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盛家的這個老大也太不懂事了吧,有矛盾不能回家解決?看把自己弟弟欺負成什么樣子了?”
“怪不得外面人都說盛董喜歡老二呢,看看老大闖的禍!
盛明深吸一口氣,沒有回答任何話,先是站直,對宋老太太鞠躬,然后低頭,“對不起您!
然后再走向盛淮身邊,沉眸,“最后給你一次機會,站起來,跟我走!
盛淮一頓,當看見盛明的那雙眼時,如遇冰原,寒涼刺骨,他從未想過這樣的眼神能從盛明身上看見。
氣氛僵持,盛明剛要張口,忽然傳來輕靈的一聲:“奶奶?”
熟悉的人影,靈動的步伐,盛明側首,只見宋藍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長款禮服走來,胸針明耀,精致的妝容精心的打扮和往常的隨意不一樣。
盛明有些錯愕。
當和宋藍對視后,宋藍對他微微一笑,再看向宋老太太,溫婉的說:“奶奶,您先去那邊坐坐,這里我來解決!
宋老太太面色淡沉的點頭。
不過,才走幾步,宋老太太又將目光放在了盛明身上,輕輕打量后,才走了。
宋藍禮貌大方的對眾人致歉,表示是自家的疏忽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隨后又道:“不過,我不相信是盛家的兩位少爺做出的不理智行為,或許,有另一層原因呢?這里都有監控,我已經讓人去調監控了,一會兒公放看一下吧?”
盛淮身子陡然一僵,臉色唰一下慘白。
宋藍淺笑:“這些草藥昂貴,如果不是兩位少爺的破壞,也不能讓你們白白承擔了費用……”
“不用!”盛淮突兀的出聲,打斷了宋藍的話,此刻也不敢再坐在地上了,匆忙起身,扯笑:“說到底是我們不小心的……我會賠償給您的。”
宋藍婉拒:“這怎么可以呢?其實只要看個監控就一清二楚了不是嗎?”
目光犀利,有幾分冷銳,可說的話卻溫柔如水,宋藍朝前走了幾步,背過身的時候安撫的看了眼盛明,就是這一眼,讓盛明心里有些發酸,他知道,宋藍是在幫自己,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在外人面前表現,于是只是低了低頭。
盛淮真的慌了:“不用的……也不是多少錢……沒必要在這個日子破壞氣氛了!
盛淮的一再發言讓眾人心底都有些微妙了。
能站在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當發現盛淮有些緊張的時候,立刻察覺出端倪,目光也變了,冷冷看向盛淮,一時覺得盛淮實在心機深,又覺得自己被這么一個人竟然差點騙了。
厭惡的目光讓盛淮恐慌,他想解釋,可遠處傳來的聲音已經不給他機會了。
“小藍。”
陸秋和宋子勛是并排走來的,一眼看去,陸秋站到宋子勛身邊氣勢絲毫不差,仿佛兩人都是世家貴族,甚至,陸秋隨性的樣子更引人注意。
不怪陸秋來的及時,而是剛剛009一直在耳邊給他說這邊打起來了,讓他快來看看。
陸秋對宋子勛輕輕笑了下:“我家小朋友好像受委屈了?”好不避諱的包庇。
一句話,簡單明了,直接明說盛明是被冤枉的。
宋子勛都來了,再看熱鬧也不好,眾人有意無意的散開了。
宋藍和宋子勛只是一個眼神的交換,宋子勛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審視著盛淮,隨后淡淡道:“盛二少是跟著盛明少爺一起來的嗎?”旋即一笑,“請柬只有一份,按身份,既然是跟著自己哥哥來參宴的就要跟好,要是鬧出不好的事情會很失禮的!
