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她離開了
在黑暗的墓里醒來,李三爺也慢慢想起了那些過往。
為什么老天爺要讓他回到這個時候?
為什么要讓他回到腿被打斷的那一天?
哥哥早就不在了,家里只剩下嫂嫂。
她無兒無女,若是他不能活著出去。
嫂子恐怕會落得個被趕出李家的下場,她亦沒有做主的娘家。
最后,恐怕會落入那種骯臟的地方賣肉為生。
他不能死,李三爺拖著被打斷的腿往前爬著。
刀客出現了,簡單的為他包扎了一下上了藥背回了家。
看在往日同門之誼,他們幫忙安置好了他的嫂子。
他坐在輪椅上聽著隔壁解府,不時有女子和小童的聲音。
盡管看不見,觸不及,可這些聲音,是那么的鮮活。
不似他,又一次成為了一個廢人。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刻恨得要發瘋。
他恨他自己太無能,斷了腿、成了半死不活的廢人,也恨他攢下的積蓄太少,以至于嫂子又要為生計擔憂。
尤其是現在,他無能到事事需要嫂子打理。
他就這樣枯坐在院子。
隔壁的解府,江南念和陳皮無老狗盯著對面那顆碩果累累的橘子樹。
江南念挽著袖子躍躍欲試,“這么多的秋橘,看起來很甜的樣子,你們想吃嗎?”
無老狗心想:堂堂張家夫人,自家買的不香,非要去偷?
陳皮才不會想那么多,仰著臉點點頭,“姐姐,我去摘。”
無老狗還待要勸,被江南念掐了一把肉乎乎的小臉。
她振振有詞道:“小狗,你一點孩子氣都沒有。什么叫偷,我們這是為主人家分憂。”
陳皮吭哧吭哧已經爬上了墻,江南念也幾下躍上墻頭。
她和陳皮倆人坐在墻頭摘了一個金黃的橘子,一人一半吃得正開心。
恰好這時候,下邊傳來極低的一聲咳嗽。
墻頭的女子感覺到他的視線,低下頭。
“呀——”
是女子有點驚訝的聲音。
“我們……我們看風景,不是偷你家橘子。”
李三爺面無表情望著故人,還沒搭腔。
他從來都不是好脾氣,更何況是被人暗算之后雙腿盡斷,更是喜怒無常。
對于外人一點情面不講,也只有他嫂子還能給點好臉色。
而拿著毯子走過來的李嫂子見到這一幕就笑了。
“你們是小九家的?”
溫柔的女子招她們招招手,“快下來,自家的橘子想吃你們來摘就是。何需說偷,下來嫂子給你們摘。”
“嫂子,真好。”
江南念抱著陳皮直接跳下去,另外一邊的解九齊恒還沒說上話就見她跳到隔壁了。
倆人只好領著無老狗從側門進了李府,一大一小已經開始吃糕點了。
李三爺含著意味不明的戲謔道:“你們不問自取是為偷!”
江南念拍了拍手,反駁:“你那個眼睛看見我們偷了?對吧,小橘子。”
陳皮乖巧的點頭,“嗯,沒偷。”
反正已經吃到肚子里去了,一個橘子這么小氣做什么。
齊恒見此,立馬上前打哈哈,“哎呀,姐姐說沒吃,那就是沒吃,回頭我給姐姐買去。”
解九笑了一聲:“三爺和嫂子別見怪,姐姐許是覺得任由晚橘落地無人問津太可惜。她就是好玩鬧的性子,倒是擾了三爺的清凈。”
江南念忙不迭的點頭,聽聽解九這說話的水平,真中聽。
李嫂子:“當家的,你和小月亮見什么外。來來來,我們一起摘。”
偷橘子被追的女子,回張家的時候被張海樓抱著笑了好一頓。
他摟著懷里的女子,點點她的額頭,“那里就少了夫人的吃食,還被人當場抓了。你說丑不丑,嗯?”
