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麒麟何解?
他們都離開了,張家越來越空。
她一人住在原來的小院里,再無一個小魚陪在身側。
原本她還不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可一個人的時候就顯得過分清冷。
射箭的時候,也沒有一個張海客在邊上時不時逗樂幾句。
她回頭喊:“阿客,我們回罷。”
除了秋風打著卷兒飄過,沒有少年含笑跳下樹干走向她。
一個人飲茶之時,她無意識喊了一句:“小魚,今日…”
也無溫柔的張小魚上前聽候指示,只留下她一人孤影對寒蟬凄切。
張小魚走了,空空如也的院子里仿佛到處都是他留下的影子。
她去翻找書籍,所有的書籍都按照她的喜好被張小魚分門別類整理好了。
看到一半的書籍中還夾雜了她和小魚一起做好的各種花草書簽。
擺放各種茶葉的地方,還有小魚親手做好的幾罐桂花蜜。
張家早開的桂花都被小魚采摘下來加了蜂蜜腌制成了橙紅色的桂花蜜。
各色四季衣衫也早就打理好,原先她不在意的細節小魚都考慮到了。
茶室窗臺背陰處透明的罐子里還有剝好的紅松子。
她喜食的各種堅果都已開了殼挑選飽滿的給她備著。
原來,張小魚的手指這般紅腫,是因他剝了這么多堅果所致。
江南念去了張小魚的房間,提前給他準備的金銀盤纏還在盒子里。
他的書案上還有刻了一半的桃花木簪,看樣式也是給她的。
他只帶走了兩套不起眼的衣衫,如同他的人一般溫和平穩。
小魚,你有沒有怪我?
小魚,我有點想你了。
小魚,對不起啊,對你太壞了。
小魚明明覺察到她心底的溫柔,但為何小月亮的喜歡如鏡中花水中月般呢?
小族長回來的時候,她沒有去接。
他還沒來得及換洗衣物,就來了她的院落。
孤單的女子坐在桂花樹下的秋千上晃著,看起來很寂寞的樣子。
“小…夫人…我回來了。”
女子看向歸人。
她翠衣如煙岫,盈盈粉面,眉目間含春愁,眼波流轉。
小族長不知為何改了稱呼,她不怎么喜歡的稱呼。
他就是想這般喊她,是屬于他的夫人。
他也不知,為何一段時間不見。
小月亮好似很不開心一樣,她的腳下東倒西歪不少的酒瓶子。
“小官,我這里好難受?”
她不知是什么意思,喝多了的女子靠在歸來的小夫君懷里抬起眼眸問他。
當然,還不懂想和念為何物的小族長也不懂她的難受。
他只是任由她抱著,干巴巴的安慰她。
“為何不開心?”
“小魚離開了,我對他好壞。他走的時候是不是在埋怨我,我好似有點想小魚了。”
他的小夫人在自己的懷里,茫然的告訴他想別的人。
他心里有些委屈,似懂非懂提議道:“我幫你把小魚找回來!”
“你們不會懂的……”她喃喃自語。
她只是有些茫然,這種突然而至的感覺是話本子里所說的情嗎?
她對他們有了情了嗎?
小族長不懂她為何要打發了自己的親隨,她為何不要張小魚。
他抱起醉意微醺的女子,往外走:“夫人,我來接你回我們的院落。”
你答應我的,等我歸來就搬過去。
如今你一人,我不放心你獨住。
“小官,別喜歡我,別愛我!”
沒結果的,她只愛自己。
她的難過只會為他們停駐片刻,片刻后她就忘了。
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困住她好難受。
她不喜歡,所以離我遠些。
抱著她往回走的小族長腳步只是微微頓了下。
小月亮,太晚了。
在我送你那件衣裙的時候,我就看明白了我的心。
為何我嫉妒哥哥,為何我害怕你隨哥哥而去。
甚至,我還羨慕張小魚能隨時隨地陪伴在你左右。
大祭司說那是好奇,是嫉妒是喜歡。
張海客也說,那是男子對女子的喜歡。
張小魚也對他說,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夫人還有我!”
