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抱緊大腿
姜月年二話沒說,默默退了出去。
“……現在可以說話了?”
她本打算隨便笑一笑,讓這件事情輕飄飄地過去,可見流不觴沒有笑,她便默默地斂去了掛在嘴邊的笑意。
師兄真是面銅墻鐵壁,像大寒天里化不掉的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姜月年心里如此想著對方,可對方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
【白虎。】
【……吼?】這會兒還沒到白虎的活動時間,它在神識海里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流不觴給叫起來了。【……主人,你有什么事情啊?】
【你說,姜月年平時對誰都是這副樣子的么?】流不觴有些苦惱。他起碼還知道分寸,可若換作是別人,那可就糟糕了。
【這副樣子?哪副樣子?】白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話在它的耳中,就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胡話。【主人,你該不會也和我一樣,睡迷糊了吧?】
【……】
【算了。】
這番話不長,說完只過了一彈指的時間。流不觴抬起眸:“是‘修者大會’的事情。”
“屆時所有的修煉空間會全部開啟,上到元嬰,下到筑基的修仙者都會進入空間尋覓靈物。運氣好的,會找到加速境界進階的寶物;運氣不好的……”流不觴突然頓住,沒再往下說下去。
不過姜月年也能猜到一二:修仙之途漫漫,困難重重,氣運不好的,修著修著半路去了西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往次空間開啟前,都沒有出現什么異常,但這次會有一些危險。”
姜月年:危險?什么危險?
“空間震蕩。”他攥緊手,“修煉空間本該在兩個月后準時開啟,可因為震蕩,提前了整整一個月。所以師尊慕堯叫我回去與他一起坐鎮,穩固空間。”
……提前了一個月?怎么會有這種事情!
“師兄,你的劍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做好。那那到時,你豈不是……‘無劍可用’?”姜月年咬了咬下唇,將唇碾得殷紅。
“嗯。不過——”
流不觴緩緩道:“穩固空間,不需要劍的。”
“……”
“師兄。”
“我不是讓你用劍穩固空間!而是……怕到時候又發生什么變故,有劍可以傍身,安全一些啊!”姜月年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腦門上。
她真想把面前這個人的腦殼撬開,看看里面想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同為修者,這腦回路的差別就這么大呢?!
“你擔心我的安全?”
他的神情明顯比她更為驚訝。
流不觴打小就是劍宗內最有天賦的弟子,從筑基開始就甩了同齡人一大截,是老天爺追著喂飯的典型。再長大一些后,他便跟著師尊慕堯與師兄師姐們剿滅魔獸,沒有哪次不是乘勝而歸。
也有人曾經擔心過他,但他們說的是“他年紀輕輕,應該受不了這種苦”。流不觴性格安分,安分到有些冷漠淡薄。那些人看了后,說著說著,就當作是一嘴笑話,說了也就過去了。
在此之前,還從未有人擔心過他的安全。
他的師尊是弟子們頭頂上的那片天,而他,則是要撐著天的地。總有一天,他會坐地飛升,超過師尊,翻身成為新的一片天。劍宗中的劍修弟子們都對此深信不疑。
流不觴罕見地撓了撓頭:這可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接話。
是回一句“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好呢?(指:沒必要x1)還是回一句“沒事,我的安全你放心”好呢?(指:沒必要x2)
可好像無論是哪一句,都非常地不對勁。
所以,他相當干脆地選擇——不回了。
逃避,有用!流不觴就是靠著這張緊閉的嘴,躲(糊)過(弄)了人生中無數個像這樣進退兩難的問題。當然,不幸的是,這也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個高冷且孤僻的人設。
“師兄,你怎么又不說話了?!”姜月年不依不饒,想要問個明白。她甚至還扒拉著他的手臂,用力地搖來搖去。“難道……你是嫌棄我套近乎關心你,覺得我不配?”
畢竟,看那副樣子就像!
姜月年在宗里見過幾個金丹期的師兄,他們都是這樣,嫌她境界低實力弱,讓她省點功夫,有空多擔心擔心自己,別老擔心他們。大師兄如果也是這么想的話……那我……那我還怎么……
“抱、大、腿”啊!!!
幽谷之行,流不觴賜給她的那道“護體劍氣”可是個驚喜大禮。那趟是她最安心、最滿足的一趟旅途,不僅討厭的狐貍禮雉不敢隨便招惹她,甚至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危險也完全不用害怕!真真是“走遍天下都不怕”!
