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沈梅同志, 你這孩子教育得有大問題。”后面和顧昌巍站在一起的男人,皺著眉頭上前,撿起被童馨踢的喜糖。
“這好好的糖, 是新人撒的喜氣,放到供銷社, 兩塊也是要一分錢的,這怎么就吃不得了?吃不得就算了, 還把它踢出去,國家很多地方的人連飯都吃不上, 更別說吃這水果糖了,每天待在大院過嬌慣的日子,不是對她好, 是害她, 你們是該放手讓孩子出去見見世面了。”
沈梅硬生生扯出尷尬笑容, “總政委,去鄉下怎么叫見世面, 孩子爺奶都在鄉下呢, 她小時候經常去,該見的都見過。”
“沈梅同志,我看總司令說的不錯, 你的思想很有問題, 世面不是去大城市,去國外,去發展好的地方, 才叫世面, 只要是孩子不了解的地方, 都是見世面, 她不是不知道農村人有沒有見過巧克力,用不用洗頭膏,知不知道衛生紙,是不是還在用樹葉子嗎?既然不知道,就該去看一看。”
總政委說話沒有官腔,語氣和煦:“孩子在城市長大,每天見識到最新出來的物件,家庭條件好,喜歡攀比,被欲望掌控,這很正常,只要見了世面,就會發現生活的可貴,這顆糖我留著,等她真的懂事了,我再給她。”
童馨臉色與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她聽懂了,剛才總司令還沒說的那么直白,但總政委說的夠直白了,就是要把她送到鄉下去。
她頓時想死!
好多同學當初興沖沖下鄉,說要建設農村,為祖國做貢獻,等去了鄉下才知道都是騙人的大餅,連飯都沒得吃,一個野菜饃饃都能當成寶,睡得是稻草硬床板,上廁所都得用樹葉子擦,每天去地里累死累活,還得喂豬抬大糞,根本沒有回城的希望。
她有兩個女同學,為了回城,把自己身體都折騰垮了,也沒能被調回城,繼續拖著病體在鄉下受罪。
她寧愿死都不要去!
沈梅看了一眼穆冰瑩,忍下心中不滿,臉上微笑維持得很勉強,“總政委下達指令,我和老童也不能不聽從,我先帶孩子回去”
“哎!”總政委伸出手打斷沈梅講話,“這不是什么指令,只是就事論事,孩子下不下鄉是你們兩口子決定的事,屬于家事,今天要不是你們家女兒大鬧人家婚禮,我們也沒機會說這些話。”
沈梅汗珠子都要嚇出來了,“怎么大鬧婚禮了,她哪有那膽子,沒有的事。”
“我兒媳婦到現在都還沒進門,不是耽誤是什么?”顧昌巍黑著臉道:“這事我記住了,趕緊把人帶走。”
一聽記住了,沈梅更是嚇得五官變形,眼睛都渙散了。
總司令一般說記住的人,那都不是隨便說說!
“大喜日子,風頭都被你給出了。”穆炎是村里第一個學拖拉機的人,自己的老伙計被這么說,心里一直憋著氣,“最好是把你分配到穆溪村來!”
“穆溪村條件那么好,她去了不算見世面,得去雪山邊疆,去黃土高坡,去云貴大山,去看看國家部分百姓還在過什么樣的日子。”
顧長逸在外人面,罕見話多,但聽在童家人耳朵里,卻是字字如刀,刀刀剜心。
“顧大哥,你”
“你和佳夢不熟,跟我更不熟,不是不熟,是一句話都沒說過,為什么總叫我叫得那么親近。”顧長逸皺著眉道:“你既然在文工團,就是軍人,我目前是職稱是副團,以后見了稱呼職稱。”
童玥一向掛在臉上的甜美笑容徹底消失了,咬住嘴唇,大眼睛里沁著淚珠,眼里有一絲幽怨。
小時候顧長逸從不跟人多待,但她去顧家玩,他總是會待在家里,不出門,每一次都這樣,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特別的。
他究竟是什么時候變了
童玥在大院名聲和童馨完全相反,她長得甜,說話甜,沒有童馨身上的任何壞毛病,大家看著都很喜歡,看到顧長逸這么給她下臉子,不少人偷偷說道:
“這孩子,從前不說話,都說他不給人面子,原來跟說話比起來,不說話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可不是,對著這么好看的臉,都能那么無情,看來以前別人說這倆有點意思,都是瞎傳的。”
“其實童玥一直是這么叫人,是碰上了顧家老大這么個不懂風情的。”
“人怎么不懂風情了,看人家護媳婦那樣,是分上心和不上心罷了。”
時香薇站在人群里,臉色極其復雜,她本來只是打算過來看個熱鬧。
大院人看新娘子笑話,是她愿意看到的,童玥傷心,也是她愿意看到的,這倆越不如意,她心里就越開心。
結果,她是真沒想到顧長逸原配這么厲害。
這才見了兩次,一次比一次印象深刻,她感到了深刻的危機感,因為書里提原配的就幾個字,她對于這個人也是完全陌生。
但很快,時香薇又把危機感壓下去了,她的對手不是原配,原配再怎么厲害,也是要早死的,不值得她費心,她的對手一直是童玥。
時香薇看著穆冰瑩突然萌生一個想法,既然原配這么厲害,不如就跟她交好,跟她成為最好的朋友!
