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和朱赤陽的第一次搭配還算默契，至少速度不慢。賽場上有的班因為步距不一樣，時常有摔得的情況。

        我和朱赤陽解綁之后，卻看到同桌陳華榮在哪里靜靜地坐著，于是走上前去問：“問什么不去參加大家的集體項目，就當是來玩的唄，表現不好也沒人怪你的，你看他們不也有時候會摔倒嗎？”

        “我……不愛……運動。怕……拖后腿。大家笑話我。”她說話聲音一如既往地小聲。

        “走吧，沒事，有我在誰敢笑話你，一會跳大繩的項目試試唄。”我鼓勵她。

        “行。”她應了我一聲，立馬眼神飄忽看向其他地方。

        我們班在兩人三足接力賽中拿的成績不錯，五班第一，我們班就拿了第二。

        至于跳大繩，我們還是還有經驗的，畢竟大家的體育課經常玩，無非就是繩子甩起來得瞬間，挑戰者快速進入，當聽到繩子拍擊地面的聲音之后立即起跳。一個人的時候基本沒啥難度，有時候我們就五六個人一起進入，這就難了，一個人跳不過就都過不了。不過像這種接力賽，正常情況下，經常跳的人跳二三十個不成問題。

        我，胖仔，朱赤陽三個人加起來的就跳了160。雖說二三十是一個平均數，但是總有人剛進去，一個都跳不了就灰溜溜的出來了。

        等到了陳華榮跳的時候，她像一只小兔子一般，待繩子揚起來之后，如兔子搬竄進跳繩區，“一個、兩個、三個……”我心里默默為她數著。

        “吁——”哨聲響起，只跳了八個，她慢慢的從跳繩區退出來，我看到她眼中似乎有些淚水，不得不停止觀賽，轉而去安慰她。

        我看她眼睛有點紅，安慰她道：“沒事，別難過，有沒有人怪你，你看他們有的還不如你，你能參加就是為咱們班貢獻了一份力。”

        她摸了一個眼睛將要流出來的淚水，并沒有和我說話。

        “你別這樣，是我讓你去參加項目的，看到你哭，我會心疼，也會自責的。”

        “沒……關系，不怪你，我就是……覺得自己好沒用啊。”她終于開口說話了，“明明大家……跳的都那么好。”

        她的話也引起了周圍同學的注意，開始逐一上前安慰，我們都說到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讓她別有壓力。她也漸漸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對周圍的朋友們一一說了謝謝。

        最終，在這個項目上我們班拿到了第四名的成績。但是我聽聞在這個項目上五班依舊是第一。

        終于到了最后的4x100接力賽。而我正是我們班的最后一棒。

        前兩棒都是女生，后兩棒是我和胖仔。其實胖仔跑步不算快，也不算很慢，畢竟個子高，就是有點胖。

        女生里有林寶，那可是個女漢子，她今天為了4x100接力，帶了一個鴨舌帽，將他的馬尾從帽子后面的鎖扣掏出來，身上穿了一身運動服。走之前還對我們班同學說：“大伙聲音一會吼大聲點，你們聲音有多大，我就能跑多快。”

        比賽開始，我們班前兩棒直接領先，不得不說，林寶和另外一個女生肖悅都挺給力，不過到了胖仔這邊，情況就不那么好了，我能看到我們班與其他班的差距越來越小了。

        “胖仔，加速。”我朝著胖仔喊道。

        我看到胖仔在拼盡全力跑了，因為他身上的肉都在抖動。

        胖仔和我隔壁的人幾乎同時把接力棒傳遞到我們最后一棒的手上，為此，胖仔腳下一滑，還摔了一跤。現在也不是擔心胖仔的時候，因為胖仔的摔倒，我一下有點分神，起步比隔壁的人慢了點。

        我注意到我前方跑步的人的樣子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老王，加油！”

        “向磊，加油！”

        當我們兩個跑過自己班的隊伍的時候，我終于聽到了，這個人的名字，五班的向磊，我記得前幾天代替我弟跑50的時候就有他，他當時就跑了50米的第一名。

        我可不想在這個地方輸給他，但是這小子就像不是常人一樣，越跑越快，終于，五班又拿到了這個團體項目的第一，我們班拿了第二。

        盡管我們班的大家都還挺開心的，但我不是很開心，因為我在前兩棒領先的情況下，并沒有為班級拿下第一。明明我是這么一個視名次為糞土的人，卻在這一刻無比的相贏。這種感覺也就存在了半刻左右，就消失在了班里同學對于我們班運動會的優異成績的討論中。

