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滕王歸京來
因著科考一事,近來無題書院的夫子們都好似要住在思賢院般,那些個學(xué)子但凡逮到夫子,就要問個不停,生怕走進了考場,看見考題,后悔自己不曾溫故過。
至于梧桐院的姑娘們便得了個清閑,宋慕春就接連睡了好幾回懶覺,但總有人會來擾清閑。
“小春,小春,別睡了,你快起來,大事不好了!”
祝紀(jì)年的嗓門自進門后就沒停過,宋慕春捂著耳朵大喊:“青泥,把這家伙趕出去!”
青泥也無奈,若是旁人,她早就扔出去了,奈何這位可是個世子。
宋慕春沒法,朝祝紀(jì)年扔了個枕頭,從榻上直起身,咬著牙說道:“就這樣進姑娘閨房嚷嚷的,小心姑母知道定要罰你。”
“那你如此賴床,日上三竿,也不怕人笑話。”祝紀(jì)年接過枕頭嘟嚷,結(jié)果又被砸了下腦袋。
惹怒起床很是困難的郡主,其后果就是在外等了一個時辰,既沒有椅子坐,也沒有茶水喝,讓堂堂世子最后沒法,只好跳上樹歇著。
祝紀(jì)年坐在樹上,不老實地晃來晃去,見屋里頭還沒動靜,就拿眼張望著院墻外頭,一抹綠色恰好在這時撞入了眼中。
來人娉娉裊裊,一雙柳葉眉尖尖細細,不知要飛到哪個樹梢上去,又或許是那樹梢上的人。
青泥領(lǐng)著趙無眠進來時,看了看四周,趙無眠見狀問她:“青泥姑娘,怎么了?”
話還沒說完屋里的宋慕春聽見聲音就走了出來,她挽住趙無眠將她往屋里帶,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少了個人。
“咦,阿年人呢?”
“奴婢也沒見著,方才出門時,世子還在的。”
趙無眠一聽就知道是祝紀(jì)年,她臉上有些許糾結(jié),小聲道:“郡主,世子也來了?那我要不改日再來吧。”
話一落,三人就聽見院內(nèi)那棵大樹上傳來不滿的聲音:“怎么,我就是會吃人的老虎,見著我就要跑?”
本就沒幾片新生的綠葉,全被世子給晃了下來,祝紀(jì)年一躍而下,黑衣張揚,邁著大步走向趙無眠,一雙桃花眼翻涌著莫名的情緒,倒叫趙無眠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上回祝紀(jì)年說出那番話,這段時日,二人看起來比先前還要關(guān)系不好似的,最主要的還是趙無眠躲著他,見著他,就如同老鼠見了貓。
祝紀(jì)年很不喜她這般模樣,她在怕自己。
宋慕春今日尋趙無眠來,本意是想讓她來教一教自己的女紅,對于能把鴛鴦繡成鴨子的人,這是郡主絕對不肯往外言說的痛。
但偏偏今日多了個祝紀(jì)年,他若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是笑話宋慕春,小到拿針的手勢,大到繡何樣?xùn)|西,最后直接被郡主給趕了出去。
不讓在里面看,在外面照樣有法子偷看。
祝紀(jì)年悄悄點破了窗戶紙,最開始還覺得有損世子風(fēng)度,可眼里一旦入了那綠衣姑娘,便全然忘記何為禮法了。
從前,書院那些個學(xué)子閑來無事,愛把書院中的女子們按著家世美貌編排,還錄了一本美人冊。
祝紀(jì)年覺得真真是無趣極了,尤其是在上頭看見了趙無眠的名字,更是對之嗤之以鼻,覺得那些人瞎了眼才會說她好看。
可如今,世子殿下不得不承認(rèn),是自己瞎了眼。