讓穆冰瑩去對付童玥,既可以省了她的心,又能在顧長逸面前刷好感,要是有了孩子,還能提前在孩子面前刷好感。
等這兩人爭斗完了,穆冰瑩死了,她就是顧長逸和那倆孩子最信任最有好感的人,直接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時香薇越想越興奮,腦子里開始琢磨怎么樣盡快和穆冰瑩成為好友。
顧昌巍看事情解決差不多了,催促:“快進門,菜都快涼了。”
“進去吧。” 這么多人看著,顧長逸很規矩,只是看著穆冰瑩,“你早飯吃得早,這會肚子該餓了,上次看你很喜歡吃蟹黃豆腐,這次特地讓食堂大師傅做了,這道菜得趁熱吃,冷了蟹黃會有腥味,豆腐也會變硬,口感就下降了。”
看著顧長逸一改剛才冷冰冰的臉色,一改能殺死人的眼神,一改剛才的十分不給人面子,眼神柔得能掐出水來,聲音柔得能酥掉人耳朵,更重要的是,他說的那些話,簡直讓全大院的人覺得大白天活見鬼了!
這還是顧家老大嗎!
這是真喜歡啊!
圍觀的群眾鴉雀無聲,看著新人一起走進顧家院子。
等人進去幾十秒后,人群瞬間炸開了。
除了震驚議論,許多人還低著頭找東西,找自己受刺激蹦出來的眼珠子,找自己被驚掉的下巴。
顧家客廳被移開了,擺了兩張圓桌,餐廳的長桌被推到墻邊,也擺上了一張圓桌。
穆炎等人幫忙把嫁妝搬到樓上,穆冰瑩跟在上面,告訴他們分別放到哪里,是提前指定好位置放,省得等會還要重新收拾一遍。
“冰瑩,你剛才說的太好了。”穆炎洗了手出來,終于有時間表達內心的崇拜,“以前光聽老師說你成績好,不知道到底怎么好法,今天才知道你跟我學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你說的我好像都沒有在書本上看到過。”
其他從穆溪村來的小伙子,前面因為童馨,都忘記注意到房子了,進門又急急忙忙來回搬嫁妝,腦子里想的都是東西別掉下來,掉下來就得臟了,壞了,碎了,不吉利,所以精神注意力都在手上的物件和前面的路。
這會閑下來,才發覺自己進了什么樣的房子,驚得話都不敢講了。
“多看看報紙,就知道了。”穆冰瑩把被子理放整齊,關上柜門,“下去吃飯吧,你們今
天還得早點回去,路遠,晚上走路不安全。”
“冰瑩,他們剛都叫長逸哥的爸總司令,總司令豈不是軍區最大的官?他爸居然這么厲害?”
“說起這事。”穆冰瑩看了一眼外面,“你們回去低調點,不要往外透露這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懂,我爸都說了,你這婚結得特不容易,還說暗地里有不少人在搗鬼,我們不會說的。”穆炎拍了拍剛才問話的人,“我也會看著他們,誰敢胡嚷嚷,我要他們好看。”
穆暉點頭:“冰瑩姐,你放心,我們不會亂說影響你的。”
穆冰瑩笑了笑,“我相信你們都不會像村里上一輩的長輩那樣成天嘚瑟,走,下去吃飯。”
走出房間,到了樓上客廳,穆暉又說:“冰瑩姐,我聽那個童馨,她們家里好像也挺厲害的,還聽說她有小團伙,以后會不會給你使絆子?讓你不好過?”
