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特情局后,  莫黎接通了經紀人的通訊。

        經紀人道：“我和你選擇的音樂制作人關高瀚見過面了，他寫的歌說起來高大上，歌詞古典雅致,  曲風夢幻飄渺,  帶有古華夏詩詞藝術之美，但按照市場部的意見來說,  節奏緩慢枯燥，歌詞晦澀難懂,  很難讓人有聽下去的欲望……”

        說最后的商談結果。

        莫黎知道經紀人不想選擇關高瀚,  因為他既不出名,  歌曲受眾也小，要是和他合作，專輯很難火起來。

        可是莫黎本來就是個萬人嫌人設，沒有什么大紅大紫的打算，就連答應經紀人出專輯,  也是經紀人提及喬書亞,  她維持人設無法拒絕才答應的。

        “好。”經紀人嘆了一口氣,  “關高瀚的曲風不受歡迎是毋庸置疑的，市場部的建議是只能從歌曲主題下手，選擇自帶流量、受眾較廣的愛情為主題，正好你火遍全網的那首《男孩兒，抬頭看我》也是愛情主題的，可以利用和炒一部分余熱。”

        “綜合市場部、版務室和宣發部的考量意見,  我最后選擇了關高瀚一首名為《比目》的古華夏楚辭體歌詞，接下來需要你還有喬書亞和他當面溝通，錄制小樣，他才能根據你們兩個的音域確定調性,  進而確定歌曲的速度、和弦、旋律，進行編曲工作。”

        “具體時間定在今天下午五點，地址定位我已經發到你光腦上了，你有問題嗎？”

        莫黎看了一眼光腦，“我可以，但是你和喬喬說過了嗎？”

        經紀人余光瞥了一眼在辦公室不遠處練歌的喬書亞，少年自帶卷度的頭發乖順地貼在臉頰上，他穿著短袖，胳膊上自己用刀割下的傷口雖然已經長好了，卻依舊殘留著痕跡，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粉色，并不難看，反而配著他那張又奶又乖的臉，激起人內心深處的保護欲。

        “他應該沒問題。”經紀人嘴上這么說著，其實心里卻不太確定，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把和紅狐貍簽約的事情告訴喬書亞。

        一是喬書亞不喜歡紅狐貍這個私生飯，他卻把兩個人湊到一起合作，他擔心喬書亞會直接撂挑子不干。

        是這么多年他都只帶喬書亞一個人，喬書亞創造的價值公司無人可比，也對得起他的操勞，結果喬書亞現在精神疾病加重的時候，他突然再簽一個新人，道理上講得過去是給自己留條后路，但難免有些心虛。

        “我掛了啊……”經紀人關掉通訊，走向喬書亞，向他講明和紅狐貍一起出專輯的計劃。

        喬書亞聽完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所以趙哥都安排好一切了，才來&039;征求&039;我的意見？”

        他笑著，微微露出一顆小虎牙，但眉眼之間卻沒有笑起來時應有的溫度，假的厲害，讓趙理莫名心驚。

        “我……”趙理咽了咽口水，正要開口，就聽見喬書亞噗嗤笑出聲來。

        “開玩笑的趙哥，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沒有你哪里會有現在的喬書亞，雖然我不喜歡紅狐貍，但是既然是趙哥的安排，我會努力去完成的。”

        他眼睛彎了彎，貓系五官柔和靈動展現的淋漓盡致，讓趙理覺得他之前那一瞬間在喬書亞身上看到的刺骨冷漠是錯覺。

        的確是錯覺，這可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藝人歌手，自己還能不明白他的稟性嗎？這孩子只是生病了，所以有時候情緒才會不受控制。

        “辛苦你了。”趙理拍了拍喬書亞的肩膀，“換件長袖，我們下午還要去關高瀚那里和紅狐貍一起參與小樣錄制。”

