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咫尺又天涯的距離
她回到墨脫之時,這方世界不過才過了三日。
月冷星燦,許久未曾人來的院中寂靜,落花簌簌。
堂屋還亮著燭火,江南念推門而入,便見一人正坐在幾前看書。
燈火勾勒那人俊美的輪廓,他聽到開門聲,便從書頁中抬起視線,與進門的銀發女子對上視線。
“夫人,你回家了?”
她這才留意到,他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碗長壽面,只是時間有些久,面已經涼了。
“小張廚師…”
她想起之先前對他的囑咐,讓他提前回墨脫的家等待族長。
說她會很快帶著他們回來,結果卻是她食言了。
曾在海外照顧她幾年的張隆半并不在意,放下手中書卷道有些嘆息:“從前,我每年的十一月都會為夫人做一碗長壽面。”
他在她離開以后,每年這個月份還是會親手做一根長長的面條。
“不必了,我要離開了。”
“你在這這里等你的族長,不日他將回。”
她在白瑪衣冠冢前已經告了別,女子終于知道她的未盡之言了。
可是,太遲了。
她的命,已經到終點了。
“夫人,你要往何處?”他眉目低垂,音色沉淡,聽不出喜怒,只是轉而道:“為何不等族長歸?”
他不明白,夫人怎么孤身一人回家。
江南念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準備離開:“已見過,我要走了。”
“夫人,你不等族長了嗎?”
你不要他了?
她默認了他話中隱喻。
回頭望了一眼曾經的家,和放飛的鷹隼徐徐告別。
“唯一,無憂,我走了。”
銀發紅裙的女子騎馬北上。
沉寂之后,那人抿唇不語,落筆寫了幾行字,讓鷹隼給張海客送信。
而這方世界,隨著她的消失有過片刻的喧鬧。
追隨上來的九門人站在一起,茫然失措的張家人互相打量。
他們都不明白,女子為何這般又哭又笑。
張祈山皺著眉頭質問:“你不是她口中的張星官?那你是誰?”
張海樓嗤笑一聲:“族長的名諱憑什么告訴你,你算什么東西。還框小月亮和你成婚,臉皮真夠厚的。”
張祈山面對他的挑釁沒有發怒:“那又怎么樣,她要一舉消滅張家的敵人。救出她的夫君,我要張星月的一紙婚書。”
你情我愿,心照不宣的交易,有可不可。
不然,為何九門中人沒有人去阻止這樁婚事。
所有的人都清楚明白,她不會真心嫁予張祈山的。
可他們算來算去,算錯了了多余的一步。
齊恒見勢不對,兩邊勸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找出月月兒不愿接受你們這煙花圖案還有紋身的原因才是。”
解九一針見血發問:“你們的紋身原先沒有月,對嗎?”
小道長摸著手腕上的紅線,傳遞著信息,沒有人回他。
他低聲道:“是,我們曾經無意間放過麒麟踏月的穿云箭,她說沒有人會回應她的煙花。”
張海樓嘆口氣,手臂放在張海俠肩膀上拍拍:“所以,我們研究出來了。干娘重新給我們紋身,把小月亮紋在身上。”
“為何她不開心?”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疑問,他們替換了人手已經離開了療養院。
途中,巨大的鷹隼聞到熟悉的味道鳴叫幾聲。
張麒麟抬起的手臂比他想法還要快,唯一隨之落下。
腳爪上的轉信筒,他飛速閱過。
身側的張海客掃了一眼,臉色劇變。
他念了出來:“夫人已回,取走鬼璽已走。”
張海樓聞言有些跳腳:“族長,小月亮要進青銅門。”
雖不知她的目的何在,張家人立即改變原來的路線追趕她而去。
九門人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得知一星半點信息,也跟了上去。
張海樓面上沒有了一點笑意,解釋著:“干娘,讓我帶回鬼璽。我放在了家里,小月亮這是準備去守門?”
