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鋒芒不藏
“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離擂臺最近的劍修弟子最先感受到了臺上的變化。那謝勛就像喝醉了一樣,他的膝蓋一彎,單膝跪著,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至于向前頭直直倒去。
而變化最大的當屬他的那柄寶劍。
黑色的花紋似是顆顆眼珠開開合合,黑黝黝的一片突突地陣跳著,看久了,像是能將人的魂魄給攝獵進去,十分駭人!斑@是……!”姜月年直接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差點把遮擋容貌的面紗給蹦掉,“墮魔之兆!”
渾濁的暗云在謝勛的身側涌動,他的全身劇烈地顫抖著,其中,唯手最為劇烈。暗云慢慢變成了無數道黑氣,鶴之想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可最終卻被黑氣重重排開,他用劍抵地,滑行出數尺,才勉強停住。
“鶴之,快下來!”姜月年朝擂臺上的鶴之大喊道。這墮魔分為三階段:一為“迷神”,即神識迷離,二為“喪智”,即心智喪失,三為“亂心”,即心魂俱散。到那時,修仙者將不再是修仙者,而是……真正的魔!
謝勛似乎還在第一階段,鶴之還有時間逃命,若是到了第三階段……姜月年不敢再細想下去。
“姐姐,你怎么過來了?放心,我能應付的。哇——!”鶴之將劍往身前一豎,霎時間,叮叮鐺鐺之聲連綿不絕,似是驟雨擊瓦檐,他的風壁被完全破開了,中央出現了一個大口子,呼嘯的冷風逸散奔逃。
他咬緊唇齒,發現那竟是裹挾著劍氣的利風,不能觸碰,不然會被狠狠割上一下,把皮肉連著筋骨一起剜下。
姜月年更氣了: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么?你能應付個錘子!
怪了,座上師尊為何遲遲不來?難道他們要選擇袖手旁觀?姜月年皺了皺眉,發現他們并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
原來,這謝勛不知道受誰蠱惑,竟是瞞著謝家人偷偷跑來東山修劍的。
幾個月里,他們都以為謝勛是在韜光府苦練,可沒想到他人早就不見了。于是,他們便出重金懸賞,尋找二公子的下落。而他們在幾天前尋到了謝勛的下落,不巧,趕在今天上門來討個說法。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必須要師尊們親自出面解決。
姜月年扶了扶額:這……人太多是這個樣子的,想管都管不過來。劍修人數暴增,估計也與這“愿學就學,愿來就來,見者有份,人人皆收”的風氣脫不了干系。
師尊們都不在,留下的就只有座下大弟子與一眾普通的劍修弟子了。這走霉運時,壞事也是接二連三地來,偏偏最厲害的那個不在,這……這可怎么辦?
她的心跳快如鼓擂,可思緒卻是慢慢平穩下來。何必恐懼?這“靈劍”是劍,那“殺劍”……自然也是劍。它們本質上并沒有任何區別,只要用心去尋,總能發現破綻。
這把劍是如何鑄成,那它的破綻就在何處。翻飛的面紗掩蓋不住那一雙明眸,斜飛入鬢,在無人窺探的暗處,姜月年緩緩睜開雙眼,不知不覺,那額心中央,草苗一樣的“第三只眼”舒展開身骨,熠熠生輝。
鑄劍需火眼金睛,見多了,一雙明眸慧眼自然而然就慢慢練出來了。周遭飛沙走石,昏天黑地,她憑借著一絲光亮,去尋那古樸殺劍的“基體”。
它吸飽了血,正借助著什么積蓄力量,瑩瑩烏光如馬蹄疾踏,發出接連不斷的響聲,而所有的響動全都來自一處:那盤纏如蛇的花紋,頭尾相銜,硬是擠成螺旋狀的圓弧,堆聚在劍身之胸。姜月年眨了眨眼睛,發現是“它”在動。
劍氣自圓弧中心誕生,它正吞食著謝勛的真氣與天地靈氣不斷壯大,剎那間,姜月年聽見一聲爆音,嗡鳴聲不斷。她聽到了這把劍在說話,它在不停地釋放殺意,大喊著“餓”。
被血滋養的“墮魔之劍”,會吞噬人的清明神志。而墮魔之日必將見血,要么是“自己的”,要么是“他人的”,這一點,黎遠深有感觸。
“了無,你看到這番場面之后會怎么做呢?”
“倘若你是真心想幫助我,那就該袖手旁觀,暗中協助,倘若不是……”
“那就藏好你的尾巴,省得我日思夜想,想把你抓出來……抽筋剝皮!”劍已激活,剩下的事已無須他再插手。
“右護法。”黎遠叫了一聲。
就算他說了要獨自一人前來,可古板的右護法應該也會寸步不離、緊隨其后,恪守保護他的使命。
“你來盯著了無,如有異變,回地壇稟報。”
附近不見人影,但聞人聲:“是!
