒是不意外,鄭遠(yuǎn)已經(jīng)向她匯報過了,這位侯爺入京之后流連花街柳巷無所不為。
只是長陵王周珩?她弟弟跟人斗毆?還是跟鮮于連城?她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太夠用了。
“那……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在哪兒?”
馮祿道:“啟稟陛下,兩位王侯都是尊貴之人,臣不敢擅自決斷,只是派人將他們各自所住驛館圍起來。”
趙錦道:“……可知道他們因何事斗毆?”
馮祿面色尷尬:“據(jù)說是因為長陵王殿下隨侍的一名年輕俊俏的公子,鮫善侯當(dāng)時喝多了酒,對那位公子不僅出言調(diào)戲還動手動腳的……”
趙錦面露鄙夷,這個鮮于連城居然連男的也調(diào)戲!只是周珩入京時也沒見他身邊有一位年輕俊俏的公子,難道是他近幾日在京中新結(jié)識的朋友?
馮祿繼續(xù)道:“長陵王殿下十分惱怒,直接命令隨行府兵將鮫善侯往死里打。后來鮫善侯的隨從兵士也趕到了,雙方打斗愈演愈烈。”
他說的已經(jīng)算是言簡意賅了,但是趙錦可以想象戰(zhàn)況的激烈。二人都是有兵馬的王侯,當(dāng)街打起來還真是千載難逢的大場面。她覺得自己腦袋開始疼了……
一側(cè)座位上的沈晏端起茶盞細(xì)品慢飲,馮祿猶猶豫豫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繼續(xù)說。
趙錦瞥過去:“愛卿還有話就一起說了吧,朕早日知道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
馮祿囁囁嚅嚅:“臣看了問詢筆錄,酒樓的伙計們說那公子與長陵王殿下舉止親密、共食一盤共飲一樽,關(guān)系非同尋常……”
趙錦簡直驚掉了下巴,她剛才聽到了什么?這意思是說周珩與那位年輕公子之間那啥那啥吧……難道自己弟弟有龍陽之好?
沈晏搖了搖頭:“酒樓伙計的夸張之語不足當(dāng)真。”
馮祿尷尬地笑了:“臣也覺得不足為信,只是問詢筆錄中有那么寫,所以臣說來給陛下一聽。”
只是趙錦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腦洞中不能自拔,沈晏和馮祿剛才之言在她看來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
沈晏道:“陛下還是先考慮如何處置此事。”
她恍然回神:“嗯。”
雖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要真各打兩人二十大板還是不行的。尤其是鮮于連城還是東臨國王族,此次來長安代表的是東臨國的臉面。
她疑惑:“鄭遠(yuǎn)怎么沒來?”
沈晏道:“鄭大人下朝之后已經(jīng)前去安撫東臨使臣了,不過鮫善侯當(dāng)時醉酒體力不佳,打斗起來吃了不少虧,這怒火怕是不好平息。”
趙錦不悅:“是他行為不端在先,朕不計較他的過錯已經(jīng)夠給面子了。”
沈晏輕嘆:“特殊時刻不能按常規(guī)論事,申不敗正欲拿此事借題發(fā)揮想要在盟約之中占得便宜。”
趙錦冷笑:“那就再多給他們一些面子,但是其他的絕不可退讓。”
沈晏微微一笑:“臣一會兒親自前去賠禮道歉。”
趙錦抬起下巴:“但是!”
沈晏接下后半句:“臣會讓他們百倍賠償,填充陛下的國庫損失。”
“正是如此。”趙錦贊許,“他們想要面子,那我們就要錢,正好兩廂情愿!”
馮祿請示:“那臣仍然讓京兆府的衙役們守著驛館?”
趙錦頷首:“嗯,仍然守著,什么時候收到賠償金了再撤了。”
“臣遵旨!”馮祿先行離去。
沈晏也站起身:“長陵王那邊陛下怎么處置?”
趙錦只道:“朕已有決斷。”
沈晏沒有再多言,也告退離開。她思索片刻叫來馮亭,命他前去驛館傳旨宣周珩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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