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子終得救
東宮,燭火通明,太子宋清雁端坐在殿內,他的身后站著兩名蘭翎侍衛,腰系銀帶,身挎翎刀,眼神凌厲,目視前方,其余一概不管。
殿內還站著二人,正是今晚被急召過來的趙丞相以及秦太傅。
見太子安好無恙,秦太傅捋了捋白須,甚是寬心地道:“有蘭翎侍衛護著太子,老臣就安心了。”
朝中上下皆知,圣上身邊跟有十二蘭翎暗衛,暗衛統領著一支親軍,確保圣上安危,如今太子身邊也有蘭翎,足以看出當今圣上對太子之看重。
“今日讓老師憂心了。”宋清雁笑得溫和,讓人端了兩把高椅,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謝太子。”二人撩袍坐下。
“今夜請丞相和太傅前來,實則是為了那刺客一事。”說起刺客時,宋清雁臉上看不出什么,溫和的讓人感覺他只不過是在說最平常的一件事。
可底下二人皆知,東宮遭刺,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圣上聽聞太子安然無恙后,雖并未說什么,但仍將東宮守衛統領狠狠責罰了一番,刺客一事也全然交予了太子。
趙相瞥了眼太子身后的蘭翎暗衛,心中了然,開口問道:“太子召臣前來,可是這刺客有問題?”
“丞相所言極對,”宋清雁眉間凝著股思慮,繼而說道:“這刺客言語之間,說的乃是遼真語,依他所言,京中不止他一人。”
秦太傅聽聞,恨聲道:“遼國這番做派,其居心叵測,不得不防。”
宋清雁接著說道:“本宮已然將此告知了西郊大營神武衛統領,南景侯那邊已全城戒備搜查,至于宮中,忠武將軍正親自守著。”
“太子所慮周全,”趙相沉吟良久,方繼續說道:“只是如此一來,這刺客已然是自露身份,甚至將同伙一齊斗露,倒不知他是何意了。”
“許是刺客見不能得逞,便想借此引起京中之亂,其中或更有陰謀。”秦太傅捋了一把白須,面上一派嚴肅,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遼國刺客悄然潛入京中,我等竟無一人得知,大患也。”
“北地那邊可有消息傳來?”趙相突然問道,他接過婢女遞過來的茶水,抿了口茶,抬眼時,神情坦蕩,看似隨口一問。
宋清雁搖頭:“葉將軍半月前已從北地啟程回京,此事他并不知曉。”
然雖是如此說,仍舊有不少文臣借機諷刺葉大將軍辦事不利,人還未歸京,圣上的案前就擺了不少文臣進諫的折子,朝堂之上文武兩臣一時間可謂劍拔弩張,圣上卻誰也不說。
只言當下,宋慕春順著江云生留下的線索,一路來到距離此處最近的汴河,秋日冷意襲來,讓躲在雜草之后的宋慕春不禁打了個冷顫。
青泥剛想開口說什么,被宋慕春迅速捂住了嘴,只見前頭有幾個黑影走了過來,主仆二人忙借著夜色躲在樹后。
“怎么還沒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帶我繞遠路,若是敢騙我,有你的好果子吃!”葛薩手中的刀又往前稍稍頂了幾分。
江云生雙手依舊被綁著,后背傳來陣陣痛感,他面不改色,淡淡道:“街上早已布滿了官兵,若不繞些路,怎能安然到此處。”
葛薩冷哼一聲,壓著江云生走到河前,追問他:“哪里有暗河,快說!”
“此乃汴京繞城之河,河中分渠暗渠順著河流向下游,可通城外村莊。”江云生微垂下頭,看了眼河中倒影,葛薩正站在他身后,其余幾人都戒備站在周邊。
葛薩冷笑一聲,壓著江云生的肩膀往下,似要將他扔入河中先試一試,他剛一動作,右邊就傳來石頭落地的聲音。
這幾個遼真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提著刀慢慢尋聲而去,到了地方卻什么都沒有,他沖葛薩搖搖頭。
幸而這雜草茂密,宋慕春人又嬌小,躲在寬大的樹后并沒有人瞧見,她手中握著幾塊碎石,心跳得極快,見那人轉身要回,又往他的反向扔了一塊碎石。
沉悶的石頭聲在這寂靜的河邊顯得尤為突兀,江云生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他看著那個遼真人慢慢往石頭走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葛薩一把將江云生轉了過來,怒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話落,他又指了兩個人讓他們一道過去查看,雜草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喵叫。
江云生笑道:“不過一只野貓便把你們嚇成這樣,你們主上可知道各位如此膽怯?”
