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有些困惑，到底是誰對小珂的試卷如此上心，總不可能是哪個愛慕他的人偷偷拿了他的試卷吧。小珂同學的記性不太好，我倒覺得不寫名字的概率更大，但是他卻說他寫了，根據我對他的了解，小珂是不會說謊的，哪怕是他說最假的話，其中也有一半是真的。所以這樣就能肯定，試卷上應該是有他的名字吧。

        第一件事，應該先找到他的筆記，上面的自己和試卷上自己應該是一致的，我寫字比較丑，但是小珂的字跡在屬好辨認的，他知乎從小學的字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變化，不說有多好看，就是簡簡單單的整齊罷了。

        第二件事，就是把他的筆記給到各班我所信任的人，讓他們在班內進行排查，如果找到與之字跡相同試卷，那么那張試卷，就很有可能是小珂的。

        為了加快比對的速度，我將小珂給我的筆記本上他總結的例題，撕下了十幾張，挨個傳到個班。一班我的小學的蘇軍，二班的于華山，三班的岳高遠，也是我小學比較要好的小朋友。五班孫濤，他右眼上有一道被玻璃碎片削掉的肉，小學時不小心把玻璃打碎，正巧又一塊扎到眼角上方，不過現在他帶了一副眼鏡，剛好蓋住了那個傷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當我走到六班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劉煜成，他也看到了我。

        “老王，有什么事嗎？”他從座位向門口走來。

        “喲，你還真認得我，我還以為你會叫我小珂呢？”

        “說吧，來我們班啥事兒？”

        我其實是不太想麻煩他的，畢竟我跟他不太熟，但是他跟小珂關系好像不錯的樣子，且恰好他又這么問了，我不妨就告訴他吧。

        “出來一點吧，我們站在外面說。”

        他往教室外面走了一些。

        “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剛好碰到小珂了，他說他的數學試卷已經不見好幾天了，但是又快登成績了，我總覺得他的試卷在其他班，想委托一下你幫忙找一下吧。”隨手掏出了我從小珂本子上撕下的字跡，“給，這個是他的字。”

        “行，我知道了，字你就不用給我了。他的字那么難看，我看一眼就能認識，你就不用管了。我如果找到他試卷直接通知他就好了。”劉煜成回答我。

        “那就拜托你了。”

        七班有個叫鄧銘偉的，他的爺爺和我爺爺是朋友，以至于小珂跟他關系不錯，所以我把這件事拜托給了他。但是他卻說，小珂在幾天前就找過他了，他也細細留意了他們班的數學試卷，但是卻沒有小珂的。

        至于九班，我到的確沒什么熟人，叫人家班里都是好學生，又怎么會和我這種差生交往呢？

        十班也是非常好的班，我這班正好有我認識的學霸，杜明。這位學霸幾乎油鹽不進，他家里大人是開小賣部的，他家大人有事外出的時候，他就在店里幫忙照顧生意，我有時候會光顧他們家的生意，偶爾會和他說幾句話。

        他的這種不近人情，和小珂的不太一樣，在我的認知里，小珂只是不擅長與人交談，所以看上去比較安靜，但是如果是他熟悉的人，聊的可歡了。而這位杜明同學，我幾乎從始至終都沒見到他有什么朋友，有好幾次去他店里買東西到時候叫他出來玩兒，他幾乎都婉言拒絕了。但是當我給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卻很樂意幫我這個忙，說最遲明天早上，他會給我答復。

        通知完十班的杜明，我也算把整個年級跑遍了，除了九班。突然想起來，胖仔好像跟九班的高歌關系不錯，不如拖他去吧。

        至此，所有班里我幾乎都跑完了，現在急也不是辦法，里面通知的大多數人我還是比較相信的，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靜候佳音。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學校了，著這里等著其他班的消息，杜明也一大早就過來告訴我他看了班里所有的試卷，并沒有。我的確很佩服杜明的辦事效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如果我沒估計錯，如果是小珂的話，120分的滿分，他必定會在100以上，其實只要關注各個班100分以上的試卷基本就沒什么問題，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通知他們把所有的試卷都看一遍。到第二天早上放學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排除了一二三四班，里面并沒有小珂的試卷。