“你冰瑩姐是能被人欺負的人么?”穆炎不屑一笑,“不是說物以類聚嗎,看那童馨,我估計她那些小團伙里的人估計都是不怎么長腦子的,這事一出,哪里還敢再來惹冰瑩,恐怕躲都來不及。”
穆暉:“就是不長就是腦子不怎么夠用,很有可能被人一挑撥,或者有人一撐腰,她們就來給冰瑩姐添堵了,要是天天有人找事,這日子過的也挺煩人的。”
“說得是哈,打不死的蒼蠅最討厭。”
“這城里姑娘怎么都這樣,她們每天都沒事干?整天想著怎么讓別人不舒服。”
“哪里姑娘都一樣,村里這種姑娘也不少,麻煩。”
穆冰瑩看著族里搖頭擺腦的一群小伙子,笑說:“有你們上趕著的時候。”
走到客廳,餐廳桌子已經坐滿了人,顧昌巍坐在主位,兩邊坐著的都是與顧家親近的軍區干部,客廳兩張桌子,是留給送嫁來的人,還有顧長逸的戰友,以及餐廳坐不下,年紀與顧長逸相仿的軍人。
后面一排人剛才在樓上還嘰嘰喳喳說得起勁,一下來就個個如鵪鶉,看都不敢往餐廳那邊看,跟著勤務員往餐廳走。
顧長逸帶著穆冰瑩走到餐廳,與這邊的長輩打招呼。
“爸。”
顧昌巍應聲,看著穆冰瑩的眼神多了一些之前一直沒有的東西,似滿意,似欣賞,他挨個介紹了桌子上的老伙計們,仔細囑咐兒媳婦該怎么叫人。
穆冰瑩落落大方叫了,聲音如在外面一樣平靜,臉上也一直掛著得禮的微笑。
坐在桌子左邊第一個中年男人笑道:“我早說了,長逸的眼光斷然錯不了。”
“長逸這小子什么性子,我了解得很,今天是做好了他會直接給人下臉子得罪人的準備,沒想到這孩子倒是個意外驚喜。”總政委指著穆冰瑩,與旁邊的戰友們說:“這樣的情況是再好不過了吧?”
“好,再好不過了。”
“有理有據,送出去這么頂帽子,韓家不知道,傅家是不會那么輕易點頭了。”
“傅家家風嚴,老司令當年是用血染著雪地走過來的,我聽說傅家現在每天飯桌子上都不允許剩下一粒米,從前不揭露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人捅到老司令那邊去,現在鬧這么大,多得是人趁此機會去說。”總政委看向穆冰瑩,“小穆同志,你是什么學歷?”
“高中。”
穆冰瑩不太清楚他們在說什么,但知道今天的事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合該如此,地里上工都有一堆的爭執,活輕活重,誰偷懶了,誰干得少,誰干得多,都記在心上,每年春秋分口糧都會翻出來吵上個幾天,何況是軍區大院。
“你的高中和別人的高中還一樣,你是讀進去了,讀書多好,讀書多清醒明智。 ”總政委自己讀書很多,愛看書,愛不
同領域的知識,能一眼看出來穆冰瑩學問不止普通高中生腦子里掌握的學問,他喜歡愛讀書的年輕人,難得主動道:“以后想看什么書,可以問我,我給你推薦。”
穆冰瑩怔了怔,“謝謝高叔叔。”
軍區政治部主任突然道:“這孩子腦子是清醒,三觀正,學歷也挺高,該去大院學校教書才對。”
“先吃飯吧。”顧長逸指著桌子上的菜,“都冷了,以后有的是時間聊。 ”
顧昌巍笑著道:“去吃飯吧,該餓了。”
話音剛落下,顧長逸就帶著穆冰瑩走了,后面桌子頓時傳來笑聲。
喜宴主要還是以能吃飽,實惠為主,與穆冰瑩第一次來吃到的菜品差不多。
桌子上放了酒,穆冰瑩想提醒穆炎他們,不要喝酒,不然路上起碼要開兩個小時左右,容易出事。
她是坐在顧長逸戰友這桌,一轉過頭,看到平時在村里吃個高粱窩窩頭都狼吞虎咽的小伙子,此時對著一桌子肉菜,倒斯文起來,就端著米飯扒拉,不怎么吃菜。
“你們怎么不吃?”穆冰瑩走了過來,這桌除了穆溪村跟過來的人,就是勤務員,小陳,還有食堂請過來的人,“這么多菜不吃,盡吃米飯,趕緊吃,別喝白酒。”
穆炎小聲道:“我們不是怕吃相太難看,給你丟人么。”
“吃飯有什么好丟人的。”穆冰瑩聲音也不大,“快吃,一個個跟貓似的。”
“哈哈哈,大小伙子就該搶著吃,這樣做飯的人看著才能高興。”坐在對面的食堂大師傅聽到了,“有機會你們去軍區食堂看看就知道了,那才叫吃相,吃相越不像樣越吃得香。”
顧長逸走了過來,“趕緊吃,誰吃得香,等下走的時候就能拿到紅牡丹香煙,吃得慢的,不香的,今晚留在這,給你送去軍區食堂吃飯!”
