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清掃叛軍
花朝節翌日清晨,趙錦走出寢宮,意外發現地上放著一支迎春花。她好奇地撿起來數了數,上面一共有十八朵小花。
吉祥詫異道:“這花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這里的,昨晚上還沒有,陛下要不要傳喚值夜的侍衛?”
“不必了,朕知道是誰。”趙錦嘴角勾起微笑,愛撫地摸著花枝。
還能是誰?要是任誰都能輕而易舉在她寢宮門口放花,還一直放到現在不被移走,值守的侍衛就該以死謝罪了。
吉祥震驚地看著她揪下一朵插在發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趙錦不以為意,滿意地摸了摸頭發,走出院門。今天她要親上兩軍陣前,鼓舞士氣。
沈晏早已等候多時,禮畢起身瞥見她頭上的一抹嫩黃,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趙錦輕笑:“沈相怎么心不在焉的,昨晚上沒有睡好嗎?”
沈晏連忙垂首請罪,趙錦笑著走過去,抬起他的手腕,上面還纏著包扎的白紗。
“今日朕心甚悅,不怪罪你。”她湊近他,壓低聲音一語。
沈晏頭垂得更低,趙錦莞爾一笑,走向禁衛軍。
……
李成延皺眉看著地上四散的繩索和血跡,一旁付軍山滿頭大汗向他請罪。
“二公子,都怪屬下無能沒有看住貴君。只是他以死相逼,屬下一時心軟就被他趁機跑了。”
李成延抬手按住眉心:“罷了,這不怪你,我早該知道他的癡心,留不住。”
付軍山擔憂:“那現在怎么辦?貴君他肯定是往離宮去了。”
李成延道:“由他去吧,等我們贏了自然能把他安全帶回來。若是……”他頓住,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付軍山繼續憂心忡忡:“寧安郡王又派人送信來催了,二公子,您看應該怎么回?”
李成延嗤笑:“他倒是催得緊,不過咱們也該過去了,打了這么長時間離宮應該撐不了多久了,再不去連殘羹冷炙都分不到。”
付軍山正色:“那屬下這就去集結士兵,準備出發!”
……
秦城軍加入叛軍,奮戰多日的禁衛軍明顯撐不住了。
大統領賀均火急火燎趕去向趙錦匯報,萬不得已時只能拋下朝臣護送她一人拼死突圍了。
“再等等。”趙錦負手而立,聚精會神凝望著北方。
“陛下,不能再等了!救援遲遲不至叛軍反而倍增,將士們心灰意冷,時間長了容易滋生叛變。”賀均心急如焚,身上熱汗如流水嘩嘩往下掉。
趙錦不語,仍是望著遠方天空。
“嗖嗖嗖!”一束束耀眼的光線沖上半空,倏然炸開變成血色流光,鋪滿了天際。
提心吊膽的離宮眾人紛紛走出屋檐,探頭望去,議論不止。
賀均壓抑住顫抖:“陛下,那是……那是……”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想,但是卻不敢相信。
趙錦臉上陰霾盡除,勾起一絲暖笑,轉身下令:“賀統領,開城門,讓禁衛軍出城迎敵!”
“諾!”賀均欣喜若狂,風風火火趕去下令。
當朝能用先帝親賜流火傳遞軍情的有三人,郭熙、譚渠、阮興彥。而能用紅色的,只有郭熙!
李成延看見血色流光時心中尚只有震驚,直到禁衛軍從離宮沖出。雖然仍有困惑的地方,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局。
他心中唯有一個想法——撤!
忠義和名聲都是虛的,只有先保住自己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沒道理陪著周氏宗親一起送死。
靈州鐵騎如洪水奔騰滔滔而下,方才還氣焰囂張的叛軍,瞬間被沖得四處流竄。
李成延快馬沖至谷口,殺退了幾個攔路的騎兵,即將逃脫之際一道銀白身影執槍立馬,擋在了面前。
少年劍眉星目、英姿絕倫,竟是早該回到燕城的譚鈺。
李成延腦中飛速運轉,想通了其中關竅,大為懊惱。
怪不得!她明明能猜到雍州府兵忠于周氏還去求援,原來只是為靈州鐵騎南下掩藏蹤跡!而他只道趙錦和譚鈺關系匪淺,一直防著燕城那邊,卻不料譚鈺悄悄去了靈州。
真是百密一疏!悔之晚矣!
譚鈺銀槍橫掃而來,俊臉之上一層薄怒:“李成延,你果然是反賊!除夕行刺的也是你吧!你竟然敢傷她!”
李成延揮劍格擋,猙獰冷笑,直接策馬沖出去,不欲與他多做糾纏。
譚鈺一個回馬,緊追不舍。
大將軍郭熙執鞭坐在馬背上,漠然看著谷中慘狀:用靈州鐵騎來打這幫不堪一擊的廢物,真是浪費!
余光瞥見一前一后沖出谷口的人,他玉容微皺,暗罵一句:“不知天高地厚!跟他爹當年一個死樣子!”
副將試探道:“大將軍,譚小將軍一個人去追李成延恐有危險,要不要派一隊騎兵去接應?”
“不必!”郭熙冷冷收回視線,“年輕人吃點苦頭才能長記性。”
……
叛軍中櫟陽侯最先反應過來,抓著寧安郡王急問:“長陵王殿下呢?快讓人護送他先走!”
