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 在老姐妹們的鼓勵下,秀芬阿姨決定向孩子們坦白。
她有一兒一女,如今也都已成家立業, 平時各自居住, 只偶爾聚一聚。
這會兒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說讓盡快過去, 姐弟倆都嚇了一跳,生怕出什么大事。
結果……
“男朋友?!”姐姐鄭晶愣了下才回過神來,“您交了個男朋友?”
弟弟鄭延還在一臉懵逼。
真正說出口之后,秀芬阿姨才發現, 原來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難以啟齒。
“是的,今天我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意見……”
鄭晶下意識看了弟弟一眼,倒是松了口氣。
來的路上他們還在擔心:
媽媽這個年紀了, 是不是查出來什么大毛病了?所以才突然著急火燎地讓他們過來。
這會兒一看,精神頭好著呢,就先放了心。
只要不是生老病死,什么都算不上事兒。
鄭延撓了撓頭,剛要說話就被姐姐給了一肘子。
鄭延:“……唔!”
您可真是我親姐!
“媽,”鄭晶說,“如果您真的覺得那個人不錯, 我們支持您。”
老人這些年一直獨居, 連湊在一起看電視的伴兒都沒有, 說實在的,他們這些當子女的確實有點擔心。
但大家工作忙,又有自己的小家庭, 著實無法兩頭兼顧。
如果真的能有一位靠譜的男士和媽媽相互扶持, 哪怕只是心靈慰藉呢, 也是好的。
不怕說句不中聽的,上了年紀的人,難免有點小病小災,要是身邊有個伴兒,好歹有人照應著。
再不濟,關鍵時刻幫忙打個急救電話也管用呢。
鄭延搓了把臉,也說:“說來我爸走了這么些年了,您年紀也不算大,再找也應該。不過那人靠譜嗎?以前是做什么的?條件怎么樣?可別是騙子吧!”
聽說專門有一類針對中老年的騙子呢。
他這么一說,鄭晶也警惕起來。
“是呢媽,您長得這么漂亮,又有氣質,又有房子,還有退休金,可千萬別給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騙了。”
秀芬阿姨從手機里找出晏安的照片來給他們看,啼笑皆非道:
“胡說什么呢,一把年紀了,還談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鄭延就嘻嘻笑,“你可不就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嗎?當初我爸就是見色起意……”
話音未落,他就被鄭晶給了第二拳。
什么見色起意,那是咱爸!
那叫浪漫的一見鐘情!
然后,望向照片的姐弟倆一起呆住了:
這照片里的老頭誰呀?
這也忒帥了吧?
鄭晶仔細端詳了下,小聲道:“你覺不覺得有點像一個男演員?特別有氣質的那個。”
“陳道明老師……”鄭延馬上來了句。
“對對對,”鄭晶忙點頭,“真是像。”
說到這里,姐弟倆七夕抬頭,眼神復雜地看向母親:
剛說了爸爸生前見色起意,這會兒媽媽不會是也見色起意吧?
秀芬阿姨老臉一紅,又有些驕傲地說:“瞎想什么呢?他追的我。”
姐弟倆整齊地豎起大拇指,“有面兒!”
再一聽這老頭的職業和為人,還是牛大爺他們驗證過的,倆人就更沒話說了。
鄭延心道,哪怕向著自家老爸,可人家這條件,這模樣,就算昧著良心也挑不出錯來呀!
還給送花的!
生命不息,浪漫不止!
這也太感人了吧?
爸媽結婚這么多年,老頭兒給媽媽買過一枝花嗎?
趁老太太轉身去給花瓶換水,鄭延就湊到姐姐耳朵邊上嘀咕:
“雖然現在這么說可能有點不孝,但我怎么越想越覺得咱媽以前老委屈了?”
鄭晶:“……”
確實。
這么優秀的一位男士,換了她,她也心動啊!
這可是平城陳道明!
對不起爸爸,但是……
你真的做得好差勁啊!
曾幾何時,他們幾乎都忘了,母親也曾經是愛美的小姑娘,喜歡穿漂亮的花裙子,打扮的美美噠;
喜歡買好看的帶著露水的鮮花,尋一只精致的花瓶來插……
可自從跟父親結婚以后,她不得不將更多的時間奉獻給家庭。
以至于他們有時候翻起曾經的相冊都會有種陌生的感覺:
啊,原來,媽媽年輕時也那么時髦呀!
