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溫泉山莊。
夏懷夢打了今天的第無數個電話出去, 嘴皮子都要說干了,來來回回就那一句拜托,幫忙找找陶野這個人。
可惜, 憑她的能力,當時她自己個兒找夏星眠都找不出結果,更別說這會兒找陶野。
看了眼時間,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夏懷夢還是很擔心, 給周溪泛撥去了電話,問夏星眠現在的情況。
周溪泛說“她還是一直待在那個出租屋,不說話, 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沙發里。”
夏懷夢“要不我過去看看她”
“”周溪泛嘆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時機,不過情況也許不會比眼下更糟了。想來就來吧。”
確實, 情況再糟, 也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
夏懷夢驅車到了周溪泛發來的定位,一路上樓, 敲門。是周溪泛給她開的門。
屋里很黑, 只有廚房開著燈, 散出一點光到客廳。
整個客廳顯得有些空,顯然有一個人的生活痕跡已經被搬走了。桌子上只剩一個杯子,木質衣架是空的, 鞋架上也只剩一雙拖鞋。
沙發里,夏星眠縮成一團蜷在角落, 睫毛半耷拉著,沉默得像一只臥在沙發角睡著的小狗。
她面前空蕩蕩的茶幾上, 那唯一的杯子下面壓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
謝謝你陪我走過的這一段路, 但我們是時候說再見了。小滿, 真心地祝福你所行皆坦途,所得皆所愿。陶野
夏懷夢走過去,蹲在她面前,輕輕拉了一下她的手。
周溪泛在一旁出聲提醒“眠眠,你姐姐來了。”
“姐姐”
一整天都像塊石頭的夏星眠忽然有了反應,懵懵地抬頭。
夏星眠和夏懷夢的目光交匯剎那,兩雙相似的眼睛同時瞇了一下。夏懷夢是在憋淚,夏星眠的眼底則是疑惑。
“你是”
夏懷夢握住了她的手,很輕地說“眠眠,我是你的姐姐啊。夏懷夢,還記得嗎”
“”
見夏星眠不答話,夏懷夢又溫柔地提醒“你忘了,爸爸媽媽當時為什么給我們起這兩個名字媽媽說,星星睡著了,人們也就開始做夢了。”
星眠。懷夢。
夏星眠的表情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欣喜,甚至都沒有恨和厭惡,只是盯著夏懷夢看了一會兒,淡淡地瞥開,沒再說話。
“我知道,10年了,我離開得太久了。現在回來,也沒能挑個好時候。”
夏懷夢愧疚不已,握緊了夏星眠的手。
“可是眠眠,我想告訴你不論以后怎么樣,我這個姐姐都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拋下你了。”
夏星眠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目光又落回夏懷夢的臉上。
“我的人生,在同一個時間點,是不是只能擁有一個姐姐啊”
她的眼睛看起來蒙著一層陰云。
“你回來了,所以她就走了。”
周溪泛忍不住插嘴“陶野的離開和你親姐姐又沒有關系,你這么說叫你姐姐聽了,心里該”
“沒事的,”夏懷夢知道周溪泛是為她著想,安撫了一下周溪泛,又繼續溫聲對夏星眠說,“我會幫你找她,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和她當面說清楚的機會。”
“還需要說清楚什么。”
夏星眠仰頭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漂浮。
“她要說的,不都在那張紙條上了。”
紙條上所得皆所愿五個字被夏星眠的眼淚泡得有點皺了。
看多幾遍,甚至能看出些許諷刺來。
夏懷夢收緊五指,扣緊了沙發皮。
夏星眠嘴里還在極輕地喃喃自語。
“她有什么苦衷還重要么反正,她不會選擇我來和她一起承擔她不會選擇我,好的生活,壞的生活,她都不會選擇我。”
她笑了一聲,抓住自己的頭發,越來越模糊地自言自語。
“她不會選擇我”
夏懷夢站起身,眼神示意周溪泛和她出去一下。
兩個人到了樓道,關好門,走到偏僻的安全通道拐角。
夏懷夢壓低聲音問“你那邊查得怎么樣,陶野是得了什么絕癥嗎”
周溪泛也跟著壓了嗓子“沒有你以為演什么偶像劇呢。”
“那她到底為什么突然就走了”
周溪泛嘆了口氣,說“我覺得吧,咱們一直站在眠眠的角度上看,就會很不理解這件事。可是換個角度呢或許陶野真的是不想等了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打算等過,只是現在錢攢夠了,去過她想要的生活了。”
夏懷夢沉吟片刻,“你說得對,一個人再怎么付出,都不是讓另一個人無條件等她的理由。更何況她們都不是戀愛關系。”
周溪泛“那還繼續找嗎”
夏懷夢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皺眉“現在不是找回來就可以解決的。陶野已經走了。后面再怎么補救,也沒法抹去這次的傷害。”
“而且陶姐姐既然會走,應該也不會再回來補救吧。”周溪泛道出事實。
夏懷夢靠在墻上,忽然對這個人有了些好奇,“陶野,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周溪泛回憶了一會兒,說“從夏星眠之前提起過的一些事情來看,是個很溫柔很懂分寸的女人。對夏星眠非常好,一直都盡自己所能地給她最大程度的關心。”