盛淮的身子顫了下。
整個人都呆住了。
從小到大,從未有人這么明晃晃的譏諷自己。
陸秋唇角上揚,輕輕瞧向宋子勛,就很欣賞。
三兩句話就給盛淮的身份定性了——你只是庶子、真正能配參宴的只有盛明、如果你惹了什么事你將不被庇護立刻趕出會場、請看清自己的身份。
至少陸秋理解的是這幾個意思,就不知道盛淮會不會聽出更多意思了。
盛淮握緊拳頭,在羞辱中,快步離去。
陸秋收回目光,看向盛明。
盛明抬頭,等待著陸秋的訓斥。
他印象中,只要自己沖動行事就會被陸秋訓斥。
可這次沒有。
陸秋輕輕擁住他,手扶在他后腦,輕輕說:“被欺負了!
是陳述句。
瞬間讓酸澀涌上心頭,眼圈逐漸發紅,強忍住眼淚才未奪眶而出。
宋子勛挑眉,和宋藍對視一眼,宋藍無奈一笑,宋藍上前挽住自己哥哥,將人往遠處帶,宋子勛則笑了下:“還有半個小時宴會就開始了,陸秋,給你留了位置。”
宋藍驚訝的看眼。心中暗想,自家哥哥最冷淡,對外人疏離冷漠,可今天竟然因為陸秋破例了。
宋子勛親自留了位置,自然是最前排,而能得到宋子勛青睞的人都是非同凡響的,宋藍不懂,陸秋怎么做到才和自己哥哥見了一面就讓自己哥哥如此欣賞喜歡的。
陸秋安撫好盛明的情緒,帶著人去看了訂婚禮。
盛明和陸秋都坐在了第一排,名流第一的位置。
而盛淮過來時,找自己的位置,卻發現自己的位置早早就被人撤掉了,顏面大失,又怒又無可奈何,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掉。
陸秋坐在席下,輕輕握住盛明的聲,聲音放的很輕:“如果宋藍和我都沒在,你會怎么辦?”
他不相信盛明會任由盛淮冤枉。
是,盛明總是在盛淮的光環下弱勢幾分,但不代表盛明不會反抗。
盛明嘲諷的笑:“這種事情,鬧的越難看越好解決。”
“哦?”
盛明不屑的說:“父親是偏愛盛淮,可盛淮的身份永遠是他的限制,名不正言不順,外面鬧了難堪的事兒,父親那邊會調查清楚,不論是不是我的錯,都會變成盛淮的錯。”
“不錯,用個老派說法,你可是嫡長子,你代表的是盛董的臉面,所以他不會任由別人在外面欺負你,哪怕這個人是他所喜愛的盛淮!
陸秋欣慰的看了一眼。
盛明果然什么都知道,思路很清楚,所以當今天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盛明應該是不慌張的,因為從一開始,盛淮就看錯了形勢,太久的榮耀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不論盛明出不出手,盛淮必敗。
而盛明為什么知道自己是贏家卻依舊委屈。
可能是沒有人喜歡被千夫所指,也沒有人喜歡受到不公。
如果他沒出現,盛明會裝作沒事兒一樣就過去了,可他的出現讓盛明有了情緒發泄,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總是會朝自己最親近的人身邊撒嬌一樣。
訂婚禮在轟動的掌聲中結束。
所有賓客站起身,鼓掌并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晚宴結束,可以陸續離場了,陸秋本打算帶盛明早點離開,可宋藍快步走來,幾分歉意的表情:“實在不好意思,你們方便去見見我們老太太嗎!彼柫寺柤,“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了,指名道姓的要見你們!
陸秋挑眉:“宋藍?宋醫生?宋大小姐?嘶,瞞的我們好苦啊!
聽著陸秋的調侃,宋藍取笑:“我可沒有故意隱瞞,你們又沒問對不對!
“早知道宋醫生出身富裕,上次的郊游錢門票錢應該讓她出!