但認識了這位晏安叔叔之后,短短幾天,媽媽身上好像又重新煥發了生機,像一棵枯萎多年的老樹,重新抽出嫩芽,試探著開出嬌嫩的花。
她找出來以前的漂亮裙子,畫了精致的妝容,活像年輕了好幾歲。
就連眼睛里,也放了光。
亮得像星星。
他們一直以為跳廣場舞就是媽媽最快樂的時候,可現在看來,愛情的力量還真偉大。
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的。
自己的親媽自己疼,姐弟倆回憶半天,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握住秀芬阿姨的手,“媽,勇敢地追求幸福去吧!”
至于爸爸……
回頭告訴他一聲也就是了。
師無疑來到陽臺上,靜靜吸收月光精華。
月之精華富含陰氣,對于鬼魂而言是大補之物。
周圍安靜的很,只有蟲子一陣陣的嗡鳴。
忽然,他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人聲:
“不許動,把錢交出來!”
經過日以繼夜的學習,現在師無疑已經能夠聽懂大部分對話。
搶劫?
他睜開眼睛,先看了眼屋內安靜熟睡的牧魚,這才往前跨出一步,瞬間消失。
黑夜城市的角落,藏污納垢,滋生罪惡。
西城區某個陰暗狹窄的小巷里,一位剛加完班的女白領死死抓著皮包,瞪著眼前那個用刀子威脅自己的男人。
混蛋,有本事去打劫那些奸商貪官啊,欺負社畜算什么男人!
“看什么看!快點把錢交出來!”
用絲襪蒙著頭的劫匪抖了抖匕首,繼續威脅道。
女白領又怕又氣,忍不住吼道:
“現在誰身上還帶多少現金啊?”
媽的智障!
搶劫犯一噎,“首飾、皮包、手機,快點快點!”
女白領肉痛的看了看自己剛換沒幾天的皮包和新手機。
嗚嗚,這可是最新款呀,剛買了犒勞自己的。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錢沒了,還可以再賺,萬一這搶劫犯狗急跳墻傷了自己可不合算。
她一咬牙,一狠心,剛要把東西交出去,卻見那搶劫犯背后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人在極度驚恐或驚訝的時候反而發不出聲音。
那劫匪剛要上前接皮包,就見對方突然驚恐地瞪著自己,頓時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看屁看,小心老子給你一刀!”
話音剛落,他后背處突然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
女白領身手矯健地躲開,眼睜睜看著對方臉朝下摔在地上,滑出去兩三米遠。
女孩兒本能地跟著捂臉齜牙。
嘶,看上去好痛啊。
地上那是劃出來的血嗎?
活該!
師無疑平生最瞧不上的就是這種威脅手無寸鐵的婦孺的人,此時看他的眼神跟看臭蟲差不多。
有本事你去跟敵軍真刀真槍的干,哪怕死了殘了,我敬你是條漢子!
漢家的狗都知道對著蠻夷狂吠,似這種雜碎,簡直豬狗不如。
那女孩兒回過神來,人都傻了。
她看看師無疑,再看看師無疑背后完整而堅固的墻體,就覺得腦子有點亂:
這人到底哪兒冒出來的?
剛才那里明明沒有人的!
師無疑踩著那人走過去,“可有受傷?”
腳下的劫匪悶哼一聲。
好痛,背要斷啦!
女孩兒趕緊搖頭,心道這神秘的俠客長得竟然很帥。
真是人帥心善,不得了不得了。
師無疑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
女孩瞬間回神,慌忙向他鞠了幾個躬,連聲說著謝謝,一溜煙跑走了。
結果幾秒種后,師無疑又聽到“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去而復返,一扭頭,剛才那個姑娘又氣沖沖跑回來了。
女孩子越想越氣,越氣越后怕,越后怕又越氣,氣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媽的,憑什么呀,老娘辛辛苦苦加班到深夜已經夠慘的了!憑什么還要遭遇這種破事兒!
你一個大男人,身強體健有手有腳,不好好找份工作賺錢,竟然來搶劫我一個弱女子?
要不要臉!
如果不出這口氣,女孩子覺得自己都要留下心理陰影了。
趁著“暗夜英雄”還沒走,她干脆又咬牙折回來,先沖師無疑鞠躬說“打擾了!”
然后,她脫下高跟鞋,用尖尖的鞋跟劈頭蓋臉就往那劫匪身上敲,一邊打一邊罵:
“混蛋,混蛋!”
“打死你!再讓你嚇我!”