“不是眠眠的同齡人”
“不,是個大姐姐。”
夏懷夢不帶感情地笑了笑,“越是這種八面玲瓏、表面溫暖的成熟女人,內里才越是冷血。”
“冷血”
“我不是罵她。我說的冷血就是那種,雖然總是溫暖別人,但自己的血卻很難熱起來。經歷得太多,已經沒有什么能真正打動她的人或物了。”
“對。”周溪泛點點頭,“確實,陶姐姐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夏懷夢“或許她和眠眠的相處中也有動過一瞬的心吧。但是她一定看到了她們的未來,她們倆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她就算有喜歡過眠眠,那點兒喜歡也不足以支撐她耗費巨大時間和精力去磨平她們之間的差距。”
周溪泛也不知該說什么。
夏懷夢嘆道“太過成熟的人就是這樣,不論是感情還是別的,都總要放到利益的天平上稱一稱。”
周溪泛又嘆氣“那就算人找回來了,其實我們也改變不了什么。”
“恐怕是這樣。”
“我們還能為夏星眠做點什么呢”
夏懷夢抿住嘴唇,沉默良久。
“看來,只有時間可以幫助她了。”
屋子里拉著窗簾,除了縫隙里透進來的一點微弱的光,很難看出白天黑夜的轉變。
也不知道這樣日夜混淆的日子過去了多少天。后來周溪泛和夏懷夢也沒有一直守在跟前了,一個要上學,一個奔波于畫室和這邊之間,偶爾帶些日用品過來。
夏星眠花了比想象中更長的時間才徹底接受陶野已經離開的事實。
某一天,某一個下午,她突然就清醒了過來。她終于認清,這不是做夢,不是上次未醒的夢中夢,這些也都不是她的幻覺。
陶野走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這個人的的確確走了。
在清醒的那一刻,她打開手機想看看時間,才發現太多天了,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了機。
她在茶幾下面找到充電線,給手機充上電。
一開機,上百條未接來電跳出。大多是溫燦的,也有charie和其他兩個師哥師姐的。
她突然想起還有演出這回事,一看日期,已經過了。
再難過,現實該處理的還得處理,該交待的也得給人個交待。
這種時候,她開始有點討厭起自己性格里的責任感。她多想什么都不管,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喝個爛醉也好,發瘋地去滿世界找人也好。
可她的理智告訴她
不行。
不要讓你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的生活。
她撥回給溫燦。
溫燦很快就接了,這一回的語氣沒有上次那么沖,可能是演出已經結束了,問責也沒了意義“你可總算回電話了,到底怎么啦”
夏星眠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捂著臉輕聲說“對不起,突然回國,也沒和你們說一聲。”
“算了,都過去了。老師也沒有打算計較,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那邊還好么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夏星眠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小凳子上的一個大塑料袋里。
塑料袋里滿滿當當,都是她用行李箱帶回國的果凍。周溪泛幫她收拾了起來,裝了好幾個袋子,整齊地放在一起。
打著蝴蝶結的小禮物盒在茶幾上,離她很近的位置。
她隨著本能伸出手,拿過那個盒子,單手打開它。
她以為自己已經清醒,可以控制好所有的情緒。可是在看見盒中那對耳環時,她的眼淚不講任何道理地往外狂奔,在她還沒意識到時就滴滴噠噠地落到了衣襟上。
野火。
可屬于她的野火
已經滅了啊。
夏星眠控制不住地哭得越來越兇,上氣不接下氣,急促的啜泣聲從齒縫里溢出,聽起來快要窒息了。
溫燦的聲音焦急地從聽筒里傳來“師妹小師妹夏星眠你怎么了”
夏星眠哭著斷斷續續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溫燦知道她不是在對自己說話,只能著急地問“到底怎么了”
“是我錯了”
她垂下手,沒有心思去管那通還沒來得及掛斷的電話,雙手攥著耳環盒捂在胸口。
“我走得太久了,我弄丟她了”
她不怨陶野。
她很清楚陶野沒有錯。如果非要說誰錯了,那只能是她自己,為了那個虛妄的目標,走得太久太遠了。以至于她只看得見自己想看見的東西,而忽略了背后另一個人的身影。
但她沒辦法讓自己不痛苦,尤其是在意識到她們真的錯過了的時候。
她甚至慌不擇路地恨起了鋼琴。她想,如果她沒有因為鋼琴成名,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她明明已經錯過了陶野的一見鐘情,可就連日久生情,也沒能好好去糾纏。
人已經走了,她才發現,她還有一直沒來得及做的追悔莫及的三件事。
第一件,她從來沒有和陶野說過“我喜歡你”。
第二件,沒有親口問一問陶野,過去的那些日子里,她究竟有沒有愛過她,哪怕只是一個瞬間。
第三件,她從未真正面對面、只為陶野一人,彈過那首她們都最愛的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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