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陳皮唱小調
1930年,張祈山帶著一眾族人下屬來到了不歡迎他的長沙城。
距離江南念在紅府已過了半年之久,久到她快要忘了張祈山這個人。
那一日,她應霍三娘的約。
在第一次的茶館相見,此地人飲食重口,又喜飲茶打發時間。
一杯茶水,一方糕點,便能熬過半日閑暇時光。
窗下,看著車馬川流不息,街道上都是看熱鬧圍觀的人。
“聽說這新來的二把手,還是個南派的土夫子。還未到長沙,已給各家下了帖子。可惜,沒有人買賬。”
“三娘,你若想要長長久久坐穩霍家家主之位,不要輕易與他為敵。”
霍三娘聞之艷若玫瑰的臉上,微微動容。
這段時間相交下來,她自知眼前的女子高深莫測,也不會無的放矢。
“你認識這新來的布防官?”
“萍水相逢而已,算不上多了解。他呀,野心極大,手段更是毒辣。我勸你靜觀其變,你跟著解家走就不會輕易出錯。”
“看來,咱們月亮妹子舊人可太多了。我可聽說現在八爺可時時出門與你偶遇,連小九爺都對你稱贊不已。你這是招惹了多少男兒的心咯!”
面對霍三娘的打趣,江南念淡淡一笑。
“我可沒有招惹他們,再說了。這世上憑什么只能男子三妻四妾,他們可以在外面風流快活,女子就要在內宅安分守己守著自己的一顆心如死灰。慢慢年華不再,新人換舊人。”
“你這性子,倒有我霍家女兒的風范。憑什么許多事情只能男子做,女子就不行。就像這家主職位,女子就做不得。我偏偏要高高在上,把霍家男兒都踩在腳下。”
“那我便祝你獨行八百丈天塹,信步溫吞。千山萬壑中回身。
我獨我,做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乘。”
“妹妹,好一個我獨我,做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乘。”
一人艷若有刺的玫瑰,一人清冷如明月相視一笑。
灼灼風華驚艷了樓下不少人的視線,落入他們的夢里心里。
路過的軍隊,有一許久不見的少年已脫出青澀的模樣。
江南念從桌上花瓶里折了一朵開的正艷麗的芍藥,隨手一拋,就扔進了少年的懷里。
他抬起了頭,就算看了很多遍,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是一張極盡妍麗風流的臉,仿佛人間所有的風情寫意都描摹進她眉眼里,即便只是眼波輕轉,都漾出數不盡的春色。
好久不見,張家明月。
他前面的人似乎沒感覺到他的異樣,他細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在眼里投入一片陰影。
微微向她點頭,便匯入了前方沒有停留的隊伍。
她看見了前方的張爺,卻沒有停留。
想來她還不想見面,那他就當不知好了。
剛騎馬經過的張祈山,只聽見一句陌生女子“好一個我獨我,做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乘。”
也不知能說出這等話語的女子是何等的風采。
等他收到手下送回來的信息,原來是霍家家主。
另外一人聽說是紅家少班主的未婚妻,他聽過就忘了。
卻不知她正是這些年他百轉千回戀戀不忘的佳人。
張祈山心里還在感慨這霍家家主還有點意思。
齊八爺和二月紅此時上了樓,也聽見了她倆最后的對話。
二月紅開了口,聲音又輕又軟,比尋常男子來的低沉,卻也動人,直叫酥軟了半邊身子。
“月。你已是這世間第一等,若還不滿足。我便要上九天攬月入懷了,你就可憐可憐我這等凡夫俗子吧。”
“月月兒,已經是我平生見過最美的佳人。”
這人和她熟悉了之后,總以月月兒稱呼她。
也不知挨了多少次陳皮的打和白眼,依舊不改口。
江南念輕輕瞥了齊八爺一眼,他就癡了,臉紅了一片,靈活的口舌此時像上了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二月紅根本就沒在意八爺的小心思,面上溫柔,內里心思百轉。
“八爺倒會憑嘴多舌,我這么大個活人,你倆倒是看不見我一樣。可真真讓人難受!”
二月紅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霍三娘,只是進來之時客氣的對著她點了點頭,她心里還是有些酸意。
“三娘,那不是你家小仙姑么,怎么又跟著狗五爺跑?”