        “好。”喬書亞點頭，等到趙理離開辦公室以后，他看了看胳膊上的累累粉痕，然后硬生生用手撕裂了其中一條剛愈合不久的傷疤。

        感受著皮肉裂開、鮮血溢出的疼痛，他微微勾起唇角，一雙桃花眼也愜意地瞇了起來，像只倦怠的貓咪。

        莫黎換上了作為紅狐貍時金發紅裙的裝扮，化了掩飾本來五官的妝容，然后取下了抑制環。

        她現在仍然在按時注射將omega信息素偽裝成alpha信息素的轉換劑，只是因為信息素紊亂癥，信息素轉換不徹底，alpha信息素隱弱于omega信息素之下，只有搭配抑制本身omega信息素的抑制環，才能對外徹底表現為alpha信息素。

        總結來說，當她需要以alpha身份、例如黛西·魯伯特示人時，她就需要戴上抑制環；當她以omega身份示人、例如偽裝成紅狐貍時，取掉抑制環就行。

        她準備好了以后，就趕往了趙理給她發的關高瀚工作室的地址。

        系統無聊查了查即將和它家宿主合作的這個音樂制作人：【這人原本的家庭還算小富，但為了追求音樂夢想，他變賣了父母留給他的房子，連同所有的積蓄一起開了間工作室，自此徹底淪為窮光蛋。】

        【因為請不起人，他那工作室就是個空殼，也就面子過得去了，如果不是你非要和他合作讓他參與新專輯的制作，他下個月吃飯都成問題。】

        莫黎到的時候趙理和喬書亞還沒有來，她站在工作室門外按下門鈴，一個身形清瘦修長，約有一米九高的男人打開了門。

        他穿著圓領素色寬大t恤和工裝短褲，頭戴一頂黑色的漁夫帽，漁夫帽的帽檐壓的很低，臉部線條清晰流暢，鼻梁高挺，嘴唇薄削，雖然看不清整張臉，也讓人覺得長相俊逸非常。

        關高瀚看見莫黎，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好似要把眉眼全部遮住，“紅狐貍小姐是嗎？請進。”

        嗓音是沙啞的，天生的煙嗓，行為是拘謹的，帶著常年不社交造成的面對他人時的生澀。

        系統：【對了，忘了說，還有一點，這人有些社恐。你看過一點帝星音樂盛會，還記得他上節目是的打扮嗎？戴著幾乎要遮住半張臉的墨鏡，恨不得讓自己變成瞎子，看不見評委和觀眾。】

        【記不太清了。】莫黎道，但她能從關高瀚僵硬的肢體動作看出他的緊張。

        男人常年用來譜曲作詞的手指修長勻稱，此刻抓握在門側，由于用力指尖都泛出了淡淡的粉色，明明生的那般高挑，情態卻像只怕生的蝸牛，膽怯地邀請陌生人進入他自我防備的殼。

        莫黎踏入門口，兩人擦身而過的一刻，關高瀚習慣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重新上前領著莫黎走進工作室里。

        這工作室的裝潢極具華夏古風，木架帷帳，原木茶桌，雕花屏風，案具上擺放著古箏琵琶，屋頂上吊掛著竹編燈飾，衣架還掛有三四套古華夏戰國時期的直裾袍服。

        不是擺個樣子而已，而是真正具有古老時期華夏住居文化的“意”和“神”，可見該工作室的主人對于無數宇宙年之前，那位于地球東方的神秘國度文化的喜愛。

        在莫黎座位的左手邊，是一疊關高瀚寫完的樂稿，莫黎隨手翻了幾張，有以f為中心音的大調式，四拍的節奏，也有以g為中心音，四分音符為一拍，每小節四拍的簡譜。

        總的來說，都偏悠長緩慢，配著以四言為主長短不拘的詩詞，濃濃的古韻之美撲面而來。

        只是美則美矣，遣詞造句卻都是采用的華夏古文，讓現在人們來聽，實在有些晦澀了。

        系統：【關高瀚這詞寫的也太裝逼了，好像就他一個人懂古華夏的詩詞一樣，別人聽不懂也理解不了，活該他撲街。】

        莫黎曾經到過古華夏位面，她從屋內裝潢也看出些關高瀚是真正喜愛古華夏文化的樂者，并且對其也有一定了解，和故作高雅的一些人不是同類。

        她道：【倒不是裝逼，雖然關高瀚歌詞是華夏古文，但既沒有用典，也沒有執著于駢驪，可以是盡量將文言白話了。他的曲風就是這樣，歌詞應曲，要是再口水日常一點，倒顯得不倫不類了。】

