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開學來了總是來的那么突然，沒有想到，我竟然為了作業，在熬夜，小珂同學寫到兩點多就寫完了，他們班的作業特別多，除了3本寒假作業之外還有其他的卷子，但是小珂都沒寫，我問他為什么不寫，他說沒必要，都是重復的東西，記住就好了，老師問就說假期腿上有傷，住院了，所以沒時間寫。

        差點忘了，小珂同學腿上剛取了鋼板，剛好有借口，可以借此逃脫作業，那么我有沒有其他什么方法能逃過檢查呢。

        最終我也沒能補完假期作業，第二天就要上學了。這也算是我和小珂第一次脫離了管束，住在我們家起床去上學的第一天。

        一大早，爺爺就來敲門，讓我們快點去學校，別遲到了，他還是希望小珂能住回去。

        當然，小珂并沒有答應，我也不太清楚為什么他這么執拗。

        交作業的時候，我還是顫顫巍巍的把手里沒有完成的假期作業交了出去。

        開學第一天，沒什么特別的事情，連晚自習也沒有，最重要的就是領新書。說到書，我發現小珂同學的課本從來都是破破爛爛的，剛發下來的時候是嶄新的，一學期結束后，書就皺皺巴巴了，而我的卻相當新。我以為學霸都是如此，學習學的多，書也翻閱的勤快，所以書破破爛爛一點也很正常。

        但是同樣是學霸的孫濤，我去他家看他的書都是整整齊齊的，里面筆記記得很滿，但是書卻也是相當干凈。

        于是，發書的下午我打算帶小珂去買書皮。可惜，下午去他們班級找他的時候，他卻不在班里，剛好我在他們班遇到了轉班之后的朱赤陽，他也一眼就看出來我不是小珂，他說小珂和趙先生出去了。

        還算可以，沒白和我在一個班里待了那么兩個月，畢竟我來他們班經常有人對著我喊小珂的名字。

        聽他提到趙先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小珂對這個人并沒有多少好感，怎么現在卻和他出去了，算了，還是我自己去買吧。

        可惜，在下午我買書皮的時候，問了問價格，不覺有些肉疼，最小的練習冊的書皮一塊錢一本，而后的課本類大小的書皮一塊五一本，至于剩下那種更大的2塊錢一本。

        正當我考慮該怎么選擇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來買文具的李墨白。

        “小珂，來買書皮？”她說話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不對，你應該是老王。”

        “嗯，好久不見，過年怎么樣？”我回答道。

        “挺好的，你要是想買書皮，我推薦你可以自己買包書用的紙自己裁剪，我覺得這樣來說比較劃算。”李墨白向我推薦。

        “但是我不會包啊。”表示比較尷尬。

        “我可以教你。”她對我說。

        “可以啊，我應該買多少？”

        “你是買你一個人的，還是你和小珂兩個人的。”她繼續問我。

        我思考了一下就說：“買一個人的。”我大概率應該是用不到的吧。

        她也沒多問：“哦，男生的話，包書的其實不多，有這種光面的，耐臟，還有那種能寫字的，可以直接在上面寫上科目。我們初中生一般五張肯定是夠了。”她用手給我指著不同的包書紙。

        我憑直覺選擇了比較容易在上面寫文字，顏色上選擇相近的，我覺得小珂同學應該會喜歡這種的，因為我見過他的筆，他寫字用的筆常常用的都是那種通體都是一個顏色的。

        “走吧，買完了去我們班教室，教教你怎么包。”在李墨白的帶領下，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他們教室門口。

        “先用書和包書紙比劃比劃，確定大小，再留出大概3厘米，把它折起來包住書的封面，重點是書角的位置，靠近書中間的地方用剪刀剪開，封底也是同樣的方法。”我看到剪刀在她手上仿佛有了某種魔力，剪出的書皮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娃娃，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你的語文書已經幫你包好了，怎么樣，看會了沒？要不再演示一遍。”她問我。

        “看會了，但那不是你的書嗎？”我問道。

        “歸你了，把你的給我吧，估計你也沒寫名字。”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有了那種“益達”廣告的氛圍。

        我把我的書給了她，她的確猜對了，我的確沒寫名字。

        從9班出來的時候，心里有那么一絲淡淡的愉悅，不由得吹了吹口哨。下午領完書，學校里也沒有幾個學生了，正想走的時候，剛好遇見我們老班，我心里不斷想著，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該不會是因為我的假期作業沒寫完，這么快就要被抓包了吧。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依然沒啥用，老天并沒有因為聽到我的祈禱而憐憫我。