幾人大笑。
深院,古樸簡單,幾縷苦香緩緩如鼻,未至,便有輕輕的木魚聲入耳,一下一下,讓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宋藍低聲:“老人家已經很久不見外人了,今天難得出來一次,還見了不高興的事兒,要是說話沖了些,你們別往心里去。”
她害怕老太太因為今天的藥草而怪罪盛明,老太太那邊沒辦法勸說,故而只能從這兩人身上提前提醒。
進了正廳,陸秋第一既視感就是,和盛老太太的那個莊園的感覺太像了。
宋老太太微微抬眼,第一道目光沒有給到盛明,而是給到了陸秋,那束目光先是審視與打量,再是長輩的認可,再是一點點的探究。
不同于盛老太太年邁后的病癥,宋老太太年紀雖大,但看著依舊清明豁達,半點不糊涂,極為清醒的目光看人一眼就令人心底敬畏。
“你叫陸秋?”她問。
陸秋剛要張口自我介紹,就聽老太太又說:“你們先出去!
你們?
誰們?
傭人先出去了,宋藍一頓,隨后也出去了,盛明有些茫然,發現陸秋朝他點了點頭后,這才也退了出去。
等獨留下陸秋一人時,陸秋溫聲:“老夫人安好,晚輩陸秋!
“京城陸家?”
陸秋呼吸一滯,那雙眸子深沉不見底,靜靜望向宋老太太,未答。
宋老太太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許久,“是,你是陸家的那個小子。”而后就是和盛老太太一模一樣的話,“都長這么大了啊。”
陸秋低眼,依舊不接話。
這話,他不知道怎么接。
陸家早已不復存在,而他,也不想借用父輩的光輝去給自己添名望,所以他從來不會說起自己的身份,有時,他更希望別人覺得他是一個無父無母貧苦出身的人。
陸秋被迫抬起頭,直視宋老太太的目光,宋老太太說道:“現在在哪里?”
“借住在盛家。”
“莊園那邊?”
陸秋一頓,不知道宋老太太為什么會這么問,隨后扯扯笑,“沒,晚輩怎么可能和盛老夫人住在一起,是和盛明少爺!
宋老太太立刻哧一聲:“為什么不能和齊明華住一起?”
陸秋再次一頓,宋老太太直接點名道姓的提起盛老太太,著實讓他有些不解,怎么他非要和盛老太太住在一起?
于是試探性的說:“并無親疏,住在一起不合適吧?”
“你……”宋老太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良久,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聽人說,齊明華這些年老糊涂了,看樣子是了,否則若是清醒著,怎么可能不把你帶回莊園呢……”
陸秋道:“我和盛老太太……”
“罷了,不提了,讓外面的人進來吧。”宋老太太坐回原位,等外面人進來了,開門見山的說:“不如讓陸秋以后住在我們宋家吧,我看那個盛二少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在那邊待著太鬧心!
宋藍整個人都震驚了,驚愕的望向陸秋。
陸秋:“……”
別看我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盛明忙抓住陸秋的手,“老夫人好,我們和盛淮不在一個別墅住,平常不見面的!
宋老太太看向盛明,輕笑:“你是怕他來我這里住,還是怕他來這里住不帶你?”
盛明臉一紅。
陸秋適時道:“我是盛明的家教,還是和他住一起吧,多謝老夫人厚愛!
宋老太太輕輕笑,想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兒,滿目都是回憶,傷感流露出的那一刻,快速收斂,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好好照顧自己,盛老年紀大了,照顧不了你們,若是有什么難處了,可以來找我。”
陸秋和盛明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松了口氣,異口同聲:“謝謝老夫人。”
這場突如其來的見面,見的快,散的也快,臨走的時候,宋老太太讓宋藍給陸秋遞了張銀行卡,在宋藍詭異的目光下,陸秋汗毛豎起,說不上的尷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只能表情訕訕的說:“宋醫生,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盛老和宋老為什么都對他這么好。
不知道父輩的淵源。
坐上車,盛明整個人都緩下來了,語氣沉沉的說:“你不知道我見宋老的時候有多緊張,我奶奶和這邊的老太太關系不好,都好多年不見面的那種了!