江南念嗔了一下,“哼,我就是想試一試別人家的橘子甜不甜嘛。”
張海樓意有所指的道:“我看你呀,性子一直都這樣。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才是,你說呢?”
江南念一怒之下也不要他抱了,拍開了他挽留的手指。
張祈山順勢摟了撅嘴不服氣的人到懷里,由著她鬧性子。
“不跟你說了,祈山哥哥你看他欺負我。”
張海樓沒好氣的橫她一眼,冷笑一聲:“當著我的面,喊你的祈山哥哥做主?”
張副官不搭腔,只偷摸捏她的手指,在她手心劃來劃去。
這里三位張家人,食髓知味,嘗了她的甜頭,自然互不相讓。
一個星期原本每人倆夜,多余的一天幾人暗地里明面上爭搶不休。
如今,這飯桌上就體現出來了。
無老狗的二哥也醒來,這樣時間,用膳也就分開了。
如今,這里他們吃飯也沒不用避諱什么。
三人一致哄著她,一人喂幾口就飽了。
李家嫂子著伙計送了好些黃澄澄的晚橘過來。
江南念找了一日,上門直言不諱。
“三爺,我吃了你家的橘子,你的腿我幫你看看。”
坐在輪椅上的李三爺勉強一笑,啞聲道:“我已經習慣了,看不看有什么分別。”
“當然有分別了…”
江南念說干就干,回頭看了一眼一直盯著她不放的刀客。
“喂,木頭,過來幫我。”
“嗯。”
刀客也不管李三爺樂意不樂意,把人放在榻上,卷起褲腿細細的說了那日他包扎的情況。
江南念這里按按,那里敲敲打打,又拿著銀針反復試探。
最后提了筆,斟酌著藥方。
接連幾日,先是打斷了長歪的骨頭重新接骨,又是重新縫合頗費了一番功夫。
等養了百日,好不容易配好的珍稀藥材熬好了用來泡腳。
等陽春四月之時,李三爺終于能站起身慢慢走幾步。
“我承她的情。”
安靜的院落里,江南念面上覆著一面手帕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融融春日的陽光讓她昏昏欲睡,手里的書卷落在地,也不知。
二月紅收捻腳步慢慢靠近,看著落花覆在她身上。
她好似曾經的張星月,歲月中的那個女子。
他俯身低頭靠近她,兩人氣息交融,輕輕落下一個吻在她唇上。
如蝴蝶展翅,春風過隙他又悄然離開。
女子的發帶隨風飄揚,過了會眼眸微睜,她摸著自己的唇神情略帶思索,多了些清純可愛。
剛剛是誰偷親她?
去年的春日她去了草原,陪伴了小王爺半年,后又來了長沙陪伴了他們半年。
如今,整整一年已去。
月亮島嶼上的書信來了一封又一封,她該歸去了。
她說要離開的那一日,張祈山張副官一點意外沒有。
半年,有了一紙婚書,正經的婚禮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他們對她,從來都不能強求。
九門故人因她要離開,重新聚集在一起。
沉默寡言的刀客,總在她出門的時候陪伴在側。
有不長眼的人還沒靠近她,就被刀客處理了。
她看不懂刀客眼里那些熾熱的感情,也不懂他的欲言又止。
二月紅的戲,她聽得懂,卻不懂他眼里的情意。
齊恒和解九,更是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無限包容她。
她亦不懂他們眼里那種溫柔和情意綿綿。
她想,或許他們見識的女子太少,喜歡上的是她的表相。
她不曾去回應他們的情意,她也沒辦法回應。
她決定離開了,她自覺已經不欠他們了。
離別的碼頭,江南念在張祈山懷里,沉默了許久。
“祈山哥哥,再見了。”
接著,她又擁抱了一下張副官。
“日山哥哥,再見。”
剩下的人,一一上前道別。
她如來時一樣離開了,帶著最后的決絕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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