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涅姆歷1800年。

山脈之中，大雪紛飛。

奧魯迦顫抖的雙眸駐留在那片帳篷下，是他...

他還活著！

“泰尼斯特利，你怎么...”

“奧魯迦，我死了嗎，我沒死嗎？！”

他的神情瘋瘋癲癲，口齒不清，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說過話的緣故。

在那之后，泰尼斯特利哭了很久。

他告訴奧魯迦，那場在費塔里登平原的大戰，已經過去兩年了。

戰斗結束沒多久，索曼洛就帶著聯盟軍團，在戰場上收集擁有星法戰士們的殘魂和星素。

并將其全部儲存進一個叫“母心”的容器里，作為他們的秘密核心。

整個普羅尼克斯帝國早已離開這個世界，現在他們正式更名為艾斯霍爾母世界，向宇宙深處漂泊。

奧魯迦垂首不語，只是靜靜地聽著泰尼斯特利的話。

“反抗軍的人全都死了，露露、艾美和斯嘉麗也是，要不是斯嘉麗把我推下山，我也不可能僥幸活下來。”

“后來我才在艦船里知道，索曼洛釋放絕界是為了活捉里面的信徒和血徒，作為他們未來去掠奪其他世界的工具。”

泰尼斯特利雙眼腫脹，微瞇起雙眼，盯著手里的那塊早已涼透的肉，不過他也習慣了。

接著，他轉而望向天空。

不，那貌似不能再被稱為天空。

濃厚的云層就像是一群高懸的水母，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色。

他嘆氣道，“絕界的瘴氣也導致天氣特別反常，草木枯萎，不知道要熬過幾千幾萬年，才會恢復如初啊。”

“我估計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吧...我本打算明天就進入艦船自殺，我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也沒想到...”奧魯迦仍然低著頭，思緒還在回憶與艾美、斯嘉麗和露露曾在大本營的時光。

泰尼斯特利很清楚，自己恐怕只能在這末日茍活，直到自然死亡的到來。

他仰起頭，“這也沒辦法啊，我們早晚會死，什么也阻止不了。”

「你沒有死，你也不會死，這是既定的未來。」

怦！

奧魯迦心頭猛顫，突然回想起了末杖的話，他不認為那是一場夢，是真實的！

未來！

是啊，就是未來。

他的印象很深，在最后關頭，他聽見了末杖的好消息，艦船可以進行時空穿越！

奧魯迦立刻把這件事告訴泰尼斯特利，從表情來看，很明顯后者是知道這種技術的，但是有些抗拒。

“我不明白！你想要干什么？”

奧魯迦站起身，走進那片平整的雪地里，他攤開了雙手，“我無法阻止巴圖亞的末日，也阻止不了加卡·索曼洛，不過...只是現在不能。”

“用那種裝置，把我送到沒有艾斯霍爾的世界，去到索曼洛將巴圖亞種族徹底遺忘的未來！”

“到那時，我會想盡辦法不斷變強，直到我找到肅清艾斯霍爾的辦法，卷土重來！”

“相信我，泰尼斯特利！”

說完，迎來的卻是沉默。

兩人的耳邊唯有雪風呼嘯的聲音，過了許久，他才反問道，“可是...咱們對其他世界的東西一概不知啊！”

“只靠你一人，要怎么對抗整個艾斯霍爾母世界啊？”

奧魯迦沒有絲毫猶豫，極其自信地點頭，“沒問題的！你只需要，相信我。”

泰尼斯特利的眼角酸澀，他凝視著奧魯迦的臉，不禁又埋頭大哭起來。

“你為什么，會這么堅定啊...”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兩人進入艦船，整體的漆黑外觀稍有破損，但里面還是熟悉的樣子，只不過多了一些儲存的食物和礦石。

奧魯迦想象不到，這兩年時間里泰尼斯特利一人是怎么度過的。

這時泰尼斯特利指著顯示屏，說:“就是這個，這套時空技術的基礎原理。”

“結構上和森林里的宕星澗是一樣的，所以我干脆把系統名稱修改成‘宕星澗’，只是...”