陸秋問:“關系不好?”
“是啊,都是老一輩的事兒了,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好像當年他們年輕的時候關系很好很好,算是莫逆之交,最后鬧矛盾了,到現在,整整十年都沒見過面了!
手里的這張銀行卡拿起來沉甸甸的,比起別人送他錢,他還是更喜歡從別人手里搶錢,這樣心里舒服些。
說起錢,陸秋皺眉:“之前我看見了你的資產轉移合同,誰讓你把資產全部轉我這里的?”
盛明樂呵呵:“我愿意!
陸秋嘴角一抽。
奇了怪了,這輩子的人怎么都上趕著給他送錢呢?
回到家中,這次的宴會也沒算白來,至少破壞了盛淮的計劃,那塊地皮盛淮是再也別想拿到手了。
一不做二不休,陸秋的計劃遠不止于此,他不僅讓盛淮拿不到宋家這塊,周圍十三城的各家他都別想有太多聯系。
想要毀掉一個人太容易了,他不過是用盛淮曾經對盛明的招數故技重施,盛淮喜歡用輿論造勢抹黑盛明,那他就讓盛淮也體驗下被萬人唾棄是什么滋味。
不過十天,聽人說,盛淮狀態很差,如今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了,經常在公司怒吼罵人,每天都讓手下人加班,引得眾怨。
這一切,皆拜陸秋所賜。
病急亂投醫,當盛淮苦苦引資尋地未果的時候,如天降及時雨,有人給他了一個機會,送上了一塊地,并告知資產包是有備案的,可以隨時移用,這對盛淮來說無異不是巨大的驚喜。
在走投無路的時刻,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生怕再被陸秋這邊影響,立刻簽了合同,也沒有去想,這會不會是陸秋故意送給他的一份禮物。
而這份禮物的爆發點也正是三月后。
烏云籠罩城市,隨時能揚起一陣大風將人吹的狼狽。
巨大的玻璃窗內,盛淮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過了好久,看著面前的幾個人,怒吼:“怎么可能?!為什么會被法院收走了?!那我們怎么辦。
會議室的門沒關,其實關不關意義都不大,因為外面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
有幾個經理暗自冷笑:“活該!當初開會我說了不止一次這個資產包要謹慎,非不聽還罵我,活該他吃虧!”
“什么盛二少,說白了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一天天在公司耀武揚威,人家老大還沒來呢,他倒先當起老大了!”
“天天逼人加班,沒獎金沒工資沒待遇,都是同公司的,你看看隔壁組的人,再看看我們……”
“也不知道盛董什么時候能讓他滾蛋!”
“放心放心,我聽到風聲了,說是盛少以后會管公司的,你還記得嗎,盛少之前來公司,看我們辛苦還幫我們分擔了些工作呢。”
嘰嘰喳喳的聲音,也不避諱盛淮有沒有聽見,只見盛淮突然踹開門,對著外面就怒罵:“都是你們!一群廢物!如果不是你們這個項目也不會出現問題!你們這群廢物就不配待在公司!”
有人忍不住了,站出身來說:“今天我也不怕你了,大不了我辭職,但我不受這份窩囊氣。你一共接手了五個項目,哪一個項目我們沒提醒過?”說完,扔下工牌就要走人。
有一個人站出來反抗,其余人也受不了了,再也不想跟著盛淮干,工牌揚手一扔,立馬就要走。
正在此時,走廊走來了一列身穿黑西服的人,面容肅穆,不近人情,到了盛淮面前,冷淡的說:“這是盛董對您的降職函,請查看。”
盛淮愣住了,惶然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那人已經不聽他的話了,而是轉身穩定局面,“分部在一月后將由盛明前來協助管理,你們已經有和盛少配合工作的經驗了,希望諸位能攜手共度分部難關!