“……咦?”
姜月年突然發現,雖然那股凌冽的劍氣狂亂依舊,氣場不改,可花紋的濃重暗色卻亮了幾分。似乎變弱了,話語也沒先前那么響亮了,像是失去某種憑附一樣,給她的感覺是說不出的怪異!苞Q之,你還有多余的力氣嗎?”
“……嗯!”鶴之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勛與他旗鼓相當,這點劍氣,對他來說根本構不成什么威脅。只不過那黑乎乎的劍氣看著實在嚇人,他不敢貿然進攻,也不敢貿然過去。
“我和你一起。現在正是破劍的好時候,這種機會不容錯過!如果再晚一點,等謝勛完全被那把殺劍的劍意‘操控’,那就完蛋了!”
鶴之不解:“啊?被操控?這是什么意思?”
姜月年:這……我該如何解釋呢?總不能空口吐出一句“我聽到了”吧?這樣聽著……怪像街邊那些哄騙小孩的零嘴販子,滿嘴唬人的玩意。
“你上還是不上?你若不來,那我可就自己過去了?”她干脆一個蹬腿翻身,直接跳上了擂臺。那劍氣也是會識人的,一見姜月年湊近,馬上扭轉方向,劈頭蓋臉,像下山虎一樣向她撲去。
“啊——!姐姐小心!”鶴之在后邊都快嚇死了,他見姜月年上前,趕緊駕風,迎頭趕上!斑@謝勛現在神志不清,壓不住劍,讓劍氣亂飄,這……這要怎么接近他。!”
如果他們隨意靠近,只會傷及自己,無半點作用。
“我知道那把劍的核心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訴你。”姜月年將那“墮魔之劍”的花紋核心告訴了鶴之,可他眨眼說了一句話,差點把她給氣吐血了:
“可那把劍的劍身全是這種螺旋狀黑紋,有好多。姐姐,你說的是哪一個?”
這……
這個問題可把她給問不會了。
難道只有我才能看到那個東西嗎?姜月年當機立斷,她將鶴之的劍搶到了自己手中。她可沒忘記自己是一位“前劍修”。
仗劍而行,姜月年衣帶翩翩,她將劍芯擦亮,而她的錘靈七九不知何時竄了出來,它的絨羽輕靠在姜月年的手指上,流光灼灼,周身的真氣飛速運轉,與那殺劍迸發的殺意相撞。乍然濺出的霧與煙將二人的身影團團籠罩,直至消失,徹底看不到了。
即便目不能視,可她還記得那柄劍的核心所在,分分毫毫都未忘記。此時,繞著劍芯的指尖已經走完了一個圓弧,七九的靈氣像一塊磨刀石,一下一下,將鶴之佩劍的鋒芒全給磨礪了出來。
金生水。雖為潺溪,但亦可穿石,滴水尋石上一點累月撞擊,而她……則尋劍上一處奮力猛沖。石可破,劍可碎,一息之間,姜月年已經來到了謝勛的身前。
他慢慢地抬起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
謝勛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看著那柄長身白劍穿過他不受控制的掌心,直接刺到劍上。
“唔——!”劍被刺到了痛處,它痛得開始奮起反抗。若隱若現的黑色劍氣如有實質,像藤蔓一樣攀附上了姜月年的手背,她的手很快添上了數道細密的傷痕。
“它的反應還不夠大啊,難道是我的力度太輕了?那……這樣如何!”姜月年想拿出錘子,可當她的手探向背后時才發現:什么?我的錘子竟然不見了?!
她滿臉焦慮地尋找,殊不知,自己這飛天錘法已經到了“第一重境界”。飛天飛天,第一重境界當是為“飛”。姜月年額心的金光閃閃,只有七九看得最為仔細,它一邊為主人感到欣慰,又一邊為她的憨傻焦急。
七九:“咕咕咕!”就這還嘲笑人大師兄傻呢?!明明你自己就是一個二百五!
“!找到了!”
在七九的提示下,姜月年發現了那飄在天空上的黑金色錘。她伸出手,抓住那桿錘柄,不敢怠慢也不敢休息,姜月年迅速用錘敲劍,二器合擊。
“搞定了……”
“媽呀——糟糕!”姜月年的眼珠這么一瞟,就發現流不觴居然已經回來了。他看見擂臺黑氣繚繞,知道這里定是發生了什么變故,趕過來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來不及了!現在最容易暴露她身份的……就只有她的錘子和錘靈了。錘子還能死口抵賴幾番,錘靈可就……
要是她的錘靈被流不觴看到了,那任她說破幾副牙都說不清。說時遲那時快,姜月年趕緊薅住七九的后頸皮,按住它圓滾滾的腦袋,迅速地把它給摁了回去。
劍一拔,一提,一塞,鶴之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劍就回到了自己手中。
“姐姐……你這是?”
這時,一句沉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這是怎么一回事?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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