        “小姐手里的是《比目》前幾版修改稿……”關高瀚也察覺到面前女人性子的冷淡，他也不是什么熱情之人，但到底是工作室的主人，又是乙方，總不能紅狐貍不理會他，他也干脆晾著人家，就這么尷尬地坐著，所以主動向莫黎這般介紹道。

        《比目》就是經紀人趙理最后確定下來的歌曲，莫黎問，“那最終稿在哪里？”

        關高瀚便拿出最終稿遞給莫黎，莫黎一看，這歌詞采用的是楚辭體，詞義比她手邊這一疊初版還要淺顯易懂，也符合愛情的主題。

        莫黎問：“看你這初稿的譜子，你最終稿也是想用主音與第三級音之間大三度的大調？”

        大調音響感覺明朗開闊，比起輕柔惆悵的小調，缺乏浪漫和溫情，給人一種遼遠之感，愛情主題的音樂中很少用到。

        “目前是這個構思方向。”關高瀚以為紅狐貍在質疑自己，便解釋道，“小調哀婉黯淡能夠更好表達愛情，但并不適合我想要呈現出的古華夏楚越文化。”

        “古者，誦、弦、歌、舞為綜合藝術，詩歌和音樂是同源的，我想要帶給大家的是數宇宙年之前的楚地恢宏的詩樂，其蘊含著一種半人半巫的特質，或樸實敦厚，或瑰麗沉寂，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采用大調更能體現那個時代的楚辭的音樂特性。”[1]

        他說到后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聲音突然小了起來，仿若自言自語一般結束了他的介紹。

        閉了閉眼，他指尖收緊，重新對著莫黎艱澀道，“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既然是您和喬書亞先生來演唱，歌曲調性和旋律會以你們的要求進行更改。”

        莫黎抬起眼簾瞥了下對面的關高瀚，他坐的位置正好是一片陰影，此刻他沉默地低著頭，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近乎麻木的絕望，像條被緊繃到極致的皮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斷裂。

        不過莫黎可沒有閑心去探究這些，也不想提什么意見讓關高瀚去改變構想的曲譜方向，她只想盡快地把專輯這件事給敷衍過去。

        于是她道，“以中原商周文明為基礎向前發展的楚文化，保留了中原姬周文明的特色，同時也吸收了少量蠻夷文化的特點，神秘自由浪漫輝煌，而楚辭采用的是楚國方言，運用楚地聲調，你的想法很好，我沒有問題。”[2]

        “你知道古華夏的楚文化？”關高瀚突然抬起頭，莫黎便看見了他那雙起先被帽檐遮掩住的極其漂亮的雙眸，目若朗星，瞳孔漆黑，乍被驚喜之色充盈時，剔透又璀璨。

        “了解一點。”莫黎隨口道。

        男人因為這句話翹起來唇角，他性子靦腆，笑起來時也只有點細微的弧度，卻讓人覺得萬分驚艷。

        “真好。”他說，之前的頹喪不復存在，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關高瀚近些年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高興過了，他祖上是華夏人，父母也是古華夏文化的研究者，受家庭氛圍的熏陶，他自幼便格外喜歡古華夏、特別是其戰國時期的楚文化。

        富庶的荊楚大地，詭譎的楚地巫術，都深深讓他著迷，而浪漫綺麗的楚辭舞樂更是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成為音樂制作人以后，他想要通過音樂讓現在星際的人們感受到億萬年之前那磅礴震撼的美麗，感受到那一唱三嘆，回返往復的流利曼長。

        可是他似乎很魯鈍，他做不到讓大家愛上他的音樂，激情褪去后，他的生活只剩下一片質疑和雞毛，帝星音樂盛會過后，他詞曲更是被網上嘲諷的一文不值，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和能力，循環又往復地對自己感到失望。