此盛少非彼盛少。
放在以前,在公司里提前盛少的頭銜大家只會以為是盛淮,可如今不同了,盛淮人心盡失,盛明受人推崇。
眾人聽到這里,立刻松了口氣。
他們可是記得盛明陪著他們加班加點的日子。
關于盛明之前來公司這件事,其實還是陸秋逼迫的,陸秋可是記得成人禮上盛董說盛明可以去公司學習歷練,那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嗎。
逼人過去后,盛明在辦公室待著,許是和陸秋浸淫的久了,耳濡目染,也對商界的各種事情懂了許多,分析起方案來一點也不含糊,而且盛明知道自己的不足也知道自己不夠專業,低調謙虛,一直在聽其下經理等人的講述,偶爾在一些關鍵點上提出一些針對性看法。
總之,其溫良的態度和專業能力,不用籠絡人心都獲得了上下一致好評。
到了深夜兩點,盛明發現所有人都還在公司加班,有些錯愕,陸秋說:“你也累了一天了,走吧!
盛明懵懂止步,皺了皺眉:“做事情要以身作則的……”說完看了看那邊辦公室的門,早早緊閉,盛淮自己很少加班但卻會逼著自己身邊人無限加班。
盛明低了低頭,知道自己沒有多大權力,無法去讓大家下班,于是坐回原位,說道:“又不困,再改改方案吧?”
陸秋側目,微微一笑,第一反應是這小子是不是知道要籠絡人心了,可一看盛明那雙干凈的眼,又很快明白,盛明沒那么多花花腸子。
很多細節,乍一看沒什么,但時間久了,潛移默化日見人心,所有人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也難為這個沒怎么吃過苦的少爺了,回家次次都是深夜三四點,困到不行,賴在副駕駛,直往他身上靠,礙于要開車,陸秋還得時刻注意著,把這個哼哼唧唧撒嬌的人往一邊推,越推盛明越不滿,整個人都要貼過去,但凡駕駛位能坐下兩個人,他都相信盛明會直接坐過來。
好在,辛苦是有結果的,盛明接手的項目,在陸秋沒插手的情況下,個個順風順水一片光明,辛苦了三個月,如今也到了收獲的季節。
這一晚,陸秋和盛明同時接到了盛董的任命消息。
盛淮被卸職了。
盛明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瞪大眼:“卸職?!為什么要卸職?為什么任命我。俊
“高興么?”陸秋津津樂道的談起,“盛淮在公司的位置以后是你的了!
盛明一巴掌拍到枕頭上,“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時間啊,我管自己一個小部門都這么累了,啊啊啊啊,為什么非要換我啊,我一點都不想工作!”這樣子他和陸秋的相處時間就又要減少了,陸秋這種人,太難攻克了。
陸秋笑了下,捏了捏盛明的臉頰,笑的開朗:“過來,睡吧!