許久,他只是低低一嘆。
無關她聽沒有聽見,他只是想告訴她。
夫人,別怕,他們走了,還有我。
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們相互陪伴左右。
小族長向來喜歡細水長流的陪伴,雖然幸福來得慢,但卻足夠久。
他想,他愿意給自己的小夫人所有。
只要,她開心。
就算是她想離開張家,逃離牢籠的枷鎖。
他也愿意付出相應的代價,只為她。
她不該是開到絢爛而枯萎的花朵,不該是被困住的飛鳥。
期間,他和她如同世間所有的癡男怨女一般生活在一起。
他包容她所有的小性子,她對著他的時候也越來越隨意。
十六歲的小族長和小夫人,他們的世界只有彼此。
偶爾,她也會收到香江過來的禮物。
隨南洋辦事處信件送回來各色女子所用物件。
還有山腳下張家人捎帶回來的各色蜜餞發飾。
他知是誰送給她的,她也知是誰送予她的。
只是他和她從來不言明,有些事有些人過了就過了。
不必,再添煩惱。
作為她離開張家的條件,小族長自愿飲下了那碗前塵往事種種皆望的湯藥。
他看著她的眼睛是茫然的,好奇的。
慢慢的,好似他又重新喜歡上了她。
他忘記了的小月亮。
他忘記了他的哥哥張海客。
他忘記了一同長大的張小魚。
他只是知道,這是他的夫人。
他應該對她好,他的心告訴他。
眼前的女子對他很重要,她的眼神看他的時候很復雜。
她的喜歡好似時有時無,對他也時好時壞。
她給予了離開前的些許歡愉,以至于她走之后他很想很想他的夫人。
那一日,小族長看著自家夫人難得有閑情逸趣在他的書案上龍飛鳳舞,揮灑筆墨。
“念念…”
他的真心換來了她的離開,到底換來她的真名。
目前她只告知他一人的真名,他便含情脈脈的這般喊她。
他要的唯一總歸她給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她在素色宣紙上留下“張麒麟”三字。
小族長摟著她的腰,低聲問她:“麒麟,何解?”
“古語有言:麒麟,有蹄不踏,有額不抵,有角不觸。
麒麟又是古代傳說中的瑞獸,性情溫和,宅心仁厚。”
“我不喜歡歷代族長起靈之名,你配得上麒麟二字。”
只愿我的小夫君前路平安順遂,喜樂安康。
多年之后銳如鋒刃的手段,始終未消失的善良,使他與“麒麟”名實相符。
她早就放下筆,他牽著去了小榻落坐。
新鮮出爐的張麒麟看了她一眼,吹涼杯中茶水,舉到她面前喂他的夫人。
“好,我是你一人的張麒麟。”
她仰首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茶杯抵著唇邊,張麒麟垂著長睫看她。
“念念…”失憶后的他想留下她,可有一日在書房密格里看到自己留下的提示。
他已提前為她做好了離開前的各種準備,甚至于海外辦事處的張家人都已經等候著了。
他付出了代價,他想要夫人的喜歡還不夠多。
可他還是愿意放她離開,任她去飛。
張家人壽命很長,他處理好一切就去找她。
他想,這樣也好。
江南念看他淡漠地放下杯子,嘴角卻好似忍不住彎起一點。
于是她在他懷里,手撐著椅背,手腕圈在他脖子上拉他俯身,抬眸親他的唇。
“夫君,我會回來。”
我只是厭倦了系統的控制,他的麒麟精算是大補之物了。
可她不愿一直在張家陪他等著,所有的戲幕開場。
張麒麟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低頭深吻他的夫人,唇齒流連,片刻后道:“夫人,我等你。”
眼前的女子眼睛閃亮如星辰,散漫的靠在他懷里像一只傲嬌的小貓。
“你不來,我就不等。”
“你不來,我不歸張家。”
獨占她幾年的張麒麟指腹自然摩挲她的紅唇,加重語氣:“不許愛上他人,我的夫人。”
江南念點點頭,歪頭倚靠在他的肩膀,心下松了一口氣。
她在心內嗤笑一聲,她不知愛為何物,怎么會愛上他人呢?
夜里饜足的張麒麟彎著嘴角,看困倦的夫人在他的安撫下睡著了。
余光看見張海琪帶著她的養子走入,視線投來,張麒麟笑意明顯了一點,毫不掩飾他的開心。
他放在她背部的左手垂下來,似不經意地露出女子睡夢中的笑顏。
張家少年不管是誰,都不許覬覦屬于他的夫人。
她坐靠在他懷里,緊緊抱著,安心地睡覺,嫉妒嗎?
張海俠面對自家干娘戲謔的眼神,面上依舊溫柔以對。
心里,當然是嫉妒了。
張海樓還在南洋做任務,這次干娘帶了他回來張家。
他要送夫人上船,遠渡重洋。
他看著族長懷中的女子,心內微微一嘆。
小月亮,好久不見,別來無羨。
碎碎念:估計少年篇馬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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