        他越來越不自信，越來越焦躁，寫歌也陷入死胡同，趙理為紅狐貍和喬書亞定制的專輯歌曲他改了又改，越改越差，最后交上去的成品他連簡單的好或者差評價不出來了。

        可是現在突然有個人對著他說，“你的想法很好，不用改。”

        她不是糊弄自己，因為她對楚文化和楚辭也很了解，她是真真正正站在專業的角度肯定他，覺得他不錯。

        真好。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刻了。

        關高瀚的心里充盈著對面前紅裙女子的感激。

        “如果可以，我希望紅狐貍小姐交流一番。”他道。

        莫黎是真不想費心思在專輯歌曲上，你拿歌出來她唱就行了，交流什么交流。

        她拿起《比目》的最后成稿，隨口用大調哼唱道，“悠悠比目兮纏綿相顧……”

        樂曲入耳，關高瀚略微有些驚訝。

        紅狐貍火遍星網的那首《男孩兒，抬頭看我》他也曾聽過，那聲音華麗糜艷，充盈著高高在上、漫不經心的調笑，可是現在哼唱悠揚婉轉的古曲時，她的嗓音又十分恰當的靈動柔美，古色古香。

        她簡直是天生的歌手，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那種，關高瀚這般想到。

        但等他聽到后面，才知道對于眼前女子的評價是有多片面，她不只是有一副天然的好嗓子，更對音樂有近乎駕輕就熟，隨口便可成曲的絕群才華。

        “怨卿不知兮寤寐思服

        戀卿難訴兮輾轉反側

        ……”

        莫黎哼唱時用的是d羽七聲調式，基調癡情、忐忑、悲傷，與歌詞是相得益彰。

        先前她唱第一句的時候，曲調舒緩，節奏緩慢。而到了第句的時候，從d2降至了d1，充分表達出對愛情的向往。

        再到正在唱的兩句，旋律在a2時把內心情感抒發到高潮，將心酸和不安奏到極致，而后旋律由a2緩緩降了下來，伴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無奈和悲哀。[3]

        關高瀚的目光灼熱，心底騰升的興奮和激動讓他幾乎要昏厥過去，他結巴著想要開口表達自己的稱贊，卻聽見門口傳來啪啪的掌聲。

        他和莫黎往門口看去，原來是喬書亞和趙理來了。

        “小姐姐可真厲害。”喬書亞撫掌，他穿著老式的風琴褶皺襯衫，頰邊梨渦淺淺，栗色的頭發自帶卷度，五官找不到絲毫瑕疵，像是櫥窗里擺放著的精致玩偶。

        喬書亞這句話雖是客氣，但也包含著真心實意的成分，他沒有看過聽過紅狐貍之前在kn上的演唱，只是從趙理口中聽說她唱功優秀，但此刻在現場入耳，才對這“優秀”的程度有了個真真實實的感受。

        的確不錯，難怪趙理舔著捧著把人簽到手底下來，喬書亞這般想。

        “喬喬！”莫黎笑著打招呼。

        自進門后關高瀚還沒有看見她情緒這般高漲過，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看紅狐貍正唱著，我和喬書亞就沒有打擾你們兩個。”趙理按了按門把手，“關老師，你這門鎖好像有點問題，關不住門，得換一把了。”

        “多謝提醒。”關高瀚起身邀請他們兩位入座。

        “關老師也坐。”趙理招呼道。

        三人便同時落了座，關高瀚現在左右和對面都是人，緊張極了，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倒是莫黎說話多了起來，她興奮地問喬書亞，“喬喬覺得我唱的好？”

        “當然，可惜來晚了，沒有聽到小姐姐唱的前半首。”喬書亞揚起嘴角，絲毫看不出他心底其實對面前這個女人是厭惡著的。

        “那我重新給喬喬唱一遍怎么樣？對了，還可以配著舞蹈。”莫黎興致勃勃地說，又看向關高瀚，“關老師，借一下你衣架上的袍服可以嗎？古舞配著古衣，才更有味道。”