忽而,屋內(nèi)的趙無眠好似察覺出了什么,抬起頭看向窗外,祝紀(jì)年趕忙背過身子,手又不自覺地緊緊抓住了那長命鎖。
他大口喘著氣,用手遮擋著雙眸,笑自己堂堂南景侯府世子,竟也會害怕被姑娘發(fā)現(xiàn)。
宋慕春看趙無眠老望向窗外,于是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向窗邊,打開窗后,一股冷風(fēng)灌了進來,窗戶上的小洞清晰可見,她無奈扶額,可回頭看著專心繡花的趙無眠,心里也泛起點點擔(dān)憂。
祝紀(jì)年不知是何時走的,一大早來吵醒了宋慕春,又?jǐn)_亂了趙無眠的心,幾人各有心事,奈何繡花又是細致活,到底是今日干不成了。
等趙無眠走后,宋慕春才從阿爹那里得知,因著太后的壽辰,滕王早些日子就從滕州出發(fā)來汴京了,數(shù)著日子,約莫著今日就會到。
也不知圣上是如何想的,竟說要大家一同進宮吃頓團圓飯,先帝子女單薄,除卻在京的阿爹和懷寧姑母,也就是在外的滕王了。
怪不得祝紀(jì)年一大早就來嚷嚷,這件事確實是個壞消息。
先帝生三子,唯二皇子滕王最是性格乖戾,宋慕春向來不喜這位二皇伯,他看人總帶著股算計,皮笑肉不笑。
年少時,宋慕春和祝紀(jì)年在宮中玩耍,二人調(diào)皮的很,但一見著這位滕王,兩人沒少被嚇哭。
馬車?yán)铮跻娮约议|女苦著一張臉,不由得笑道:“難得難得,還有人能嚇的住我們明珠。”
宋慕春搖頭:“那都是小時候了,現(xiàn)在才不怕呢。”
可等一進乾清宮,看見那張有些陰沉的臉,宋慕春還是馬上跑到了阿姐宋折梨身邊,先到的祝紀(jì)年對著她使了個眼色。
滕王是先帝三個皇子中,長得最像先帝的,也因此最得先帝寵愛,年少時龍章鳳姿,也曾受不少世家小姐們傾心,可后來逐漸被權(quán)欲蒙心,以至于惹怒先帝,早早被送去了封地。
“幾年不見明珠,真是出落得愈發(fā)美麗了。”滕王坐在下首第一位,微瞇著眼掃了下對面幾個侄子侄女。
“謝二皇伯夸獎,明珠就不假作謙虛了。”宋慕春笑得乖巧,惹來幾個長輩笑顏。
滕王雖在說笑,但眼睛卻一直在打量太子宋清雁,這個好侄兒的名聲,他雖遠在滕州,也多有耳聞,朝野上下可謂是沒有不服的。
“來,清雁,同皇叔喝一杯,日后皇叔恐怕都不夠格和你坐在一塊了。”
宋清雁舉起酒盞,淡淡笑道:“皇叔說笑了,您是長輩,清雁是小輩,若是怠慢了您,父皇第一個就要來罰了。”
“皇叔,清麟也敬您一杯。”坐在太子下首的宋清麟立馬也站了起來,把滕王的視線給轉(zhuǎn)移了過去。
叔叔和侄兒相談甚歡,宋清麟心里有一絲得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太子又怎么樣,所有人還不是都得看著他。
但宋清麟?yún)s沒發(fā)覺,滕王一直在打量著宋清雁,這個年輕的太子向來沉得住氣,過個七八年,若他登上了皇位,滕王笑著飲下杯中酒,寬大的袖子遮住了眼里的陰郁。
這是場家宴,太后的身子不大好,早早就回宮歇息去了,宴會上大家都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連圣上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三個兄弟你敬我來我敬你。
祝紀(jì)年晃動著衣擺,湊過去和宋慕春小聲說著話:“小春,要不咱們開溜吧?”
