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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什么是江湖


汴京城外不遠處的核桃山上,一白衣男子正站在風口處飲著酒,他的身后是一座老舊的墳頭。

        待酒飲完,男子轉頭看著它靜默不語,墳前三柱香還是新燃的模樣。

        直至香過半,他才慢慢開口道:“顧師叔,別怪師父沒來看您,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不大好,如若您在,怕也是少不了要念叨幾句。”

        “十多年了,師父回不去這汴京,我就代他老人家去一趟,事情辦妥了,也當是回報恩情。”

        話落,男子將手中折扇一收,朝墓碑深深鞠了個躬,大踏步走下山去,春風將他的衣角撩起,留在這座山上的,依舊只有那老舊的墳。

        而彼時的汴京城,因著冬日遠去,街上又是一副熱鬧景象。

        只是平日里愛端著個大肚作威作福的韓守正此時卻是滿頭冷汗,跪在一白馬的腳下,大氣也不敢出,連頭也不敢抬。

        就算沒看清馬上坐著的何人,可那通體上下,一色雪白,沒有半根雜色的馬,汴京上下誰人不識。

        據說此馬產自西域,日行千里,速度極快,生下時性子猶如雄獅般暴烈,但長大后便會被趕出馬群,變得溫順,因此被命名為“夜玉獅”。

        前些年由外邦供奉上京,只此一匹,隨后便由當今圣上親賜給了賢王,天下獨有。

        “下官見過王爺,都怪小的眼瞎,不小心沖撞了王爺。”

        韓守正手上還握著半個包子,雙手撲在地上,顫顫兢兢地回話,人都說小官怕大官,而眼前這位,可是最尊貴的皇親貴胄,和當今圣上同是一母膝下長大,哪個官見了不得低頭喊一聲王爺。

        誰知賢王只是大笑幾聲,并不理那跪在地上的韓守正,夜玉獅抬起馬蹄就朝城外跑去,給韓守正倒吃了一臉灰。

        腰間挎著大刀的子非騎馬走在后頭,在經過韓守正的時候,低頭撇了他一眼,冷聲道:“今日乃明珠郡主回府,屆時會途徑北城門,你該知道如何做。”

        韓守正心中一驚,忙答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等王府的侍衛全出了城后,韓守正才扶著自己的大肚子爬了起來,手中的包子早已冷了,惹得一手的油。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他斜著眼掃了圈鬧哄哄的街,揮手就讓手下的人去驅趕擺攤的百姓,要想不出事,那就得清除會鬧事的人。

        在慶陽王朝,誰人不知賢王府的小郡主,剛出生時就被圣上親賜“明珠”二字,這不僅是賢王府的掌上明珠,更是慶陽王朝的掌上明珠,只是小郡主六歲時,賢王妃因病逝去,隨后便被送往松山寺。

        這幾年來,府里凡是有什么好東西,不都是送往那里,賢王更是再未娶妻納妾。

        前些年有一伙江湖盜賊揚言要去松山寺偷寶,時人都笑說得偷真正的“明珠”才值錢,但還未上山,一伙人便被打的鼻青臉腫,盜賊老大更是被削去一只胳膊,連附近的村民都聽到了他的慘痛聲。

        見街上已是空蕩蕩的,韓守正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手上的包子隨意扔在地上,想了想,又往前踢了幾腳,直至滾到樹后看不見。

        只恨這城門口的桃花樹還不開,不然萬一小郡主一看,高興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升升官呢。

        只是如意算盤打得好,人算也不如天算,天算倒不如小郡主算。

        松山下的小道上,有一主一仆走得很是悠閑自得,不過顯然是騎在毛驢上的粉衣姑娘更開心些,她的雙腿在半空中蕩來蕩去,裙角就像春日里河邊的嫩柳隨風搖動,慢悠悠,輕飄飄。

        瞧著那前頭望不到底的小道,牽著毛驢的人明顯越走越慢,隱隱約約還有掉頭轉向的趨勢。

        “青泥,直走,直走。”

        “郡主,再往前走,就離汴京愈發地遠了,如果王爺在松山寺找不到您,會生氣的。”