“少給我耍花招,你們慶陽人最是詭計多端。”葛薩惡聲惡氣,對著那三人使了個眼色。
宋慕春松了口氣,她回頭看了眼,只瞧見無邊的夜色,她讓青泥拿著令牌去叫人,方才那般得以拖延了一會時間,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能讓江云生從那人手中脫身。
砰的一聲,已經有人先跳入了河中,冰冷的河水從褲管一路往上,帶頭的遼真人忍不住打了個顫,宋慕春一咬牙,站起身使勁力氣把所有碎石往河中扔去。
石頭濺起的水花讓拿著大刀的遼真人皆是一驚,葛薩眼里涌起一抹兇狠,刀間直往江云生。
說時遲那時快,江云生自石頭落水那一刻,足間發力,趁著葛薩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一腳后踢他膝蓋,快刀劃過白衣,響起嗤啦一聲。
但他不敢有半分停頓,宋慕春深知自己已經暴露,她看著那抹白衣朝自己飛奔而來,風吹得他衣袖鼓鼓,猶如夜里星子般明亮。
“江云生!”宋慕春的喊聲帶著些許哭腔,手朝著他的方向胡亂抓著。
“走!”江云生一把抓住她的手,只覺冰涼。
“你以為你們走的了嗎!”
葛薩一聲怒吼,十幾個遼真人皆提著大刀,團團將他二人圍住。
“我以為你能耍什么花招,竟然還要一個姑娘家來救你。”葛薩笑得猖狂,眼里滿是狠意,到如今他若是還不知道自己被騙,那便是蠢極了。
“宋姑娘今日還真是來救我的。”江云生臉色發白,緊緊抓住宋慕春的手,將她往自己身后帶。
可站在他身后的宋慕春卻捂住嘴,極力忍住自己的眼淚,那后面被血洇濕的白衣此刻是如此刺眼。
她的手在微微作顫,江云生低聲安慰她道:“不要怕,我定會讓你安全離開。”
“我不怕,”宋慕春咬著唇,努力抑制住哭腔,極小聲道:“我們一起走。”
葛薩可不管他二人的你儂我儂,他恨極了慶陽人,想起故鄉親人的流離失所,想起那漫天的黃沙,那里沒有慶陽的美酒佳肴,沒有汴京的繁華花燈,可他要的就是這些,靠搶靠奪,在所不惜。
“殺!”葛薩大喊了一聲遼真語,舉起刀,毫不猶豫地就沖向了江云生。
其余人也紛紛圍了上來,雖然江云生手上的綁繩已經被宋慕春解開,但他到底受了傷,一只手又要護住身后的姑娘,難免有些顧此失彼。
葛薩見他動作,也知那姑娘才是他的弱點,見著他那柄折扇擋了不是刀,心中后悔方才沒有直接扔了才是。
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本就受了欺騙的他,更是怒火中燒,大刀直向宋慕春而去,江云生右手撩開一人的大刀,左手便要去攔,這一刀若下去,他的手也就廢了。
千鈞一刻時,一把紅纓槍如長蛇而出,將葛薩的大刀直接擋住。
祝紀年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小春,我們來了!”
葉溫山的身影從后頭現出,他手中用力,挑開大刀,跳入人群之中,眼里隱隱可見興奮之感。
“別啰嗦了,快上,那個大胡子就是刺客!”宋慕春又喜又急。
青泥也從后頭趕了上來,她也有些功夫在身,見郡主安好,一直握著的雙手才放開,掌心沁滿了冷汗,護在宋慕春身旁再不離開半步。
一時間有了葉溫山和祝紀年二人的加入,局面發生了改變,江云生將折扇放回腰間,撿起地上一人被打落的大刀,盯住了葛薩。
“是我小瞧了你,今日你必須死。”葛薩又將大刀握緊了幾分。
江云生一聲不語,眼中再無笑意,自師父將青玉骨扇交給他時,十幾年來,他從來只持扇,不想用刀劍,也犯不著去用。
師父教他君子之道,當柔以待人,刀劍握在手中,當有理有由,害人之事不做,傷人之事不行。
但江云生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柔軟的人,少時那些踩壞他菜苗的江家子弟,沒少被他在背地里還了回去。
今日他持刀,只為一人。
凌厲的刀鋒剮過葛薩的臉,將他半邊胡子削下,就連葉溫山都看出了江云生與往日的不同,他一腳踹倒一人,槍尖指向葛薩,不忘對江云生道:“江兄,留活口!”
等南景侯帶兵前來時,只見河邊那些異服人全都以面朝下,祝紀年將劍收回,一臉的不爽,氣道:“全死了,這群人嘴里沒事藏什么毒藥。”
“嘴里□□,正是怕被抓后泄露,想必這些人乃是遼國派來的死士,”江云生咳了一聲,嘴角流出了點點紅色,喘了口氣接著道:“其中一人,名為葛薩,帶傷逃走了,另外還有一人,藏于這城中,是這些人的頭。”
南景侯沒想到竟然還有細作,剛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當下立馬派人去沿著河邊仔細搜查,看向江云生的眼神也多有不同。
剛想出言嘉贊幾句,江云生卻猛地咳嗽了起來,他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追尋,最終停在了宋慕春身上,見她好好地站在青泥身后,嘴邊這才露出了抹淡笑。
一聲郡主剛喊出來,他猛然彎腰吐出一口血,只見姑娘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濕了一張小臉,也糊了他的眼,話還未說出口,江云生已然朝地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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