        中午我也沒有回家，在學校操場打籃球，等到下午是快上課的時候，好去五六七班問問，很可惜，我的如意算盤再次落空，里面全都沒有小珂的卷子。

        難不成試卷真的會不翼而飛？總不會真的在九班吧，畢竟他們班學習成績那么厲害，應該不至于。不過我下午沒有看到高歌。

        晚自習就快到了，我還正在想怎么給小珂交代這個事，我昨天已經答應他幫他找到試卷，結果到現在還是杳無音訊，不禁有點氣餒。這個時候林寶突然叫我：“老王，門外有個女生找你。”

        女生找我？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出了教室，才看到門外站了一個我只見過一次的女生，李墨白，她手上正拿著一張用藍色筆寫滿的試卷。高歌也在。我冥冥之中就感覺到她們手里的試卷就是我正在找的。

        李墨白看到我，盯著我的眼睛就問：“你在找試卷？”

        我和他對視的時候少有的有點心虛，她的眼睛真的是那種少有的美麗。

        “嗯。”

        她把卷子遞給我：“你先看看這是不是你要找的試卷？”

        我接到試卷的第一眼，就很相信，這就是小珂的試卷，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就是我要找的。”我一邊說，一邊去看這試卷的名字。

        試卷的卷首欄，被一層厚厚的涂改液涂改了，上面赫然寫著：七年級九班，丁雯靜。再仔細觀察一下，丁雯靜這三個字，和試卷上答題人所用的字體分明就是兩種字體。

        接著我又將試卷翻過來，這個教室里面的電燈，我很明顯看到另外的名字：七年級八班，小珂。而這幾個字，就被涂在試卷上的涂改液死死的掩蓋在了下面。

        我把透過試卷發現的小珂的字樣給她們看，她們也都知道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這是你們班的？”

        高歌回答我：“其實李墨白她下午的時候就發現這張卷子不對勁了，因為這和那個人平常的字跡不太一樣，李墨白讓我拿著這張卷子去辦公室與她的作業進行比對，得出的結論是，這應該不是他的卷子。”

        我讓李墨白和高歌先把卷子給小珂，打算親自會會這個丁雯靜。出了教室，我徑直的向九班的教室走去。

        “你們班誰叫丁雯靜？”我到九班門口之后，直接問了第一排的小個子同學。

        “哦，你找丁雯靜啊，她坐在第三組，第五排靠右邊的位置。”那小個子同學回答我，順帶手還指了指。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女孩兒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頭上戴了一個粉色的發箍，因為是趴著的，我并沒有看清她的臉。當然我也不必跟她客氣。

        我走到她的座位前面，她們班的同學對我這個陌生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不少人開始打量我。

        我用我右手的指節敲打了她的桌面。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我才看到了她的正臉，臉上肉嘟嘟的，皮膚的顏色也有點暗淡。

        “請問你是？”她抬頭問我。

        “你是叫丁雯靜吧？”我不想回答我的名字，因為我覺得她不配。

        “是，請問你是？”

        我沒有等她把話說完，一只手直接把她從座位上拽起來，我使得力氣很大，把她拽起來的同時，她的整個桌子都有點偏斜了。

        “你干什么？”她突然尖叫起來。

        她們班娃兒被她這一聲尖叫都吸引了過來。

        “放開她，有事兒好好說。”有個男孩子向我說，“一個大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女生。”

        “我就欺負他了，怎么著，你也不問她干了什么事兒。你說吧，你為什么要拿別人的卷子，然后把別人的名字改成你的？”我說的有點生氣，甚至拽著她的手也使了點兒力氣。

        “我沒有，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那個女孩兒開始狡辯。

        “你沒有，你怎么這么不要臉？那張卷子上的自己，我已經細細的和你之前的作業進行了比對，根本就不是你的卷子，而且把卷子翻過來，透過光，能看到卷子上涂改液底下原本這張卷子的主人的名字。你可真是會給臉上貼金，把別人的名字涂了一下就成你的了。”

        丁雯靜不說話了。

        我拽著她的胳膊繼續使勁兒。“走，你跟我出來。”

        “我不嘛！！！丁雯靜開始掙扎。

        “你給我走。”畢竟我是男孩子，力氣還是很大的，在我猛地一拽，她的人連同他面前的桌子，都被我拽到了地上，桌子上的書撒了，文具盒也因為我的力氣摔開了，我看到里面的確有一支涂改液。