        “老王，怎么還沒回去呢？來辦公室聊聊天，幫個忙吧。”果然，我還是被四火老師叫住了。

        “好，我就來了。”我回應他，但臉色卻是出奇的難看。

        羅燚果然把我的表情無視了。

        到了辦公室，他問我喝茶嗎？我依然回答不喝，他從辦公桌底下拿出一提酷兒，問：“這個總該喝吧。”

        “嗯！”對于小孩子，飲料這種好東西當然是不會放過的。

        “這次找你是讓你幫我個忙，看到門口堆的假期作業了沒？”老羅單刀直入。

        嚇得我差點把剛喝進嘴里的飲料差點吐出來，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呢。

        “看到了，怎么了。”我故作鎮定，實則內心慌的一匹。

        “看你這表情，怕不是壓根沒做完吧。”四火老師喝了口茶。

        “哪有，我可是非常…喜歡學習的呢！”說謊說的多了，以至于臉上一點變化也沒有，就是有點心慌。

        “你可別騙我，你什么樣一學期過去了，我還是挺清楚的。不過今天叫你過來不是問責的，那些假期作業都是上學期產生的沒啥用的教學垃圾，你把他用繩子捆起來，裝到麻袋里。”

        既然喝了飲料，干活自然是不能少的。不過都是些小事，一點都不難。

        “老師，確定這個也要裝進麻袋里面嗎？”我指了指假期作業。

        “嗯，一起裝了吧。留著也沒什么用。”四火發話了，“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們老師會看這些東西吧，一個班里60多個學生，不可能有老師批改過來的，就算改了也不會有老師把這個發下去的。”

        “我一直以為你們會看的。”我表示震驚，唉，早知道昨晚睡大覺好了。

        “唉，但是話是這么說，你們的假期作業是不是自己寫的，給我說說，讓我心里有個底。”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我定然是不會實話實說的：“都是我們自己寫的啊。”

        “那當然是最好了，到時候月考可別失利啊。”

        “別，老師我寫是寫了，但是我可沒說我寫了就對啊，所以到時候考不好也是正常的，您可別對我抱有這么大的希望比較好。”

        “果然，你們這些學生啊，一個個的都靠不住，一天這不學好，各科老師都來找我的麻煩，你們省點心吧。”四火老師看似有點不耐煩，“我還有事情給你說，你和陳華榮沒什么關系吧？”

        我有點困惑：“同學啊，我們能有什么關系，你不會也和許鑫老師一樣，覺得我們有什么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吧！”

        “害，都是小朋友，哪有那么多情情愛愛的，不過還是保持好距離，男女有別，我給你說這件事的意思是今天早上，陳華榮的家長來找我了，陳華榮上學期成績不錯，按說今年她應該被分到其他班級里去了，但是她自己就是不愿意去，最終還是回咱們班來了。”

        和老班說話期間，他說的各種廢紙已經被我收拾完畢了。

        “老師，你給我說這件事的原因不會是你覺得她不走的原因是因為我？”

        “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你上學期和她坐了一個學期的同桌，應該會比較了解她，好好勸勸她，你也別多心，我不是覺得我們班的教學質量不行，只是其他班級的學習氛圍的確要比我們班好上些，而且她也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去了更好的班，沒有人會怪罪她。”

        “好的好的，我明天去問問她。這些東西我收拾好了，您打算怎么處理？”我指著麻袋里裝滿的假期作業問。

        “放那里吧，明天看看其他老師有沒有教學垃圾，一起整理了，之后如果有收廢紙的，一塊賣了就好。”

        出了辦公室，總算是松了口氣，盡管在老班面前我表現的很淡定，但是事實上，我還是有點慌，不過老班提到了陳華榮，我不是很懂她為什么要放棄去好班的名額呢，那明明就是她上個學期用一整個學期的努力換來的。

        下午放學回到家，看到小珂同學的書包還在床上，只不過人不在家，我有些奇怪，相對來說，那些小子應該是比較安靜的，怎么現在也和我一樣，經常找不到人。我也沒多說什么，把他的書從里面掏出來，開始照著李墨白教我的方法給小珂包一包書。