        被喚作青泥的少女苦著一張臉,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聽話地繼續往前走了。

        可路上連個人影都瞧不著,只聽見自家郡主興奮地說道:“我們此番前往,可是為了闖蕩江湖而去的,江湖這么大,怎么著也該去看看,況且阿爹才不會生氣呢,要是會生氣那就不是阿爹啦~”

        那是小郡主您沒有瞧見過王爺生氣的樣子,青泥知道自己是說不贏郡主的,只期望王爺能早些找到吧。

        “只是可惜沒有把阿爹那匹大白馬拐走。”

        有了大白馬,會不會離江湖近一點,宋慕春不清楚,但是只有這只小毛驢,江湖何年何月才會到啊!

        江湖雖未到,但是該吃的飯還是得吃,在行至日暮時分時,主仆二人一致決定去前面的小酒攤飽餐一頓。

        別看酒攤子雖小,可在里頭喝酒吃肉的人倒是不少,看衣服穿著都像是附近干農活的村民,肉點的少,都是一大碗一大碗的喝酒。

        唯有坐在最邊上的一個黃衫少女很是不同,她的桌上沒有一壇酒,只放著三四盤大醬肉,一口一塊,看起來很是饞人,而其他人好似都習慣了,也不看,只自顧自的。

        青泥先把毛驢牽到酒攤前的一根柱子上拴住,往來時的路上瞧了眼后又走回郡主身邊,主仆兩人剛一進去,就惹來攤子里不少村民的目光,皆是好奇居多。

        他們勞苦一輩子,穿的都是粗布麻衣,連閑時喝酒也只敢在這樣的小攤上貪杯幾口,哪里見過如此光鮮亮麗的姑娘家,一看就是官家小姐,那頭上戴著的金釵珠環,隨便一樣都夠這里的人吃上好幾年了。

        有人起了欲望,眼里便多了幾分異樣,青泥不動聲色地走到郡主身前,將其護在身后。

        小攤上的位置不多,只有黃衫少女旁邊留有好幾個空位,宋暮春便走到其身旁的一個空位坐著。

        青泥揮揮手把攤主叫了過來,這是一個大胡子的中年男子,熊腰虎背,正拿著把大菜刀在砍牛肉,身體魁梧得實在不像個賣酒的。

        大胡子男人聽見喊聲后應了一聲,端著盤大醬肉就走了過來,聲音洪亮又有力,“兩位姑娘看著來一盤?咱這小攤最出名的就是這醬牛肉,別的也沒有,酒倒是有,兩位姑娘看是?”

        沒等他話說完,青泥便搖了頭,大胡子男人也識趣,放下肉就走了,不過臨走前,眼神在宋慕春身上滴溜溜轉了好幾圈,臉上的大胡子把他的笑意給擋的嚴嚴實實。

        自知此地不宜久留,青泥湊到郡主耳邊想提醒一句,就感覺桌子底下的手被人握住了。

        宋慕春正低頭夾起一塊牛肉,面上不顯任何神色,桌子底下的手卻在青泥掌心劃了個圓,這是兩人的暗號,正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可剛起身,一看周圍,不知打哪來了一伙人,個個拿著刀劍,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本來正吃酒的村民,一看這架勢,紛紛撂下酒碗就跑,他們也不攔,只是盯著宋慕春直看。

        “哈哈哈,沒想到老子的運氣這么好,在這里藏了幾天,終于讓老子宰到了一只小肥羊!”

        說這話的正是剛才的大胡子男人,他是這一片的山賊老大,幾個月來沒做成什么活,一伙人正愁吃愁喝,前段時間聽人說這邊過路的生意人多,便搶了這個酒攤子來,沒想到今日還真碰著筆大生意!

        沒想到小肥羊壓根不害怕,反而雙眼一亮,語氣還帶著那么一絲絲激動:“所以說,你們是山賊咯?”

        大胡子男人被問的一愣,提著菜刀默默點了點頭。

        “那你們下一句是不是要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姑娘一雙圓圓的杏眼亮晶晶地盯著大胡子,就好似正在問我說的對不對,站在身后的青泥不禁扶額,郡主啊,你面前的可是山賊,不是王府的侍衛!