寧安郡王目光閃爍,含糊不語,被問的急了才告知周珩根本就沒有隨他一起離開離宮。
櫟陽侯驚怒交加,指著他破口大罵。
寧安郡王露出詭異一笑:“賢侄,實話告訴你,我本來也沒打算扶長陵王登基,只是借他的名義用用罷了。他被趙家那個女人養的久了,性情乖張暴戾不堪大用。不過你放心咱們還有一位正統的周氏皇子……”
話沒說完一柄染血的彎刀從他胸前穿出,櫟陽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滑倒在地,自己的半截袖子還抓在他手里。
遠遠望去,天上地下血色一片,猶如人間煉獄。
訓練有素的騎兵直直沖過,鐵蹄無情碾壓在遍地尸骨上,一時血肉橫飛,哀鴻遍野。
他們徹底敗了!
脖子上被一道冰涼劃過,櫟陽侯甚至發不出一聲尖叫,倒地時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想,但愿寧安郡王剛才說的是真的,至少可以懷著希望迎接死亡。
……
日落西山,余暉照影,滿山遍野豎起勤王戰旗。一道孤單的身影策馬而來,恍如夢中人。
趙錦心尖猛顫,抑制住想一躍跳城門的沖動,轉身飛奔下樓。
李成蹊撲到她面前,泣不成聲:“對不起,我一個援兵都沒有給你帶來……”不僅如此,帶來的人都變成了反賊。
趙錦緊緊抱住他,雙手克制不住顫抖:“沒關系,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回來就好。”
李成蹊哭得更慘,不止為此,也為他與她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他剛從李成延那里逃脫,就被埋伏的靈州鐵騎抓住。見到郭熙和譚鈺他就明白了,實如兄長所言,他多年的癡情什么都不值。
“陛下,求你……求你開恩,對他們從輕發落吧!”
趙錦撫摸在他頭發上的手一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謀逆大罪細究起來連你都要株連,你要朕如何從輕?”
李成蹊哭道:“我知道,可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求陛下……就當是看在我的份兒上……”
趙錦垂眸看著他,久久不語。李成蹊仍在哀聲懇求,得不到回應便開始趴在地上砰砰磕頭。
“你先起來!”趙錦不忍,俯身拉他。
“不!”李成蹊眼圈通紅,倔強地看著她,“求陛下答應,不然我就長跪不起!”
趙錦扭頭避開他的視線,也將眼底情緒壓下。
大殿方向慢慢聚來不少朝臣,都是等著迎接援兵和凱旋將士的。她心一橫,推開李成蹊,轉身就走。
“要跪你就跪著吧!”
李成蹊一愣,再撲上去抱她的腿卻被踢開。他失聲痛哭,身上和心上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趙錦捏緊拳頭,腳下生風,唯恐多停留一會兒就會心軟。
李成蹊絕望看著她背影遠去,開始跟在后面磕頭膝行。凹凸不平的路面生生被跪出一條血痕,他的額頭膝蓋也都血肉模糊。
向來的自尊和高傲在此刻化為烏有,他沒辦法背叛摯愛之人,也沒辦法拋下父兄性命不顧。一顆心被扯成兩瓣,只是多了一份痛。
所見之人無不動容,側開視線不忍再看,就連原先對他頗有微詞的也心生憐憫。
正所謂一朝富貴云端享,一朝失勢落泥塘,人生浮沉眨眼間,又有誰能永著紫金蟒?
……
郭熙人未至先送了一只木匣來,靈州鐵騎收網之前,他已經帶人抄了寧安郡王府邸。
趙錦從里面一張張掏出信箋,冷笑不止。上至王侯下至一縣長官,擁立周氏的人還真是不少!
“這些人一個不留全都殺了吧!讓他們去見周氏先祖!”
沈晏微微皺眉:“陛下也要顧及人言,水至清則無魚。只需把關鍵幾根柱子敲了余下只是一盤散沙,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散了。若真趕盡殺絕,估計一半朝堂都要空了。”
趙錦冷笑:“沈晏,朕原先也想聽你的話春風化雨,正己身以服朝臣,但是沒用,這些冥頑不化的人不會因為朕的仁慈而感激,也不會改變他們固有的愚見。只有他們全部死了,朝中換上一批沒有陳腐思想的新人,朕和皇祖母的江山才會穩固。”
沈晏望著她道:“那么敢問陛下準備如何處置長陵王與李貴君?”
趙錦怒而拍案:“他們如何能與反賊相提并論!無論是桃溪還是阿珩都可以為我而死,這些反賊會嗎?他們倒是巴不得我死呢,所以我也要讓他們死!”
沈晏閉口不言。
趙錦冷笑:“他們反叛只是因為我女人的身份和趙姓,不管我做什么、做的多好都沒有用。而周家就算血脈死絕了只剩一匹公馬,也會有愚昧的擁護者扶著登基。”
沈晏無聲嘆息,不再相勸,卻暗暗擔憂此次大開殺戮將來史書必定記她一筆大過。
趙錦平了平怒火,從匣子里拿出最后一張信箋,上面沒有落款只是寫著要留她性命。
她瞧著字跡似曾相識,皺眉遞給沈晏,不料后者卻是搖頭。
“臣沒有見過這個字跡,不是在朝官員所寫。只是……”沈晏凝眉,“與寧安郡王通信不用署名應該地位不低,這倒奇怪了。”
趙錦盯著仔細看了看,無奈還是想不起來,仿佛有什么在腦中一閃而過,快得不留痕跡。
“罷了這個人以后再說,只要做過的事情再精心偽裝也會露出破綻,到時候必定能把他揪出來!”
沈晏一拱手:“陛下所言甚是。”
趙錦往外走了幾步,隔著門縫看見李成蹊跪在院門外,他被侍衛攔著進不來,眼睛卻癡癡望著這邊。
“沈相,朕要給李成蹊免罪,朝臣若有非議你知道該如何做吧。”她瞇眼睨向沈晏,不帶任何商量余地。
沈晏心中微苦,卻不得不收拾好情緒,向她再一拱手:“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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