強者劍氣,用過的人都說好!!!
可惜,禮雉后來告訴她,這劍氣的效果只有短短七天,七天過去以后就徹底失效,沒有用了。姜月年之后一直想找一個機會,委婉地和師兄再多討要幾道。她都想好了:一道這周用,一道下周用,一道攢著留著以后用,一道危機時刻時保命用……
姜月年:“嗯?師兄,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見。”真是糟糕,心里想著美事,差點忘了眼前的正事!
“我不會嫌棄你的。”
“現在不會,今后也不會。”
嗯嗯,這才對嘛!姜月年滿意地點了點頭。
等等——!師兄剛剛是不是說到了……“今后”這兩個字?
現在不會就夠了,說什么今后啊。那是多遙遠的事情……以流不觴的身份,說不定,等她替他鑄完“十天玄”后,二人便不再有交集了呢。姜月年心里如此想著,默默跟上他的腳步,慢慢走遠了。
桃源鎮。
師徒二人闊別多日,再見面時……也沒有多少感覺。她也不知道是只有他們才這樣,還是所有師徒都這樣。
姜月年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那面“鐵”字旗,迎風飄揚,威風依舊,走近了,還能聽見清脆的“叮叮咚咚”聲,和她當年那月偶然路過時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你回來了?”李焱沒抬頭就知道是她來了,“我說怎么回事,麻雀總是亂叫,原來是瞅見同類了,高興的。”
那只麻雀是李焱的錘靈,小小的,愛躲在錘子后面,非常認生。
之前無論姜月年怎么叫,它都不出來,估計是被大體型外加剛出世、還未好好管教過的七九給嚇壞了。現在好多了,它都會樂呵樂呵地主動蹦跶出來找七九玩了。
兩只錘靈在屋檐上打鬧嬉戲,屋檐下的兩個人卻在沉默著,一句話都沒說。
“你怎么不問一問我這次去有沒有什么收獲?”姜月年叉著腰。她離開遠云閣后就直奔著這處來,心里還遐想著:李焱或許會眼角帶淚、淚眼汪汪地迎接自己,可……現在這是個什么情況?
都說‘一個徒弟半個娃’,好歹是自己拉扯大的寶貝徒弟,幾天不見,怎么就像不認識自己了一樣?
“收獲?這還用得著問?”李焱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堅信:自己的徒弟去哪里都會有收獲,就是……他不太敢想,也不太敢問。怕有不怕無,因為……他認清了“自己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的事實。
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都大。你你你不要過來,我的小心臟……它經不起折騰,受不起驚嚇了啊!
“師傅,你可知道‘十天玄’?”
“噗通”一聲——李焱栽倒在地。
“知道啊……為什么不知道……?”他的姿勢非常奇怪,左手捂著胸口,像是全身無力,非常難受的樣子。“師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姜月年扶他起來。
可李焱一把反握住了她的雙手:“謝謝你,我的好徒弟……”
你這番話說的……真是讓我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啊!
“這‘十天玄’據說是某位鑄劍師有幸得到仙人指引,傾盡心血,耗費了整整十個月做出來的。因他在這個過程中走火入魔,度一月如度一日,才被稱之為‘十天玄’。”
“呃……”姜月年撓了撓臉頰。
這把劍有這么玄乎嗎?師傅這是去哪里聽到的傳聞,估計……全是已經經過悠悠眾口,傳了十幾輪的“謠言”吧。
“但這些還不是關鍵——!”
說著說著,李焱瞪直了雙眼:“平常我們見到的劍修用的都是白瓦劍,白瓦劍大多用來修煉和防身,靈劍則不同。靈劍可以煉化出劍修的獨屬劍靈,到了這種境界,斬滅禍害人界的魔獸已經完全不在話下了。”
“那它和‘七竅劍’相比起來,哪一把更厲害啊?”
“當然是它更厲害!”
李焱一拍大腿:“你想,那七竅劍厲害就厲害在被它所傷的‘人’會七竅生血,當場暴斃,可十天玄不一樣,它的威力,足以殺滅那些禍害人界的魔獸。”
“那就好。”姜月年嘆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她本該是鑄造七竅,可鑄著鑄著,一不小心,就給鑄歪了。
“你難道……”
“看來,以后這打鐵鋪里鑄劍的活計是不能放心交給你了。”
“什么?為什么?”
李焱搖了搖頭,說:“交給你……我得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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