盛明抓了抓頭發,有些悶燥,很聽話的往陸秋懷里鉆了過去。
這幅場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一個極其寵溺的畫面。
有些寵愛不是嘴上表達的,不是每天一句我愛你,這對陸秋來說可能這輩子都做不到,因為他絕不可能對人說這么肉麻的一句話。
但陸秋的所有舉動卻都在彰顯愛意。
在公司的時候,所有人都羨慕不已,感受著陸秋對盛明無微不至的照顧。
系鞋帶、打領帶、保溫杯、挽袖口、整理領口,細枝末節的小事情上,陸秋幾乎做的盡善盡美,而看人也恰恰是從細小的事情上看的。
沒有人相信陸秋不喜歡盛明。
他們都知道,如果有一朵盛開的薔薇花,仔細看,精心呵護那朵花的人一定是陸秋。
陸秋以為這件事后可能有段時間不會見到盛淮了,可不曾想,這個陰雨天,他和盛明剛剛從公司出來,一條偏僻的小路上,人不多,燈光昏暗,盛明去旁邊的蔬菜超市買水果蔬菜去了,而他在車外等著,只見迎面走來的那個滿身透著陰郁冷厲氣的人正是盛淮。
有些病態扭曲的臉,不復往日的榮光,頹廢蕭瑟,他看見陸秋后,像是絞刑架上的人被重新勾起血肉,面部猙獰。
陸秋微微皺眉,靠在樹上的身子直了一些,直覺告訴他,盛淮現在不太正常。
其實他也沒做什么對不對。
他只是讓人給盛董送了點漂亮的人,讓盛淮的母親被厭棄,讓盛淮失去一大支柱。不過是讓盛淮從盛世集團的公司被掃地出門。不過是讓盛淮在盛董面前失去往日的形象被厭惡。也不過是讓盛淮現在感受著一點點將失去所有,卻又無力挽回的感覺。
不過,他可還沒讓盛淮真的失敗呢。
陸秋覺得盛淮的心理素質太差了。
里面的盛明拎著蔬果袋子出來了,一眼就看見了盛淮,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樣的盛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往日的盛淮都是耀武揚威的……
陸秋收回目光,牽住盛明的手,“走吧!
兩人朝遠走了,后面的盛淮也沒再跟上。
等發現人不見了,盛明低聲道:“嘶,剛剛的盛淮好駭人!
陸秋心中隱感不妙,“這段時間你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里待著,我陪你!
盛明點了點頭。
陸秋又將人的手握緊了許多,心一沉,“明天給別墅多安排點安保吧!笔謾C叮鈴一聲,陸秋低頭掃視,也沒在乎身邊人在說什么。
盛明一訝:“你擔心……”話未說完,瞳孔驟縮,在一聲尖銳刺耳的疾馳聲中,盛明猝然一把將陸秋推開,將人護在了身后,自己則被撞倒在地。
“盛明!”
鮮血溢了一地,染紅了黑沉的地面。
陸秋一瞬間臉色慘白,可來不及去救盛明,那輛車子又快速殺來,陸秋通紅著眼,眼神猶如地獄修羅,陰森見骨,直接朝著車子那邊猛地沖過去,以自己都沒想到的速度直接將車窗里那個瘋了的盛淮往外拽,將人的頭往車上砸,迫使盛淮停下車。
盛淮被強制拽下車,被陸秋按在地上,口中冒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陸秋,盛明要死了!他要死了!你是不是怕了?”
陸秋起身,狠厲的一腳踹過去,踹到盛淮絕對沒有能力再站起來。
本想殺了盛淮泄恨,可一轉頭看向盛明,只剩下恐懼,身子都是顫的,朝著盛明那邊跑過去,看著躺在血水中的盛明,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那邊的盛淮還在叫囂:“陸秋!我究竟哪里不如他?!憑什么你選擇他不選擇我?!我就是要他死!”
陸秋咬牙切齒,恨不能手撕了盛淮,卻還是保持一絲理智撥通了120。
盛淮卻放肆的大笑:“我死不了的,就算我真的撞死了盛明我也不用負法律責任,我的好父親,這個最薄情寡義的人,他不會允許自己失去繼承人的,沒了盛明,他就只能選我!”