桌子靜默一會,下一秒“乒乒乓乓,叮叮當當”的碗筷碰撞聲響個不停。
一桌子小伙子就像是關了一個月,餓了一個月,剛放出來的狼一樣,風卷殘云般掃蕩桌子上的菜。
不但坐在對面的食堂大師傅看著笑了,其他桌子聽到動靜的人都笑了。
其實穆炎等人一邊吃一邊還在糾結,紅牡丹香煙想要,軍區食堂他們也想去嘗嘗呢。
兩邊喜宴都吃完了,顧長逸與穆冰瑩的婚事便算辦完了,正式成為一對名正言順,受國家法律,受軍婚法保護的夫妻。
穆冰瑩,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軍嫂。
將剩下的唯一一張結婚證收放好。
穆冰瑩一直在房間里,讓自己忙得團團轉,否則一停下來,就會被浴室里的水聲擾亂心神。
看著下午就擺放好的嫁妝,干凈整齊的房間,有點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放好,這會還能有事情做。
走到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本來搭在桌邊,她忽然想到上次兩人在桌邊親密的樣子,頓時覺得桌子燙手,連忙收了回來,順勢起身。
轉過頭又看到鋪著鴛鴦交頸的枕套,鯉魚成對,花團錦簇的床單,床頭桌上正亮著昏黃燈光的臺燈,還有被風吹輕輕搖曳的窗簾,穆冰瑩更覺得渾身不自在,本來想坐床的,這會也不想去做了。
快步走到衣櫥這邊,從凳子上疊放著的箱子里,拿出平時在家里穿的衣裳。
剛拿好,浴室里的水聲就停了,穆冰瑩深吸一口氣,回頭看過去。
顧長逸穿著白色背心,穆冰瑩看清楚了他兩條胳膊肌肉有多蓬勃,也能大概看清他的腹部肌肉像磚塊一樣整齊均勻的排列下去,下身穿著一條軍綠色短褲,顯得雙腿更長了。
走路的時候能看到他小腿有多結實有力。
剛洗完澡,他渾身還冒著熱氣,單手拿
著毛巾舉起來擦著濕漉的頭發,往房里走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穆冰瑩垂著頭,想快步走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胳膊卻被抓住,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他的手心滾燙,燙得她瞬間出了汗。
“怎么不穿柜子里我洗好的睡衣?”
“你不也沒穿?”
“身上都是汗,打算吹吹電風扇再穿。”顧長逸看著媳婦通紅的耳朵,逗道:“那你進去吧,出來再換。”
穆冰瑩耳朵更紅了,“今天不穿。”
顧長逸把想走的她又抓了回來,低頭道:“那可不行,我特地為咱倆的新婚之夜準備的,用香皂洗了很久,處處都洗干凈了,曬透了,才掛起來,等著你來穿。”
穆冰瑩情不自禁往柜子里看,猶豫一下,還是抱著自己的衣服要走,“我第一天住,想穿以前的衣服睡。”
顧長逸看出媳婦很緊張,沒再說話,松開手,陪她一起進浴室。
穆冰瑩頓時急了,“你進來干什么?”
“我告訴你怎么開水,怕你燙到。”顧長逸走到蓬頭下面,先擰了左邊的閥門,告訴她這是調節溫度,往左是熱水,往右是冷水,還想再說右邊,穆冰瑩搶先道:“我知道了,這跟公社澡堂的開關差不多,我會用,你快點出去。”
顧長逸笑道:“你急什么,我會等著你的,別急。”
“誰急了!”穆冰瑩臉頰通紅,推著他往外走,“你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顧長逸邊走邊笑,“好,你洗,需不需要我給你搓背?”