小道長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也是,師傅他們離開也快十年了。”
張海客亦刺了九門眾人幾句:“十年之期已到,沒人去守門。你們九門人答應過族長,卻沒派遣人過去接替。”
張家人冷漠一笑,直接動身去追人。
江南念一路換乘各種交通工具,不食不休。
無視身后張家人暗處的人手,他們給追趕過來的族人留下了指引。
陽光在他身后明明滅滅,唯有男人的影子從上方覆了下來,將她遮蔽在屬于他的影子之下,而他清淡然的五官隱藏在晦暗的陰翳之中,令眼眸上隔著紗巾的女子看不分明。
“張隆半,你回來了嗎?”
她伸出手指往前虛虛的試探,有人握住她的手。
把水喂到她嘴邊,不時喂她一朵藏海花。
“小月亮,她怎么了?她這是…”
一句話,有頭沒尾,余下的字音似也被吞噎進這方陰翳之中,悄無聲息。
一路緊追的陳皮不喜歡這種欲語還休之感,剛想追問,照顧她的張家人示意都安靜一點。
“族長。”
張隆半面對族長也只是客氣有禮,不算親密,也不算疏遠。
上前一步擋在他們面前,不著痕跡令想上前拉扯她的人都拉開一些距離。
他道:“你們為何放任夫人一人歸家?”
明明她虛弱至極,可她寧愿一人獨自離開。
“我們那邊出了一點情況,小月亮獨自離開了。收到你的信息才趕了過來…”張海客揉了揉眉心。
張隆半和張海客都同屬于張家海外一支,只因張海客從小在本家長大。
倆人關系不遠不近,勉強維持著不咸不淡那種客套有余的聯系。
看著安靜坐在背風處的女子,發色雪白,面色蒼白,氣息微弱。
“念念?”張麒麟看著女子落下音色清冷,如檐上霜雪。
張隆半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經心,不及眼底。
“轉信之后,我預感不對。一路追隨夫人北上,剛開始夫人還好。”
“只時不時吐血,吃下劇毒的藏海花保留一點體力趕路。慢慢的,她目不能視,耳不能聽。”
“于是我便給她的眼睛上了藥,我騙她要等好久才能好。”
他覺得夫人都知道,知道自己的五感在消失。
可是這溫柔依舊的女子沒有拆穿他的好意,任由他跟著。
其實,她壓根不需要他的照顧。
故而,他看向張麒麟,盡可能地令自己的聲音不帶上任何情緒:“我要帶夫人進青銅門!”
“之后,族長,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張隆半跪地磕頭之后起身,收起烘烤暖和的披風往女子走去。
張麒麟一把拿過披風,抱起她。
“我帶念念進!”
一次又一次被天授的張麒麟,看到眼前的女子依舊心如刀絞。
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不要放手。
他要帶自己的夫人,去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被抱起的女子沒說話,只勾了下嘴角,順從的窩在熟悉的懷抱中。
小官,我知道是你。
剛剛給我喂水,把脈的是小道長。
梳頭發換鞋的是小美人。
還有阿客潮生都來了。
可是,你們為什么要來呢?
我要回家了,你們的家就在這里。
何必,看著我消失在你們面前呢?
他們今后的歲月不該因她的離去而停滯。
于情于理,他們也不該和她一起被困頓在其中。
他們還有屬于他自己的未來。
女子看似淡漠清冷,但卻是個不擅長隱藏情緒之人,至少在她在意的人面前,她很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
此時,她軟軟的窩在族長懷里趕路。
身側的張海客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或許旁人看不太出來,但他卻不難看出,族長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分明最初被接出來之時還是一派淡漠自持,不沾染紅塵俗世的模樣,只是再清冷的雪山冰蓮,最后都能轉瞬之間就為她淪落。
他的族長抱著他的夫人,往未知的地方而去。
夫人,是不要我了嗎?
念念,為何一想到你不要我,我就很傷心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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