聽著耳邊的一聲聲怒吼,陸秋腦子嗡嗡的,可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盛明身上,現在無暇理會盛淮的話,他發顫的扶著盛明,低聲:“醒醒……不要睡……盛明……”
009被迫驚醒,一見滿地的血,恐慌的尖叫一聲。
陸秋被這一聲喚醒,滿眼紅血絲,用著從未有過的乞求說道:【救救盛明……救救盛明求求你!】
009有些無力:【我……我要怎么救……】一顆小球急的快要哭出來了,它沒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此刻也只能干著急。
當救護車的極速駛來的時候,陸秋整個人泄了氣一般坐在了地上,看著盛明被人送上救護車,他勉強起身,眼皮輕輕掀起,似入骨髓的寒涼陰鷙,就那么死死盯著盛淮。
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
僅僅是這一個眼神,就足夠讓人崩潰,就讓盛淮如墜深淵,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盛明傷的很重,
搶救室里待了好久好久,久到陸秋忘記了時間,就那么四神無主的坐在外面。
009看的心疼,它也不知道自己只是睡了一覺怎么醒來后變成了這樣呢。
有些無措的飛到陸秋面前,小聲安慰:【盛明肯定會沒事的……】
陸秋覺得嗓子里悶了一口腥甜,他強制壓下去。
這種無力的感覺已經是他很多年未曾體驗過的了。
搶救室的刺目紅燈一直明亮,也不知過了多久,醫生走了出來,搖了搖頭:“不容樂觀。要做好心理準備!
一句話,將陸秋打入地獄,身子都往后退了幾步。
狼狽。
這個詞在陸秋身上從未出現過,可就是這個時候,他上前,用盡力氣抓住醫生的手:“求求你……求求你……”
最后的最后,盛明的命保下了,但用醫生的話來說,很難蘇醒,說的再難聽點,就是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陸秋就這么等著盛明醒來,等了一個月,沒有請護工,每天都是他去照顧,就那么坐在床邊,看著盛明的臉,平日最愛干凈最修邊副的陸秋大變樣,有些邋遢,沒了那么多的意氣風發,只有一個愿望,那就是盛明醒來……
009很難受,默默無聞的跟在陸秋身后,看著陸秋打飯。
打飯的過程中,有幾個人在閑聊,在聊報應這個話題。
“嗐我說您也別不信,這世上的事兒玄乎著呢,報應這東西是真的有,有時候不過是沒報應到你身上,你才沒覺得沒有!
“我是信報應的,我之前聽人說,有種報應是報應到你最愛的人身上,這可不就是折磨人的報應嗎?”
“你就說說咱們住院部里躺的那些人,哎呦,有好有壞,就像是隔壁床的那個老李,多好的一個人啊,從不作惡,可惜他兒子是個不爭氣的,把人家那么小的一個孩子給殺了,他兒子是沒死,報應到他家里人身上了,啪!一個中風,他爹這不就不行了嗎?”
陸秋聽的失神,前方打飯的師父喊了一聲:“嘿!小伙子!想什么呢,飯打好了!”
陸秋接了過來,手下將飯盒捏的死緊,腦子里卻一直都在浮現同一句話:“這都是報應!”
他茫然的低喃:“報應……那報應到我身上啊……”
009忙道:【宿主……】
陸秋提著飯盒,朝回走,坐到了盛明床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報應到我身上啊!毖劬Πl酸,他揚起頭,不想掉一滴眼淚,可還是沒忍住,手緊緊握住盛明的手,“我做了錯事報應在我身上……”
陸秋就像是中了魔一樣,開始無限制的重復這句話。
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很多事情。
都是他上輩子做的惡事。
他不怕報應,因為他完全不怕死,其實放到今日,他依舊不怕死。
可是,他怕盛明死。
有報應就來報應他,為什么要報應到盛明身上。
又是一月過去了,陸秋就像是被人抽干了精力,當聽見醫生宣布保守治療的那一刻,面如死灰。
009生怕陸秋就這么隨著盛明過去了。
一晚,在陸秋守著盛明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宿主想看一些曾經的畫面嗎……】聊表思念也可以不是嗎?
陸秋沒出聲。
009擅自做主,翅膀一抖動,空中浮現出一個畫面。
小腦袋偏了偏,試圖改變視頻的播放內容,可是權限有限,只能看這一小部分,就這,也是他破例的,要是被系統世界知道,免不了一頓責罰。
可它不怕,只要能讓陸秋有點精氣神,怎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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