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靜，就連一直不斷叫囂的湯超群都累得喘氣，選擇中場休息。

        蔣旭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無辜的表情配上蓬松的小卷毛，效果翻倍。

        手臂上柔軟的觸感消失，賀段狠狠的失落了一把。擰著眉毛，表情臭臭的，像是沒有被主人順毛順舒服的大狼狗。但好歹不像剛剛要沖上去殺人的樣子，周身都柔和了下來。

        黃三手動抬回自己掉的下巴，神色恍惚。

        他剛剛，眼前一片血紅，已經預料到了湯超群躺在地上有進氣兒沒出氣兒的暴力畫面。甚至連該帶點什么去探望鐵窗淚的老大都想好了。

        結果，啥也沒有發生。

        還有那個住在曾家小賣部的小子，最開始和老大說的時候，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嗎。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啊，咋就混那么熟了？

        他到底錯過了啥？

        賀段看著蔣旭不說話，蔣旭無辜的回望。

        黃三在一旁懷疑人生，沒能擠進這邊的氛圍，處于孤寡狀態中。

        二幺二五吃瓜吃累了，擱草叢堆里當個安靜如雞的方塊兒。

        男主，額，男主還在田里栽著。連著一波高強度輸出，光是喘氣兒已經緩不過來，雙手撐著膝蓋，開啟待機模式。

        一個瘦弱的身影打破僵局。

        齊勇上前走到賀段的身邊，輕聲說道：“老大，把鞋子穿上吧，土疙瘩硌腳。”

        賀段的視線粘在蔣旭的臉上扯都扯不下來，只隨口回了一句：“你放著吧。”

        齊勇一如既往的垂著頭，無論是誰都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聽見賀段的話，也沒說好還是不好。默默的蹲下去，把賀段爛得不成樣的鞋子整整齊齊的擺到了腳邊。

        蔣旭不認識他，但是不影響他順其自然的移開和賀段的對望，裝作好奇的看向齊勇。

        有一說一，仰頭真的好累。

        賀段被蔣旭那雙漂亮的眼睛望得心情舒暢，又開始蕩秋千了。結果誰知道，這次還沒蕩上頂呢，對方居然看別人去了。

        這下賀段就不爽了，追著蔣旭的視線看去——看到了自己的破爛鞋子，對著蔣旭咧著嘴。

        賀段：“”艸了。

        賀段頭皮一麻，直接一個后腿踢把鞋子往后面猛的一拽。

        池塘里的湯超群：“嗷！賀段你個小人，你居然搞暗算！”忍無可忍，那就決一死戰！湯超群從泥地里拔出腳，“你給我等——唔！”

        從和蔣旭聊天開始，他已經有不短的時間陷在田里。后來也以為只是隨便聊聊，沒有上去。后來吵架更是覺得一邊拔腿一邊放狠話不是很有氣勢，直接就在原地開罵了。

        結果，悲劇發生了。

        焊得太久了，一腿子沒□□。失去平衡，直接臉朝地，載了進去。

        水面上還冒了幾個泡。

        蔣旭難得生出了同情，他的金礦真的好慘。慘到他分不出心神去想，賀段又在干什么。

        二幺二五已經沒眼再看悲慘的主角，他現在懷疑最后評分的時候，它的獎金保不住了。

        賀段沒理會湯超群，緩緩的閉上了眼，逃避現實。他已經不敢去看蔣旭的表情了。

        他在蔣旭面前，真的很像一個有那個大病的人，沒干一件正常事。

        剛丟了衣服，又丟鞋子。

        太tm丟臉了。

        還沒有來得及站直身子的齊勇就這樣看著自己剛剛擺好的鞋子飛了出去。

        不想再看龍傲天慘狀的蔣旭轉頭，剛好看見對方猛的抬了一下頭。

        因為動作，過長的頭發向兩邊滑落，露出了清秀的眉眼。眼底掠過錯愕還有一絲受傷。很淺，但是真實存在。

        蔣旭都懷疑對方要質問賀段為什么要這么做的時候，齊勇還是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什么都沒有說，默默退到了賀段的身后。

        和蔣旭差不多的身形，但有點駝背。穿著灰撲撲的衣服，過于細軟的頭發貼著臉頰，永遠都看不清楚全臉。

        和蔣旭像兩個極端。一個是嬌矜耀眼，永遠有騎士守護在身側的尊貴王子。一個是，匿于黑暗，懼怕被注視的小可憐。

        努力把自己藏在賀段的影子里，沒有任何存在感。

        “嗯？”

        蔣旭感覺到有一股灼人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可他面前只有一個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賀段和他身后一直低著頭，剛剛幫賀段拿鞋子的人。

        既然不認識，也不會這樣看他才對。蔣旭懷疑是自己感覺錯了。

        “宿、宿主。”不知道什么時候飛過來的二幺二五，聲音抖成了電音，“剛剛，那個人，就是在看你。”

        二幺二五不管怎么智能化，都只是一團數據，它看不懂人類的感情。但是它會提取數據，進行對比。

        那個人落在宿主身上的眼神讓二幺二五想起了收錄在數據庫里的紀錄片。

        里面有一種冷血野獸，當他被其它人侵占了領地的時候，就是這個感覺。一對冷漠的豎瞳，嘶嘶吐著舌頭，死死盯著侵略者。

        隨時準備沖上去，亮出毒牙，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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