        “大哥,莫跟這丫頭廢話,她這是耍咱們玩呢。”其中一個拿著大砍刀的男子沖大胡子喊了幾句,他的眼瞼處長有一道長疤,看著比其他人兇狠幾分。

        隨后他便拿起刀指著宋慕春,惡狠狠撂下了幾句話:“小丫頭,要想少受點罪,就趕緊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省的爺幾個親自動手弄疼了你!”

        這話一出,幾個山賊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為首的大胡子笑的最是猖狂:“錢交了,人也走不了,就跟大爺我上山去做壓寨夫人去!”

        刀疤男隨即附和道:“既然大哥開口了,那另外一個丫頭,小弟我就不客氣了。”

        “大當家二當家,這可還剩有一個呀。”另外一小弟連忙開口,生怕晚了一點,這好事就臨不到自己了。

        也是禁他這么一開口,眾人這才意思到還有個人,從始至終,她都在安靜地吃著醬牛肉。

        直至剛才那人話落,最后一塊牛肉被干掉,黃衫少女這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抬起頭環顧了一下自己周圍,眼里帶著幾分迷茫。

        大胡子定睛一看,沒想到這小胖丫頭還沒走,哼,看來也是個傻的,只知道吃,光是這幾天吃的牛肉,就快趕上有一頭牛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了大爺我了,隨即便揮揮手,沖那小弟嚷道:“今個高興,賞你了。”

        要是尋常姑娘家聽到這話,早就嚇得淚眼婆娑,哭得梨花帶雨了,可偏偏這姑娘頭也不抬,只盯著桌上的空盤子,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大叔,再來,三盤。”

        “啥?”

        “她說再來三盤。”

        宋慕春朝大胡子比了個三的手勢,大胡子氣急了,把菜刀往板子上一扔,怒道:“真當老子是小商小販啊,沒時間跟你們扯,自個不動手就別怪俺們不客氣,陳三,你去。”

        陳三正是剛才最后說話的小弟,他早就等不及了,一年到頭也摸不著個姑娘,今天一下子來三,尤其是中間那姑娘,漂亮得似畫里仙女,雖然輪不到自個,可分杯羹還是可以的。

        響亮的應了聲后,陳三就朝最邊上的黃衣少女走去,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宋慕春見此,悄悄挪到了她身邊,耳語道:“待會你先跑,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

        “公子說,要我,等他,回來,不讓我,隨便,打架。”

        少女的嘴里慢慢蹦出三個字兩個字,她講一句話,旁人亦可說兩句話了,這奇怪的話語令宋慕春也愣了一下,可立馬她就知道為什么不能隨便打架了!

        那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陳三令在場的一眾人都瞪大了眼睛,雖然人家姑娘是看著臉圓了一點,手臂也粗壯了一點,不過這怎么隨便一推,人就飛出去了?

        陳三的哀嚎聲還在耳邊,這一摔看來不輕,連起都起不來了,可這邊黃衣少女仍舊一副呆呆模樣,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反了天了!”

        刀疤男怒吼一聲,提起刀就大步走向這邊,青泥一看,一只手把郡主護在身后,另一只手放在腰間,這里頭藏著天下最鋒利的匕首,只待惡意襲來,一擊必中。

        但是路見不平,自有人拔刀相助,只不過這一回換成扔酒壇相助。

        清亮的碎壇聲掉落在地,刀疤男被砸了一臉的酒,混著額頭流下來的血,整張臉看著更瘆人了。

        “公子!”

        黃衣少女驚喜的話音剛落,就見一穿著雪白長袍的男子拎著一壇酒從后頭走了過來,長身玉立,瓊佩珊珊。

        他生的一雙桃花眼,眉間自有一股風流,此時只是輕蹙眉頭,對著碎了一地的酒壇哀嘆:“真是可惜了我從桃花塢買來的好酒。”

        正是春日游,滿眼夕陽薄暮,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宋慕春心想,原來這就是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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