        畢竟是三個團隊項目，我們班拿了兩個第二，五班拿了三項第一，估計無人能出其右，我們班應該是穩居第二了。

        中午時姑姑給了我一筆錢，讓我自己在外面買的吃，于是我叫小珂，還有宋曉杰一塊吃的砂鍋。

        等待砂鍋的時間很漫長，于是我問起小珂有關于“吊膀哥”綽號的來歷，小珂解釋當時就多看了九班的一個女生，結果他們隔壁七班有女生看不過眼，就說我對女生眉來眼去的，就有了“吊膀哥”的稱號，結果沒想到竟然威名遠播。

        “九班的女生？誰啊，沒想到你也有看別人入迷的時候。”因為在我的記憶里，小珂同學幾乎從來沒有關心過誰，他更多的時候算是比較沉默寡言的，只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話比較多。

        砂鍋上來了。小珂看樣子也不是很想告訴我九班的那個女生是誰。

        “我還想問你一個事？劉煜成和楊宇明，你和他們有什么恩怨？”

        “沒啥，我和楊宇明有恩怨也是很早以前的，倒也不至于斤斤計較，詳細的事情我不想說。至于劉煜成，以前的時候幫我良多，上了初中沒在一個班，很久沒和他說上話了。怎么，你見到他了？”

        我把我替他跑五十米，以及后來被楊宇明攔住的事情同他說了。

        小珂挑了一筷子他砂鍋里的粉帶吸溜進嘴里，說：“本來就是我自己報名參加的，的確不用你幫我的。”

        “你！”我竟一時不知道說些啥好。

        “你哥是擔心你，他說你的腿六年級的時候骨折過，怕你跑不過別人，被人奚落。”宋曉杰在旁邊說。

        “呵。”小珂冷笑了，“隨便他們，反正從小到大，我也不差這一樁。”

        宋曉杰還想說什么，我使了個眼色，沒讓他說下去。

        “那我換個方式問你，你為啥想去參加運動會，你應該對你的跑步水平有點數？”

        “因為不用寫通訊稿，我們班班主任要求我們班一天寫二十篇，運動員減半，這種能不寫作業的好事情為什么不參加，況且本來我們班參加運動會的人數就少，所以多我一個不好嗎？就算遇到你剛才說的那種別人嘲笑我的情況，又少不了幾斤肉，為少寫十幾篇通訊稿我覺得值得。”

        胖仔挺了小珂的描述說：“好班就是和我們差班不一樣。我們班寫的少就算了，像我和你哥這種運動員根本就不用寫通訊稿。”

        小珂繼續說：“寫不寫區別都不大，你看過主席臺后面的垃圾桶嗎？全是學生寫的通訊稿。其實主席臺也就統計一下各個班通訊稿的數量，隨便抽幾份，剩下的看都不會看，直接就會和垃圾桶來個親密接觸，全是□□。然后如果今天下午閉幕式上沒有得名次的班級，肯定會有什么最佳文娛的獎項。”

        胖仔向我感慨到：“沒想到你弟還挺通透。”

        吃完飯我和胖仔去網吧上網，小珂說他還想午睡，就回爺爺家睡覺了。走的時候給了我他的本子，說這是他這一個月的筆記，過兩天就要月考了，因為初一總共有兩次人員調動的機會，一個就是第一次月考加期中考試的綜合測評；另外一個是期末考試，如果考得好，就能離開所謂的差班，去五到十班了。

        我看了看手上的學習筆記，我知道小珂是有實力的，如果按照他學過的東西再學一遍，成績應該會有很大提升吧。但是我并不想學習，畢竟家里的事情那么復雜，我并沒有想上高中的想法，到時候上個中專早早地出來上班吧。

        每次想到關于我的未來，我總有一種無力感。

        “老王，問你個事情，為啥你和你弟長的一樣，感覺個性差別好明顯。”宋胖仔問我。

        “我以前給你說過，我家事情比較復雜，我爸媽在我和小珂三年級的時候意外就沒了，之后因為家里我爺爺負擔不起我們兩個，所以后來我就住在我姑家。三年級之后，我就轉學去了我姑家附近的小學，我和小珂基本上就只是偶爾節假日能見見，所以哪怕是我，都感覺對他的不甚了解。現在上初中，咱們縣里公立的初中也就這一個，也算有機會能陪小珂多上三年學。”

