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日，早上7點。
  青虹市，彩田港口第九船塢。
  一艘小漁船里亮著燈，船身也隨海浪搖擺。
  “別墨跡行不行，趕緊出牌！”
  “你催啥催嘞，等老子先灌口酒潤潤嗓子！”
  “我滾你的哈哈哈，撇牌吧，你指定輸了！”
  五六個穿著邋遢的中年人，正攥著酒瓶聚在燈下胡咧咧。
  開著暖風空調，邊喝酒邊打牌，油膩的頭發偶爾還盤旋著一兩只蒼蠅。
  但此時，看著牌局的精明男人歪了下頭，剛要轉身卻踢倒了腳下冒著白沫的酒瓶。
  “咣當！”
  但其他人就好像沒聽到般繼續洗牌，男人邁過去，往小窗外面望去。
  他側耳傾聽，但船艙里太過吵鬧，聽得不太真兒，“什么動靜兒啊？”
  “哎呀肯定又是海上救援的，管他的呢。”
  “不對啊，這螺旋槳聲音怎么越來越近啊，哪回救援是往咱這兒飛啊！”
  現在男人聽清了，僵硬的表情很是難看，這陣勢少說也得有三架直升機。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幾人瞬間慌亂起來，臉色煞白，丟下手中的撲克牌便要走出船艙。
  砰！砰砰！砰！
  突然幾聲巨響鎮住了幾人，好像被點了穴一動也不動，周圍變得寂靜，只有海浪拍打漁船的聲音。
  啪！
  位于幾人后方的那扇小窗被一腳踹開，玻璃碴被白光照得耀眼。
  矯健赤紅的身形竄進來，他的紅發在燈泡下格外鮮艷，那正是竇炎修。
  “星素特遣小隊辦案，都別動！”他大喝道，帶著念星者應有的威嚴。
  沈稚恩和陸甜汐也從漁船的正門進來，幾人的戰甲輪廓分明，線條流暢，男人們第一眼便認出了身份。
  他們是念星者！
  沈稚恩見男人們神色慌張，便急忙開口說:“別緊張，我們是濱海市的念星特遣小隊，我們只是想向你們了解些情況。”
  沒過多久，外面的機動隊包圍了這里。
  陸甜汐坐在一張木椅上，目光來回打量抱頭蹲在墻角的幾個中年人。
  從他們相互對視的目光來看，多半是想找個機會串供，畢竟誰知道他們做過什么事。
  可如果有證據，這些人應該早就被抓進去了，還是先問緊要的事吧。
  陸甜汐用全息投影打開那段視頻，然后指著窗外問:“看你們左手邊的窗戶，絕星紀1年6月21日凌晨兩點，誰知道那里停泊的船里發生過什么嗎？”
  “或者說，對視頻里這兩個人，從著裝體型來看，有什么印象嗎？”
  顯然他們對陸甜汐的提問感到驚訝，這幾個男人在腦海里，已經把這些年干過的勾當都想了個遍。
  要如何應答，他們心里都有數，但陸甜汐要問的事，他們沒有想到。
  幾個男人茫然搖頭，“沒印象啊。”
  “時間太長嘞，那天好像沒啥子事兒，就過去了。”
  見他們說不出個所以然，這個可能性也被劃了個叉。
  但章林淵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他有點不愿放棄，又問了句，“你們有誰聽過陳光粲這個名字嗎？”
  “有嗎？”陸甜汐跟著追問。
  那幾人還是搖頭，反反復復還是那幾句話，要不不知道，要不就是時間太長沒印象。
  無奈，章林淵也放棄了這個可能性。
  “你們，是真的機動隊是吧，跟星素支部掛鉤的？”
  這時，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站了起來，章林淵聞言轉過身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陸甜汐點頭回應，“是，你想起什么來了嗎？”
  “你們先保證，能保護我！”
  “我保證，機動隊和星素支部都可以保護你。”
  “不，不行！是完完全全二十四小時的保護，我還不想死！”眼鏡男越說越激動，旁邊的“牌友”們也被嚇到，往兩側躲了躲。
  沈稚恩和竇炎修呆呆地瞅著，心想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嗎，他說不想死，難道是被人威脅了？
  陸甜汐眉頭緊鎖，雖有疑惑，但還是拍著胸脯說:“當然，如果你能為我們提供線索，我保證，機動隊和星素支部可以二十四小時保護你！”
  過了許久，眼鏡男這才畏畏縮縮地從懷里掏出手機。
  其他的中年男人被機動隊帶到外面，船里只剩下陸甜汐四人和眼鏡男。
  章林淵上前幾步，他還是有些警惕，故意把屏幕傾斜幾度，看款式也是很多年前的手機，他打開了錄音。
  “沙沙沙...”