        “這就是你的作案工具了。”我把那支涂改液撿了起來。

        我本來想繼續把她拉到辦公室，但是他們班的學生已經把我圍起來了。

        門口的那個小個子已經去辦公室報信兒啊，我想老師應該很快就來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比老師來得更早的，是高歌，李墨白和小珂。

        “哥，你咋到這兒來了？算了吧，我卷子已經找到了，這件事讓老師來處理。”小珂想讓我先出來。

        我并沒有回小珂的話，反而對坐在地上的丁雯靜說：“你知道你改的是誰的卷子嗎，諾，正主就在那里，還不起來給我弟道個歉。”

        但是丁雯靜就一直坐在那里，沒有說話，沒有道歉，一個勁兒地抹她的眼淚。

        “哥，你先出來。”小珂叫我。

        “你別管她，今天必須給你道歉，md，也不看看那是誰他弟，你都敢欺負？一天天的，自己不好好學習，就想著拿別人的卷子充數，要不是看見你是個女生，我早就幾巴掌上去了。”我說的也是我的心里話。

        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他們班學生也在圍觀我這一場大戲，而我就是這場戲的主角。正在我表演的正興奮的時候，導演和副導演喊了停，九班班主任和我們班四火老師抵達了現場。

        “你們這是在干嘛？”九班班主任吳建設問，“所有人都給我回到座位上去。”

        圍觀者的開始一個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當然是沒有動，我只是看著丁雯靜，我等著他的道歉。丁雯靜也沒有動，她依然癱坐在地上。高歌，李墨白，小珂也沒有動，他們在等我。

        “老王，你先過來吧。”羅燚喊我過去。

        “老師，這是我們的事兒，他偷了我弟的試卷，改成了她自己的名字，我就是想讓她道個歉。她不道歉，我今天就不走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吳建設問。

        李墨白開始解釋這一系列事件的來龍去脈，另外還把卷子遞了上去。“這件事兒我知道了，老羅，你先把你們班的孩子帶回去吧。”

        “我要等到她道歉。”我說的很堅定。

        “丁雯靜，你起來給小珂道個歉。”吳建設對坐在地上的丁雯靜說。

        丁雯靜沒起身。

        “你快點兒，還不嫌丟人嗎？”吳建設生氣的吼著。

        丁雯靜緩緩起身，她的抽泣聲越來越明顯了，她走到教室門口，對小珂說了聲：“對不起。”

        “老王，可以了吧。咱們先回咱們班，九班的事情交給吳老師處理。”老羅在門口繼續吆喝我。

        我路過門口的時候，對李墨白和高歌說了聲謝謝，然后就被老羅帶著走了。

        后面的事我并不太清楚，因為我被老羅罰寫檢討了，而且因為我在九班打架的事情造成了惡劣影響，年級組決定讓我在下周的升旗儀式上進行全年級的檢討。

        “王大少，你好慘呀！”胖仔幸災樂禍說，“你火了，現在整個年級都知道你王大少的暴脾氣了。”

        其實我對這個決定很不服，明明是有人犯錯在先，犯的錯還那么嚴重，都不用做檢討，我幾乎都沒有打她，頂多也就是拉扯了她幾下，卻因為打架要做檢討。

        前些天，因為陳華榮考試成績好的原因，被老師質疑她是作弊，而丁雯靜就因為她在好班，她成績好就是理所當然的嗎？也沒有人懷疑她的試卷是真是假，如果沒有人查這件事呢，那是不是她就能用別人的卷子蒙混過關。可笑啊！

        總之，最后，我的目的是達到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還是稍微有點不舒服。

        最終我也從李墨白哪里聽說了丁雯靜的結局，她轉班去了三班，因為根據以往的情況，九十班的學生必須保證都是好苗子，他們不希望有任何記過的學生出現在他們班。

        我想她應該會恨我吧，畢竟如果不是我在他們班大鬧那一場，恐怕她就不會這么慘。不過李墨白安慰我：“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別太有負擔。但是因為這件事可能，對你有很不好的影響，你做了檢討，恐怕如果想轉班，沒有其他班的老師愿意接受你。”

        “沒關系，我不在乎，只要小珂過得好就可以了。”

        她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老王，你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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