“臭不要臉,游手好閑的社會敗類,渣滓,嗚嗚嗚……”
師無疑看著身材嬌小的年輕姑娘一邊哭得慘兮兮,一邊卻手下不停地瘋狂毆打,心情一度十分復雜。
他默默地讓開了地方。
女孩兒痛毆一番,頓覺神清氣爽。
她狠狠吐了口氣,抬手將長發胡亂擼到腦后,穿好鞋,沖師無疑笑了笑,甩開大步離去。
這次,她不怕啦!
師無疑目送她離去,轉身就見那搶劫犯滿臉血的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
“嘶,臥槽,哪個不長眼的?”
話音未落,師無疑又是一腳,踩著他的肩膀居高臨下,神情冷漠道:“把你身上的錢交出來。”
搶劫犯:“……?!”
你禮貌嗎?
十幾分鐘后,正跟同事巡邏的夏長清就見巷子里突然撞出一個滿臉血的人來,一邊跑一邊神情驚恐地扭頭看,發現迎面而來的警車后,活像見了救星。
他踉蹌幾步,一頭撲倒在警車前頭,聲淚俱下的控訴起來:“救,救命!有人……”
夏長清和同事一開始還仔細詢問情況,結果越聽越死魚眼。
等那人好不容易言辭混亂地講完,夏長清的同事掏著耳朵,不耐煩地總結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個扎著蝴蝶結的馬尾辮男人搶劫了你?”
滿臉血的男人瘋狂點頭。
夏長清冷笑出聲,開始掏手銬,“在你持刀的前提下?”
那人低頭一看,才發現那把被自己不小心弄掉的刀子竟然不知什么時候又回到了手里!
他慌忙丟開,“不是,不是我的,不是,不是這么回事……”
先是搶劫失敗,然后被個小雞仔似的娘們兒毆打,再然后……特么的自己還被黑吃黑。
還有那個神秘男人,你他娘的一個戰斗力爆表的人形兵器,扎什么蝴蝶結,裝什么馬尾甜心啊擦!
他感覺整個精神世界都紊亂了,結結巴巴地狡辯著。
夏長清有多年刑偵經驗,一看這人就知道隱瞞了重要事實,當即給同事一個眼神。
年輕巡警立刻上前甩出標準的擒拿,把那人面朝下反著按在車前引擎蓋上,扭過手腕咔嚓銬上。
“廢話少說,先跟我們走一趟吧!”
那有監控呢,一查就什么都明白了。
劫匪:“……”
后悔,現在就是非常后悔!
次日一早,牧魚睜眼一看,就發現窗邊多了一個氣球,正是他之前想買又沒舍得買的透明氣球。
日光從窗子里漏進來,將氣球照得透明,漫射出里面散亂的彩光,璀璨卻不耀眼,溫柔得像一段綺夢。
真漂亮呀。
師無疑故作鎮定道:“買的。”
小魚果然喜歡。
“你都能跟普通人購物啦?可真了不起!”牧魚眉眼彎彎,拿著氣球愛不釋手地擺弄起來,“哇,謝謝!”
好久沒有收到禮物啦。
真好。
雖然只是一只氣球,但就像有束陽光直接照到他心里來了,暖暖的。
他覺得自己仿佛都變成了一只氣球,胸腔里有莫名的情緒不斷膨脹,整個人幾乎都要飄起來。
牧魚美滋滋玩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將氣球拴在床頭,還認真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他退開幾步,又換了幾個角度欣賞之后,才忽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你哪來的錢?”
師無疑面不改色。“一位善良的路人資助的。”
牧魚:“……”
所以,你為了給我賣氣球,連夜出門眾籌了嗎?!
感動!
他剛要說話,卻見師無疑手里還提著一團霧蒙蒙的東西,像是……一只鬼?!
師無疑平靜道:“凌晨時分它來敲門,我怕吵醒你。”
牧魚無比感慨,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等會兒去菜市場的路上,我給你提點現金吧。”
成年人兜兒里總要有點錢嘛,不能老在外依靠好心人捐助呀。
已經發現致富新路的師無疑覺得自己可以“賺”,“先放在你那里。”
牧魚想了下,“那我放在床頭柜里,要用你自己拿哈。”
兩人聊了半天,才想起還有只奄奄一息的鬼魂。
快中午了,又被“強制塑形”一夜,那鬼的狀態明顯有點不大好。
他努力扭動幾下,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委屈巴巴道:“小魚啊……”
牧魚就覺得這個聲音和這張臉都有點眼熟,仔細回憶了下突然“呀”了聲:
“鄭叔叔?!”
可不就是秀芬阿姨去世多年的老伴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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