        “所以你真的不上高中嗎？”胖仔問我。

        “你知道國家只有九年的義務教育嗎？如果上了高中，要交學費，考上大學，還要交學費，這一共就是七年，而我現在是住在我姑家，我的費用都是我姑負責；或許我爸媽走之前留了一筆錢，那么給小珂上學就好了，我早早地出社會也好幫襯幫襯他。這也就是我對我的學習一點都不上心的原因之一吧。”

        下午就是運動會老師組的項目以及閉幕儀式了。作為我們的老班，四火老師參加的項目有鉛球和田徑。

        不過令我們很失望的事情就是四火老師一點都不上心，鉛球扔也扔不遠，田徑也跑不過。

        直到閉幕式校長上臺講話，我們才發現剛才和我們老師比賽的正是校長，難怪老班這么不上心，這也是我第二次見校長本人，上一次是在開幕式上，其他時間，校長就掛在一進學校門口的榮譽墻上。校長姓胡，叫胡勇。

        胡校長開始宣布比賽成績，五班果不其然，拿到了運動會總成績的第一名，聽聞凡是向磊參加的項目，就沒有得過第二的，全是第一名。第二名就是我們班，接著是二班。至于后面的班級，基本上都有一個最佳團隊精神，最佳后勤班級的安慰獎，實際上的含金量都不算大。

        再之后是先進個人，如果有運動員在兩個及其以上的項目中獲得第一名，將會獲得先進個人這個榮譽，除了向磊，還有趙先生和張忠全得到了這個獎項，張忠全這個人我好像并不認識，意外的是哪個話癆趙先生，我對這人是在是有點喜歡不上來，沒想到他竟是先進個人。

        其實今天我還是很擔心楊宇明舉報我代跑的事情，但是看樣子他并沒有揭發這個事情，不過小珂不想和我說他們的恩怨我也沒辦法。

        運動會也總算落下帷幕了，并且當晚就上晚自習了，今天是周三的晚上，周六周日也就是這次的月考。

        我晚上到教室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還存在在那種運動會期間放松的狀態，幾乎沒有人學習，除了我同桌陳華榮，我隨手就把小珂給我的筆跡給她了，并告訴她這是學霸的筆跡，要比自己學習起來容易很多。

        她躡手躡腳的接過筆跡，說了聲謝謝。

        本來想叫胖仔和我出去走走的，但是看他也皺著眉頭學習的樣子，我也就不好打擾他了，畢竟我對于成績向來是不過多要求，但是他可是要向他爸媽匯報的。

        出了教室，在教學樓周圍走的時候，卻沒想到麻煩自己就找上門，前面三個人影就把我攔下來，其中一個就是我認識的魏鑫雄。

        根據我多年打架經驗來說，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跑，但是還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啥，這時候跑了是不是很沒有面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嗎？”我問。

        “小子，我托人給你遞的信你收到了嗎？”魏鑫雄問我。

        “什么信？”我明知故問。

        他旁邊的人急了：“你tmd裝什么，就是上周我放到你桌兜里的？”

        “不好意思，真么見過，要是沒什么事情的話還煩請借過一下，我還有事。”我打算離開了。

        魏鑫雄直接動手把我摁在墻上：“我不管你收沒收到那封信，請你聽好，以后能滾多遠，就離林寶多遠，否則下次可就不是這樣了。咱們走！”

        說完話，他帶著他旁邊的兩個人走了。

        不得不說，那小子手勁真的有點大，剛才的手勁著實讓我感覺疼了好一陣。不過敢威脅我，不得不說有點膽量，我向來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但是竟然惹到我頭上，那就別怪我，好歹從小學到現在，打架的次數多了。

        于是找于華山問問魏鑫雄的情況。

        “王大少，你是要整魏鑫雄嗎？”

        我點點頭。

        “我奉勸你一下，那人家里關系有點厲害，基本上很難搞。聽說他本來走家里的關系應該在十班，但是就因為他某次找了十幾個人打架的事情影響太惡劣，好像把其中一個打架的人打到住院了，事后家里給人家賠了錢，也沒受什么懲罰就又被派出所放出來。”

        我斟酌了一下，這事情還真的有點難搞，如果真是他家里比較有關系，我還真不好辦他，我是住在我姑家，能不惹事就盡量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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