樓下一晃而過的少年少女在他們的年月里像一道明媚的朝陽熠熠生光。
“少年春思,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呀。無非就是那些唄!”
見齊八爺有意扯開話題,霍三娘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另外一位,眼神看著眼前女子都快要拉絲了。
酸死她得了,她見二月紅又忙著給江南念剝瓜子。
齊八爺想抓一把,卻被二月紅拿走了碟子。
“這是我給月剝的,八爺想吃便自己動手。”
順手把盛放瓜子的碟子推到他面前,齊八爺小聲嘟囔著。
“二爺,可真有異性沒有人性。你說是不是,三娘?”
“這不是明顯的事兒嗎!還用問我,新來的那人給你們下了帖子沒有,我可不打算去。你們呢?什么打算?”
“別問我,我家里還輪不到我當家。”二月紅手上不停慢悠悠道。“不過,我父親會出席今晚官方的迎新會。”
有些話點到即止,剩下二人也不是傻子。
一向與人為善的齊八爺樂呵呵,“我算了一卦,這人惹不起呀。我隨大流唄,反正我就是個破算命的。”
“你怎么和妹妹說的一樣,說此人野心勃勃。”
“哦?月,見過此人?”
二月紅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目露探尋。
“不可說不可說,風雨欲來呀。”
江南念眼波流轉,淡淡一笑也不怎么在意他的探究。
晚間回到紅府,跟過來的陳皮猶豫了一下,到底開了口。
“姐姐,我給你唱個曲子吧。”
此前,他不愿意叫她姐姐,拜師后倒時時喊她姐姐。
他的小心思無非就是隔應二月紅,路人皆知。
他見她還頗喜歡二月紅唱戲,便練習了許久家鄉小調想唱給她聽。
一瞬間,江南念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看著面露忐忑的陳皮,她確定了自己的耳朵并沒有出問題。
“我練習了許久,你到底要不要聽?”陳皮陰沉著臉,便以為她不愿意聽心里有些戾氣翻涌。
“唱罷。”
聲音嘶啞難聽嗚嗚咽咽,仿佛傷心人哭喪,陳皮詭異的聲音在小花園飄蕩開來。
而江南念由于離的近,直面此等沖擊,更是心神具震,仿若魂不附體。
一曲畢,罪魁禍首陳皮還小心翼翼的問道:“怎么樣?”
她回了神,神色復雜的看了陳皮幾眼,終于確定,怪不得二月紅不愿意教他唱戲。
她真的純粹也只個傻子,還對于陳皮的家鄉小調有一些期待。
“…小橘子,以后你還是別唱了吧。太嚇人了,不知道的以為紅府有人大半夜哭喪呢。”
“你師傅唱戲要錢,你唱曲更勝一籌……要人命呀!”
“你瞧瞧,我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畢竟,她十八輩子也沒聽過這般詭異難聽,猙獰的仿佛地獄傳來的小調。
“以后你下地,可以唱來嚇嚇粽子。說不定有奇效呢!”
陳皮到底沒法子再平心靜氣,內心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后,方才抬起眼皮盯著她。
“我就知道,你只喜歡聽師傅的戲。”
“小橘子,你沒這個天賦,聽話,咱就不走這條路了吧,看來你祖師爺這口飯你是吃不上了。”
陳皮陰晴不定的瞅了她幾眼,哼了一聲就跑了。
面容秾麗,即便穿著樸素長袍似君子如竹的二月紅款款行來。
看著女子一副受驚的樣子,“怎么了?陳皮怎么一副生氣的樣子沖出院子?”
“紅官,你聽過陳皮唱小調嗎?太可怕了,你快唱一曲給我壓壓驚。”
二月紅剛端起茶,喝了一口,卻聽她的話語。
“咳、咳、咳……”一口茶嗆到了喉嚨里半天才平復下來。
“陳皮,他吃不了這口飯。罷了,都是為師的不是,我便為月唱一曲貴妃醉酒賠罪。”
二月紅拿過她的折扇,就著月色在花下漫步回轉。
一襲染盡紅塵的衣,一段花腔婉轉的唱詞,一篇死別生離的情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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