        跳古舞？

        因為喜愛華夏古文化的原因，關高瀚也知道古舞不同于文字，并沒有在宇宙漫長的時間里傳承下來，他也只是從書籍記載里窺見過幾分那曾經驚艷過時光的美麗，便對紅狐貍又有些懷疑又有些期待。

        “小姐隨意就好。”他這般道。

        “好啊，我今天是沾了喬書亞的光了。”趙理笑著打趣，關高瀚知曉紅狐貍了解華夏古文化都尚且對她會古舞有些懷疑，就更別說趙理了。

        他心道紅狐貍大約是為了吸引喬書亞的注意力所以故意搞了這么一出，反正大家都不會古舞，看個熱鬧就行了。

        這般想著，哪怕心里不相信，他面上還是對新簽的這位藝人歌手做足了捧場之勢，“我可是很期待啊哈哈哈哈。”

        比起性子圓滑的趙理，喬書亞就應付的多了，他只是笑著看向莫黎，自始至終嘴角的弧度都一樣，挑不出差錯，卻沒有絲毫真心。

        莫黎欠身去換衣了，不可否認的是，當她從換衣間走出來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滯住了，便是喬書亞，也失神了一瞬。

        只見女子身著古華夏戰國服飾，舒袍垂袖，裙裾裊裊，衣衫銀白珠華，其上紋飾取“白鶴鳴于松澗，明月升于云海”之意境，極致光彩，卻不及美人本身半分姝色。

        她那被火紅的腰封束出的不及一握的纖細曲線，那露在交疊衣領外的修長白膩脖頸，那精致美艷比下四季繁花的姣好容顏，讓人不禁感嘆世間的贊美之言是如此貧乏寥寥。

        當她抬起纖密羽睫，淡褐色剔透如琉璃的雙眸看過來時，古華夏錦衣華服的風韻，穿越無數宇宙年的繁華與落寞，得以在她身上重現。

        驚心動魄，一醉經年，不外如是。

        關高瀚不禁慶幸自己曾經花大價錢從一位愛好華夏古文化的制衣店主手里購來了這件衣衫，原來作收藏之用的復刻古服，比起呆在冰冷冷的木架上供人欣賞，顯然更適合被穿在襯的起它的美人身上。

        “太太太好看了！”趙理驚呼出聲，拿出光腦就咔咔咔地拍，激動道，“正好要對外宣布環宇唱片和你簽約的消息，這些照片就當是給一直等待你消息的粉絲的福利了。”

        “對了。”趙理突然想起了什么，“古華夏人是不是都是黑頭發啊，你金發好看歸好看，但是配上這一身古華夏服飾發出去，萬一遇到杠精挑刺，說你沒有常識，凹古文化愛好者的人設就不好了。”

        無所謂，反正她一個萬人嫌，虱子多了不怕咬，莫黎正要開口，關高瀚就說話了，“我這里有染發噴霧。”

        是了，紅狐貍小姐的容貌雖然襯的起這件精心制作的衣服，但這金發難免突兀，關高瀚對于古華夏的一切如癡如醉，如今可以通過紅狐貍小姐窺視傳統服飾的古韻風采，自然想要盡善盡美，疏解幾分不能穿越數宇宙年，親自去看看那個時期的遺憾。

        他從一個柜子里翻出噴瓶，戴上手套，禮貌地詢問莫黎，“紅狐貍小姐，我幫你染可以嗎？你自己染難免會有些地方染不到。”

        莫黎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不是說社恐人士嗎？怎么這么積極？

        她冷漠搖頭，卻聽見趙理道，“配合一下嘛紅狐貍，喬書亞也想看的。”趙理用手肘戳了戳喬書亞。

        早就從甫一見到紅狐貍身著古服時的驚艷中回神的喬書亞看了一眼趙理，懶得管他利用自己的行為和反駁他的話，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趙理拿喬書亞作筏子，以莫黎的人設當然無法拒絕，幸好她的金色假發堪稱無痕式夾戴，就算上手摸也發覺不了什么，便任由關高瀚動作了。

