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的異樣被二人盡收眼底，方許斂了神色，輕聲催促道，“此事往后再與你說，先回府里去。”

        謝黎面上緩和了些，側(cè)眸看向一旁的長帆。

        后者心領(lǐng)神會，撐著燈走在方許身側(cè)，為其照亮腳下的路。

        進(jìn)了候府，方許便瞧見大堂的燈還亮著，喃喃道，“這個時辰了，誰還會在堂廳呆著？”

        “回夫人的話，許是老夫人在等公子。”長帆笑瞇瞇的接過話，低聲道，“夫人離府的這段時間，老夫人每每都候在這，等到主子們都回了家，她才回屋子。”

        “老夫人？”方許挑眉，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長帆一愣，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聲道，“一開始只是澄園這么叫，后來我們也就隨著這般稱呼了。”

        方許頷首，腳步一轉(zhuǎn)，朝著堂廳的方向走去。

        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溫暖讓方許心頭一輕，莫名放松下來。

        屋內(nèi)，元婆婆抱著謝吟吟在玩鬧，小家伙縮在她懷里，兩只小手費力的抓著布老虎，非要給婆婆展示她的玩具。

        柳梵音微垂著頭，手里攆著陣線，在燭光下繡著帕子。

        宋徽歆則是面色有些焦急，瞧上去坐立難安。

        聽到門口有異動，三人齊齊抬頭望來，就連謝吟吟都伸長了脖子往門口看。

        “嬌嬌！”

        “夫人！”

        元婆婆和兩個小丫鬟的驚呼聲同時響起，白及和蘇子先她一步，沖到方許身前，上下打量著她，生怕她出門一趟受了什么傷。

        方許瞧著她們兩個，抬起素手，拍了拍她們的肩頭，低聲道，“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蘇子聞言，眼眶一熱，小聲喃喃道，“夫人平安回來就好。”

        白及重重點頭，一雙眼睛都粘在了自家夫人身上。

        方許反過來打量她，目光更柔和了些，“傷好了沒有？”

        “回夫人，奴婢早就好了！”白及眼眶發(fā)紅，低聲道，“都怪那些傷口愈合太慢！才讓夫人把白及丟下的……”

        “胡謅什么？”方許捏了捏她的臉，笑著安慰道，“不過是去趟清陵，又不是多遠(yuǎn)的地方。”

        白及低下頭，聲音糯糯，“這是夫人頭一次沒用我們兩個在身邊伺候，奴婢自然擔(dān)心。”

        方許睨她一眼，有些忍俊不禁，轉(zhuǎn)頭看向蘇子，輕聲道，“那個叫丹蕓的不錯，是個機伶的，將她收到內(nèi)院來，去伺候老夫人。”

        蘇子回過神來，輕輕點了下頭，“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方許正了神色，隔著兩個丫鬟，望向上頭有些手足無措的元婆婆。

        元婆婆見她看向自己，扯了扯嘴角，小聲喚道，“乖乖……”

        方許望著她慈愛的雙眸，心口發(fā)燙，一時有些失神。

        白及見狀，笑著搭話，“夫人，您離府的這些天，老夫人日日喝藥，很是聽您的話！”

        “是嗎？”方許回過神來，嘴角輕勾，幽幽道，“那我給你把把脈。”

        “不……”元婆婆搖搖頭，面色悻悻，“沒這個必要了吧，乖乖……”

        <div  class="contentadv">        “萬一腦子里還有淤血怎么辦？”方許緩步走過去，在她身側(cè)坐下，指尖自然的搭在她手腕上。

        謝黎從屋外進(jìn)來，見到白及，低聲吩咐道，“收拾間客房出來，給妙玄婆婆住。”

        白及聞言，側(cè)眸看向站在門邊一身布衣的妙玄，抱歉一笑，“哎呦，是奴婢見到夫人太興奮了，沒注意到您，還請婆婆勿怪。”

        妙玄搖頭，臉上沒有過多的神色，“無妨。”

        白及微微屈膝，禮儀得當(dāng)，“還請婆婆同奴婢過來。”

        妙玄瞥了眼上座的方許，轉(zhuǎn)身跟著白及出了屋子。

        望著她的背影，元婆婆氣不過，重重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瞪著方許，咬牙問道，“我說乖乖，你是不是有什么嗜好，專愛撿老太太？有我一個放在家里還不夠嗎！”

        方許把脈的手一頓，注意力分散，一臉莫名，“我只撿來了您一個。”

        “胡說！”元婆婆惱得狠了，面上有些委屈，“你慣愛唬我，方才被你帶回來的那個婆子是誰？”

        聽到這話，方許突然回過神來，無奈一笑，“那不過是有事要求她。”

        元婆婆面露不滿，揚聲道，“何事？什么事我辦不下來？為什么不求我？”

        元婆婆的奪命三連問可是難住了方許，緩緩收回指尖，低聲道，“固安公主，你的脈象沒有問題，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痊愈了，記憶也不會再錯亂了。”

        聽到這話，元婆婆瞬間閉上了嘴，像根霜打的茄子。

        方許覺得好笑，卻還是認(rèn)真的告訴她，“固安公主，您思女心切，至今未走出傷痛，才會將我錯認(rèn)成您的女兒。”

        “如今您身子大好，自然沒辦法留在我這小小的候府里。”

        “誰說我好了的！”元婆婆瞪大了眼睛，一臉倔強，“我沒好，我還混沌著呢，我……我吃藥，對！我得吃藥了！”

        話落，她一把端起桌上放涼了的湯藥，就要往嘴里送。

        “住手！”方許眉頭蹙起，按住她的手，低聲呵斥道，“是藥毒三分，你沒有病癥還吃什么藥，這是救命的玩意兒，不是大米粥！”

        元婆婆被她這聲呵斥嚇住，力道微松，任由她將湯碗奪了過去。

        望著方許陰沉的臉色，元婆婆眼眶有些發(fā)酸，抬起有些皺紋的手，握住她的細(xì)腕，小聲哀求道，“乖乖……別趕我走，好不好？我喜歡這兒，我把這兒當(dāng)家……”

        方許長睫一顫，低著臉沒有應(yīng)聲。

        元婆婆以為她不喜歡自己，聲音都染上了幾分哭腔，“別趕我走，孩子……”

        方許長嘆一聲，終是妥協(xié)，回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往后不必再等著孩子們，你困了就回院子里休息。”

        “候府……就是你的家。”

        元婆婆聞言，有些恍惚的盯著她，反應(yīng)過來后，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一口應(yīng)了下來，“成，娘答應(yīng)你！”

        方許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拒絕那聲娘。

        或許……自己從心底里也是接納她的吧。

        “謝黎！”宋徽歆站起身，面色染上幾分怒意，“今兒怎地這個時辰才回來？”

        謝黎身子一頓，思來想去還是如實說了出來，“西北派兵攻打大燕，北境已經(jīng)有城縣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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