        眼睛忽然瞥到房間角落里的一把槍，不由得拿起來把玩了一下，這是打那種圓子彈的槍，打到人身上挺疼的，有一定的危險性，而且價格不便宜。沒想到啊，小珂竟然會喜歡這種東西，以前我也沒怎么發現。看來，我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不過沒關系，現在基本上每天晚上我們都在一間房子，以后了解的機會一定會越來越多。

        下午飯是在爺爺家吃的，也算是見到小珂了，除了早上上學，這也是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他，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但是他好像不想告訴我。

        吃過飯，我和小珂回我們家，我們家住六樓，也是頂樓，當時家里經濟也比較困難，沒有買到比較好的樓層，但是也很慶幸買了這套房產，不然對于我和小珂來說在更是一無所有，好在現在對我們來說還算有個去處。

        “怎么樣，咱兩睡一間房還是兩間？”我問小珂，昨天晚上為了補假期作業，我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夜。

        “嗯……你以后睡爸媽那間房子吧，我想一個人睡，多一點自己的生活空間。”

        這讓我不由得有點尷尬，我一直以為以后我兩會睡一張床，畢竟他房間里的床睡兩個人根本不成問題，不由嘲笑道：“怎么，你怕我在你不敢……”說話間我比劃了一個上下擺動的動作。

        “你滾出去！”小珂不由得生氣了，把我推出他的房門。“砰——”房門關上了，順帶還從里面上了鎖。

        被關在門外的我心里不由說了句：這還是我弟嗎，我竟然被這家伙掃地出門了。

        “對了，我下午回來的的時候買了些書皮，書我都給你包好了，自己注意點，別一天天的把書弄得像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門后面許久未傳來聲響。

        我悻悻地走了，這小家伙竟然都不表示一下。

        回到爸媽之前住的房間，我覺得挺好，因為那個屋子里有電視機，電視機是那種方疙瘩，聽說是爸媽結婚時花高價錢買的，牌子上寫的“長虹”。客廳里也有一臺大的液晶電視，是當年搬置新家的時候買的，只不過這家里很長時間沒有人待過了，所以已經找了一塊布蓋上了，防止落灰。

        望著天花板，想到了以前的事，以前在我們家還沒買房的時候，晚上住在國道邊上，每天晚上貨車路過我悶租的房子旁邊，都會發出刺耳的汽笛聲，汽車的車燈通過窗戶，照亮了天花板，而后隨著汽車漸漸走遠，房間又歸于昏暗，反反復復，閑了很害怕一個人睡覺，所以晚上我們都擠在一起。

        不過那時候有很多不好的記憶，記憶里我爸是個酗酒的人，醉酒以后，我媽，我，小珂，可沒少吃苦頭。

        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昏昏沉沉的睡去。夢中，我好像看到了小珂，正在往一個漆黑的地方走去，我努力的想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只能在后面追著他，但最后，他還是消失在了漆黑當中。

        “咚咚咚——”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隨便的套了一身衣服，去開門，是爺爺，他來叫我兩個起床的。

        我問道：“你不是有鑰匙嗎？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敲門呢？”

        “我敲門是為了讓你們醒了給我開門。”爺爺笑著說。

        突然，我床上的手機震動了，鬧鈴響了。

        “沒事，姑姑給我買了手機，手機有鬧鐘這個功能，我早上能醒來。”我給爺爺說著，然后回房間關了鬧鐘。

        “吱呀——”小珂的房門開了，他已經穿好衣服，背好書包，準備去上學了。

        “爺爺，你以后不用來叫我了，您也七十歲了，上下樓這是六樓，太麻煩了。”小珂說道。

        “唉，咱家里就剩你們兩個最小的后輩了，我也是想看著你們早點長大。行，你們都起來了就早點出去上學吧，給你們兩一人兩塊，出去買兩個包子吧。”那時候包子還不貴，六毛錢一個韭菜粉條的包子，現在的物價，讓這種美好都留在了過去式。

        出了門，我是有自行車的，本來想和小珂一起去學校，但是他卻好像在左顧右盼著什么。

        “你在看什么啊，再磨蹭，咱兩都要遲到了。”我說著，“要不上車，我帶你。”

        “我不要，你趕緊走，我是不會遲到的。”

        我被小珂這幾天三番五次傷我的心搞得有點蚌埠住了，于是果斷騎上車，拜拜了您嘞，大爺不伺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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