        關高瀚看出女人一開始的不情愿，以為她是不喜歡改變自己的發色，本來不抱什么期待了，但沒有想到喬書亞的態度讓她改變了主意。

        看來紅狐貍是真的很喜歡喬書亞啊……

        關高瀚望著女人完美的挑不出絲毫瑕疵的側臉，心里不知道怎么有些空落落的，他迅速按捺住心中莫名的情緒，解釋道，“這噴霧染了以后用水沖一下就能洗掉了。”

        然后拿了一塊透明塑料膜布掩住了莫黎的脖頸，“搭一下，以免噴霧噴到衣服上。”

        關高瀚將被壓在毛巾下面的頭發拿出來，卻不想指尖不小心掃過了女人脖頸間比牛乳還要光滑的皮膚，她的腺體距離他這般近，野玫瑰的香氣隨著撩動的頭發揮散而來，避無可避，讓人的腦海一片空白。

        那被壓制下去的莫名情緒強烈地騰升起來了，帶著從未有過的悸動與慌張。

        “怎么了？”莫黎側臉去看他。

        關高瀚躲閃開她的目光，不敢讓她瞧見自己眼中的情愫，“沒、沒什么。”他抓起面前女子的頭發噴染起來。

        莫黎沒有繼續追問，畢竟這位社恐的音樂制作人一直都這樣奇奇怪怪的，讓她身后的男人微微松了口氣。

        關高瀚又撩起莫黎的一縷頭發噴染，他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頭發上，但目光卻總是不由得下落到女人脖頸雪白的皮膚上。

        那抹白縈繞著獨屬于omega的信息素，像潘多拉一般罪惡地誘人去親吻吮吸，沒有alpha能逃離沉迷癡狂的命運，關高瀚也不能。

        他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紊亂，他后悔了，他不該因想要看見古服被盡如人意地詮釋便一時沖動、請纓為紅狐貍染發，這實在太折磨人了，他再沒有哪刻如現在一般認識到面前女omega的迷人與危險。

        她的魅力讓待縮在自己保護殼里的他幾近瘋狂，他必須調動十萬分的自制力才能不在此刻失態。

        在關高瀚的自我對抗中，耀眼奪目的金色逐漸蛻變成神秘優雅的黑色，當莫黎頭發全然染黑時，趙理拍了好幾張，感嘆道，“真是人好看怎么都是好看的。”

        他連同之前金發的照片還有存檔的電子合同截圖中紅狐貍簽名的那一頁一起發布在自己的賬號下，并且配文，“歡迎新藝人歌手~”。

        然后又切換賬號，用喬書亞全然交給自己打理的歌手賬號轉發，配文，“歡迎新同事，[鼓掌][鼓掌]。”

        僅僅一分鐘，兩個賬號便有了四五萬回復。

        我是在做夢嗎？怎么突然就見到我女神了。

        突然刷到這條圍脖的我一個仰臥起坐坐起來，嗷嗷嗷~~姐姐貼貼~~我超級喜歡你的！

        嗚嗚嗚紅狐貍你終于有消息了，你再不露面，我都以為你去偏遠小星球養老了。

        絕了絕了，好久不見我老婆，她還是這么好看，趙大經紀人，會發圖你就多發些，我們這些必須看見老婆才能活下去的顏值黨快饞瘋了！

        我女神穿的是哪個星球的服飾啊，美人美衣，簡直要殺瘋我。

        今天是黑發的紅狐貍~好看的我要留鼻血了！

        紅狐貍金色發色時像個煙火風塵里的海后，當染黑時，那種輕佻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配著她白色的古華夏服飾，典雅神秘，像是月亮神女一樣。

        這一條后面緊跟著一串感謝科普，姐妹真有文化的感嘆。

        啊啊啊啊啊！！！環宇竟然簽了我女神！！！和喬書亞一個經濟人！！我女神這下一定如愿了，可以和自己喜歡的偶像一起共事，嗚嗚嗚，這是什么粉絲追星的爽文劇本，我女神太棒了！