宋慕春也正有此意,正待要尋個借口時,卻從滕王嘴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慶陽如今人才濟濟,皇兄大可不用再擔(dān)憂,近來無題書院不是來了個姓江的公子么,江翁的弟子,想必很是優(yōu)秀。”
“朕也有耳聞,不過話不能說得過早,等他有朝一日走上了殿試,再談也不可。”
“聽聞明珠和那江公子走的挺近的,明珠定然很了解江公子的為人了。”
話語莫名轉(zhuǎn)到了宋慕春身上,她將桌下的腳收回,臉上露出一絲窘迫:“二皇伯這話倒叫我不知該怎么辦了,我是個懶得念書的人,被阿爹逼著進了書院,江公子在書院的學(xué)績又好,二皇伯現(xiàn)在問起他,萬一阿爹叫我多跟人學(xué)一學(xué),我的懶覺又沒得睡了。”
賢王也在一邊無奈搖頭:“你啊你,就知道睡,早晚成了個小懶鬼。”
宋慕春皺皺鼻頭,對著上頭的皇帝作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樣:“皇伯伯,你看,阿爹如今懶覺也不讓我睡了,干脆我搬進宮里好了,天天有好覺睡。”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這好辦,今晚你就留下來,宮里地方大得很,可不能苦了朕的明珠郡主!”
既然皇帝都開了口,宋慕春自然開心的很:“我就說嘛,還是皇伯伯疼明珠。”
如此一來,江云生一事很快就撇了過去,宋慕春往嘴里扔了顆果仁,選擇無事滕王看過來的目光。
偏偏這時,有人就愛搗亂,見眾人不說話了,宋清麟仗著有些酒勁晃悠悠道:“皇叔要問那江云生,何不問問大哥,當(dāng)初還是他救了大哥呢。”
宋清雁神色如常:“二弟說得對,當(dāng)初多虧了有江公子在。”
滕王來了興趣:“江公子一個文人學(xué)子,竟然還有那么好的身手,能救侄兒于刺客之手。”
宋清雁轉(zhuǎn)著手中的琉璃酒盞,微微笑道:“學(xué)武不過傍身罷了,難為皇叔遠在滕州,如此心系侄兒,對江公子和刺客一事都能知曉的甚是清楚。”
坐在下首的宋慕春簡直想為太子哥哥豎起大拇指,只這么一句話就堵住了滕王,一個遠在封地的親王,對汴京的事了如指掌,這可就有些危險了。
果不其然,皇帝的臉色也微微有了變化,滕王見此只是醉醺醺回道:“談不上清楚,不過是路上聽了那么一耳,好歹是父皇曾經(jīng)選作的帝師,他的弟子,難免令本王好奇了一下。”
滕王口中的父皇正是先帝,曾經(jīng)江翁還在無題書院做山長時,先帝屬意他做帝師,這是幾人都知曉的。
宋清雁沒再說話,皇帝臉上又恢復(fù)了笑容:“滕王喝醉了,酒量不如以前了啊。”
這時,皇后身邊的宮女送過去了一碗醒酒湯,滕王喝了之后似有好轉(zhuǎn),苦笑道:“多年不飲酒了,不比從前了。”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本王恐怕連幾個孩子也要比不上咯。”
滕王直起身子,一副長輩看小輩的模樣,溫溫和和,掃過宋慕春時,似笑非笑,又將目光很快轉(zhuǎn)向了一直不說話的祝紀(jì)年,世子瞬間覺得大事不好了。
“這是懷寧家的孩子吧,如今都快不認(rèn)識了。”
“對,二皇兄這不是認(rèn)出來了,”懷寧公主先開了口,她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直接就來了句:“我這孩子沒啥好說的,小魔王一個,二皇兄可別再問他什么讀書之類的問題了,放過這小子。”
侯爺和世子早就見怪不怪了,能直接拎著先帝的賜婚圣旨放進侯府祠堂的公主,慶陽百年來也就這么一位。
被懷寧公主這么一堵,滕王反而笑道:“不能問學(xué)業(yè),也該過問過問婚事了。”
懷寧公主努力維持臉上的笑:“二皇兄這是何意?”
“本王好不容易才來汴京一趟,懷寧你也知道,我家中的大女兒如今正待嫁閨中,我看紀(jì)年又是自家孩子,不如你我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滕王瞇著眼像是又喝醉了,說完就趴在了桌上。
南景侯一直把眼神放在自家夫人身上,以免滕王說了什么話讓夫人暴走,他也好及時扯住,可是他忘了,自家暴脾氣的夫人也生了個急性子的兒子。
只見著宴席另一邊,祝紀(jì)年好似猛然驚醒,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顯些打翻桌上的吃食,他慌慌張張,憋紅了臉,嘴里一直重復(fù)著兩個字:“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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