“只是什么？”

滴——

接著他給奧魯迦展示了時空系統的必要條件。

忽然，操作臺里飛出一個黑色球體，并開始對奧魯迦進行全方位的掃描。

接著，個人數值系統同步到了顯示屏上。

姓名:帝爾納修·奧魯迦/稱號:無

體力值:1000/抗性:1000

神跡:甘澤瀧水、天煞風神、燼炎神、鏡虹、閃武爍雷、司源龍宙

力量:1000

敏捷:1000

感知:1000

法力:1000

功能:暫無

奧魯迦觀察著這些文字，茫然無措，只能看向泰尼斯特利。

他解釋說:“我的確鉆研過時空技術，要做到穿越時空，就必須借助艦船里的宕星澗，讓整艘艦船粒子化。”

“在和局部引力場扭曲時，讓艦船的加速度達到超光速，可麻煩的是等抵達目的地后，我們自身會保持粒子化。”

“說白了就是，要就算成功穿越到未來世界，我們也走不出艦船。”

說到此處，奧魯迦仿佛明白了什么。

記得當初索曼洛就要用某種技術，將人的靈魂注入進金屬的骨架里，從而達到永生。

那么要做到這種事，首先就需要將巴圖亞的靈魂，從肉身中提取出來。

奧魯迦的目光堅定，問:“你有辦法的，對吧？”

泰尼斯特利的眼底通紅，瞟了一眼頭頂懸浮的黑色球體，語氣也較為虛弱。

“你也太了解我了...”

“是的，這些數值，就是為了提取你的靈魂并保存，然后我可以在其他世界尋找身軀，將你的靈魂注入進那具軀體...”

“就這么辦吧。”說完，艦船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漸漸的，泰尼斯特利的哽咽聲再次響起。

“可我不想這樣，一旦成功了，那現在，就是我們此生，最后一次見面了...”

泰尼斯特利的年紀已有四十，卻還像個孩子似的，這么愛哭。

但，這才是他啊。

奧魯迦閉上雙眼，兩人相互抵住了額頭，他似是釋懷般的微笑，“留在這里等死，毫無意義。”

“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首領！”

奧魯迦后退兩步，微微抬頭面對著那顆黑色球體，又緊盯著他哭紅的雙眼，“之后的一切就拜托你了，泰尼斯特利。”

“遵命...”

滴！

接著，黑色球體毫不留情地射出一道緋紅光線，將奧魯迦的靈魂提取出去，身體也慢慢消逝。

【載體穩定，意識粒子提取完成。】

泰尼斯特利看著被消除的軀體，喉頭哽咽，整張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他不敢讓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執行奧魯迦拜托給他的任務了。

“啊！”一聲不甘的喊叫過后，他拍下了艦船與宕星澗的啟動鍵。

【宕星澗坐標建設成功，時空節點已選定，開始傳送。】

嗡——

在顯示屏上，那些交織的耀眼光輝，很難想不到曾經奧魯迦趴在壁爐旁，用畫筆涂抹的十六色彩光。

也像是偶然的一天午后，他與雪莉躺在樹下，看到被彩虹分隔的雨云和藍天。

這也令他想到，那片如同血色棉花一樣的天空。

似乎是剛剛，或許也是幾萬年前...

這不連貫的夢幻，引起了始終在暗處窺探的四位源初使者的不適。

這股來自電離子的刺激，正銷蝕著他們與奧魯迦的靈魂記憶。

【宕星澗坐標紊亂，時空節點出現地域性錯亂，動力系統受損。】

直到艦船安靜下來。

他們仿佛在沉眠，又好像在凝視，在潮濕的泥土之上，奧魯迦隱隱約約聽見有小孩子的嬉笑聲。

不知過去幾個日夜，他又看到了“格里維孤兒院”這幾個大字。

后面的日子，泰尼斯特利為了找尋奧魯迦的身軀，將自己的靈魂短暫附到孤兒院院長的體內。

可偏偏因為艦船的自動系統，骨飼病毒泄露，在巴圖亞命運與他人生死的雙重壓下，他引發了那場大火。

【載體穩定，意識粒子傳輸成功。】

這道電子聲，讓奧魯迦的意識變得具象化。

他緩緩從烈焰中踱步而去，手提著長刀來到一名跪在地上的少年眼前。

少年問:“你是惡魔嗎？”

奧魯迦沉默片刻，慘痛的往昔如走馬燈一般掠過，為了戰爭的勝利，被迫殺了多少人，他不記得。

于是，暗自咬了咬牙，“沒錯，我是惡魔。”

...

大約過去幾天幾夜，他躺在一家醫院里。

但奧魯迦還無法完全控制這副軀體，只好看著面前，這個穿著淡黃長裙的女生走來。

她說:“既然這樣，以后就叫你陸奕吧，希望你能打起精神，神采奕奕的！”

“對啦，我叫陸甜汐，請多指教，以后你就是我弟弟啦！”

...

之后的記憶斷斷續續的，直到那一刻，奧魯迦抬起手臂，從噩夢中醒來。

他喃喃自語著，“這不是我的身體...但六重神跡...還在。”

望著窗外霓虹的都市，烈火中的黑影與孤兒院，在不斷地撕碎過去的記憶。

話音剛落，他的腦海里卻再也想不起來，泰尼斯特利的名字，還有在這之前發生的一切。

他只記得，為了這段新的天命，自己必須要改變！

“我，叫陸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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