        趙理不愧是你，這么快就把我女神簽到手了，知道你手里有喬書亞，但是你要是厚此薄彼，別怪我們狐貍粉下場撕了你。

        作為喬喬的粉絲，紅狐貍真是憑一己之力拉高了咱們喬粉的上限，喬喬，你一定要好好對紅狐貍！

        紅狐貍我好喜歡，喬喬我也好喜歡，紅狐貍還是喬喬的粉絲，這波粉絲和偶像的雙向奔赴，代入自己，簡直爽翻了！

        太棒了！我的老公老婆從此是一個經紀人手下的歌手了，不知道喬書亞和紅狐貍未來有沒有合作啊？

        當然有粉也有黑，許多喬書亞的粉絲怕喬書亞受委屈，并不能接受喬書亞的經紀人再帶一個新人。

        趙理為什么要簽紅狐貍啊，喬喬一年給環宇創造的利潤還不夠嗎？連專屬經紀人都沒有。

        紅狐貍有什么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和成績嗎？和喬喬一個經紀人，她配嗎？

        求求紅狐貍別蹭喬喬的熱度了可以不，先前網上撕逼的時候就艸喬書亞粉絲人設獲得喬書亞粉絲們的好感，現在準備出道了，又拿喬喬當墊腳石炒熱度。

        趙理視線掃過一眾黑子的言論，沒有管他們，而是挑了幾個粉絲的問題回復。

        從此狐貍是本命：現在我女神是在干什么？

        環宇-趙理：錄制小樣，這會是紅狐貍簽約以來的第一張專輯，也是紅狐貍和喬書亞的第一次合作，粉絲朋友們盡請期待。

        紅色最討人喜歡啦：姐姐原創歌曲還是和其他音樂人合作呢？

        環宇-趙理：紅狐貍將與關高瀚老師一起合作。

        關高瀚？

        這是誰？

        看到趙理回復的一些人搜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這個人，最后還是一個看過帝星音樂盛會，對這個零蛋選手印象深刻的人扒出視頻將鏈接發在了評論區。

        黑子點進去一看，就又找到了新的點黑紅狐貍。

        和關高瀚合作？是因為先前紅狐貍的《男孩兒，抬頭看我》太低俗了，所以這一次想要洗脫這個刻板印象，找個道不清詞義的假大空歌來唱？

        這個人寫的歌也太沒意思了，紅狐貍要撲街沒有人管她，但是能不能不要拉著喬喬一起啊。

        喬喬從出道以來就沒有過污點，現在環宇是腦子抽了怎么的，先簽個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新人歌手，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拉來個音樂制作人，這波不把喬喬的羽毛弄臟就不算完是。

        眼看著網上吵的越來越厲害，趙理眉頭緊鎖，望向不遠處正從關高瀚手里接過索要的、作舞蹈道具之用的石膏面具的莫黎，然后打開了直播。

        “紅狐貍，你準備好了嗎？”

        第一時間點進直播間里的粉絲聽見一個男人這般問，而喜愛喬書亞的喬粉們當然聽得出這是喬書亞經紀人趙理的聲音。

        直播間里一個接一個的彈幕被發出，最多的彈幕便是問直播為什么只有聲音，沒有畫面的。

        趙理自動忽略這類彈幕，他先前聽過紅狐貍唱歌的效果，自然知道驚艷非凡，便想快速打臉這些黑子，以免負面評論繼續發酵，帶偏整個評論區的風向。

        但知道紅狐貍唱歌唱的好，趙理對紅狐貍接下來要跳的古舞卻沒有信心，以防黑子有機可乘，他干脆關閉了直播鏡頭。

        “當然。”莫黎沒有注意到趙理的動作，她拿住石膏面具的一角向喬書亞行了個古禮，用繾綣溫柔的聲音道，“下面請欣賞歌舞《比目》。”

        幾分鐘后，想要穿越回去、暴打當初懷疑紅狐貍不會古舞的自己的趙理，慌忙打開了直播間的鏡頭。

        瞬間，直播間彈幕一片寂靜，而后飛快地被贊嘆驚羨的言辭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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