  錄音開頭先是一陣急促的碰撞聲，仿佛是在躲避著什么，才又急又怕地把自己藏起來。
  隨后，人聲進入。
  “...你跟來干什么，倒霉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也跑路啊！”
  “不不博士，我沒有這意思，只是在想你能否守住秘密，誰說得準你會不會在危險時候，泄露了你與巴圖亞合作，企圖與我們毀滅世界的秘密。”
  一瞬間，章林淵的雞皮疙瘩從小腿蔓延到了脖頸，他聽得很仔細，錄音里對話的二人，不就是笑臉人與陳光粲嘛！

  他隱隱感到不安，本想提醒沈稚恩她們，但察覺到她們的神情也沒這個必要了。
  陸甜汐驚得都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沈稚恩和竇炎修也是瞪大了雙眼。
  對話還未結束。
  “秘密？我知道你們巴圖亞什么秘密，拿母心炸毀艾斯霍爾的艦船嗎，你炸了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你們炸的完嘛！”
  “的確炸不完，所以有必要的話，我們會想辦法用母心摧毀這顆星球，抹除這個被艾斯霍爾盯上的文明。”
  “瘋子！我當初就他媽不該答應你！全他媽是瘋子！”
  “博士，還請你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極限你奶奶個腿！你殺了那么多天階念星者，給我做實驗，我看你就是給我招災兒，爺不干了！”
  “呼——”
  “那還真是遺憾啊陳博士，那就別怪我了。”
  “干嘛...啊！你，不，不！救命！咔！”
  之后便沒了動靜，這就是錄音的全部內容。
  四人如同被按下暫停鍵，全都呆愣地盯著眼鏡男看，沈稚恩指著放完錄音的手機，“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這是怎么一回事！”陸甜汐都不敢置信，在這小小的船塢內，居然藏著如此大的秘密。
  眼鏡男也嚇得抱住腦袋，癱坐在了地上。
  “我，我當時就是收了錢，他讓我帶他去更南邊的碼頭，然后我下船拿了趟煙，回來就聽見他和別人吵起來了！”
  “我留了個心眼，以為是什么把柄就錄音了，想著后面拿這個訛他點兒錢，誰知道他會被殺啊！”
  “我怕自己也會被殺，才沒把這個交給機動隊，求求你們保護我，我還不想死啊！那個戴面具的男的....他，他不是人！”
  眼鏡男兩眼通紅，扯著嗓子大喊，外面不明真相的機動隊員們陸續踏進船艙，顯然他們誰也沒留意，陳光粲的尸體，究竟去了何處。
  竇炎修和沈稚恩極力安慰著眼鏡男，卻忽視了待在一邊的章林淵。
  他回想著錄音里的話，搶過桌上的手機，把喇叭貼在耳朵旁又聽一遍，眼底的不安又添了幾分。
  沈稚恩回眸，視線定格在章林淵身上，“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錄音里陳光粲說，巴圖亞要拿母心，摧毀這個星球...”
  “母心...咱們在帝國的時候，笑臉人他們手里就有一個母心啊。”
  竇炎修聽后也茅塞頓開，他蠕動著冰涼的嘴唇，“上次，他們打算炸了蔚天星？”
  幾人當即意識到，現在或許就是笑臉人口中的必要時刻。
  假如他們真的開始準備摧毀蔚天星的計劃了，那下一個目標又是什么，為什么要來青虹市！
  沈稚恩的思維順著“母心”繼續向前探索，她穩著自己略微慌亂的呼吸。
  她凝視桌上的手機，沉思幾秒，說:“前兩天晚上，我瞄了眼總部新公布的情報，說是巴圖亞手里共有兩個母心，另一個呢？”
  說罷，便把那極其渴望知曉答案的眼神投向陸甜汐的臉上，她想了想。
  “那個母心...當初濱海一中被襲擊的時候已經讓官方回收了，現在在青虹科技大學新成立的星素實驗室里，正在解析呢。”
  咯噔！
  竇炎修感覺心臟好像停頓了一下，臉頰白得不成樣子，牙齒開始打顫。
  那個實驗室里的母心，是巴圖亞們的下一個目標？
  可是...可是他的老媽林菲娜，也在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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