“不需要!”穆冰瑩硬把他推出去,正想關門,顧長逸卡在門縫里,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腰,貼近她的耳邊,“我等你。”
聲音低沉,略微有些沙啞,聽得穆冰瑩心口發顫,推開他,“你等著。”
顧長逸微愣,偏頭看穆冰瑩的臉,“你剛才說什么?”
“你等著。”
穆冰瑩拿下他箍在腰間的胳膊。
顧長逸受刺激發著了愣,任由她拿了下來,被推出了門外,門都關上了,他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盯著門發愣。
浴室比起房間來說,小多了,狹小的空間會生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穆冰瑩剛發現自己因為太緊張忘記拿毛巾了,又想起來他帶著她看過房間擺設,想起浴室架子上有他新買的毛巾和浴巾。
尋著記憶里的地方看過去,看到了疊放整齊的毛巾,還看到了灌好水的水杯,架在水杯上,被擠好牙膏的牙刷,打開蓋子的洗臉肥皂。
隔斷洗澡間的墻壁上也放著打開蓋子的肥皂,穆冰瑩走過去,發現這是一塊剛拆的,嶄新的,沒有被他用過的肥皂,他用的是放在旁邊一塊已經變薄的白色肥皂。
她這塊里面仔細看是有花瓣的,具體什么花不知道,是壓碎了曬干了變成深紅色的花瓣。
穆冰瑩勾起唇角,看到他的貼心,心里就像是吃了春天樹上的槐花心,甜絲絲的,卻不膩人。
在家里就能洗澡,不用像在浴室里,與很多人光著身子面對面看著,不用被一群結了婚的婦女打量嬉笑,不用緊趕著趕緊洗完,想穿上衣服走人,穆冰瑩感覺到條件好一點的好處,忍不住多洗了一會。
打肥皂的時候,穆冰瑩仔細聞了聞,不像是月季花,像是玫瑰花,她頭一次用,也頭一次見,渾身皮膚揉搓出豐盈的泡沫時,整個浴室都是香味,心情不由自主變得輕盈放松。
香味不止散發在整個浴室,已經順著門縫傳到了房間里。
顧長逸聞到香味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身上都出了薄汗了,連忙走到床邊,打開電風扇。
小檔不夠,跳過中檔,直接開了最大檔。
還覺得不夠,他把桌子上的蒲扇拿過來,一起對著胸口扇。
究竟是他定力變弱了,還是媳婦太勾人了,一句話居然就把他整成這樣。
顧長逸正想著,鼻尖又聞到了玫瑰肥皂的香氣,似乎還帶著蒸汽,一感覺到蒸汽,就想到浴室里媳婦現在光著身體白嫩嫩的樣子,水珠順著她的身體往下滑,皮膚喝飽了水,變得滋潤飽滿,散發著同樣的玫瑰香氣,那香氣是滲透到了皮膚紋理之中,若是貼在上面細嗅,會發現玫瑰混合著少女體香
“操!” 顧長逸拿出床頭柜里的手絹,捂住鼻子,堵住涌出來的熱流。
顧長逸想通了。
他一定是忍了太久了,憋得太久了,所以定力才會下降到這地步。
浴室水聲一停,顧長逸擦好鼻子,把手絹塞回抽屜里,一時不敢抬頭看,生怕看了鼻子又流血了,那不是丟臉丟到千里之外的香陽他姥姥家去了。
穆冰瑩一走出來,周身就帶著更濃郁的玫瑰香味,每走近一步,香味就混合著熱氣往顧長逸腦門里鉆。
顧長逸調整了好半天,終于確定不會看一眼就流鼻血了,看過去,“洗”
“過來。”
穆冰瑩穿著白棉布背心,整張小臉被熱水蒸得白里透著紅,露出的鎖骨,肌膚晶瑩剔透,鎖骨以下起伏飽滿,細腰不盈一握,兩條長腿被淡藍色碎花布褲子擋住,若隱若現更誘人。
最讓顧長逸受不住的是那句軟綿綿的“過來”。
顧長逸就跟被勾了魂似的走過去,雙眼緊盯著媳婦,喉嚨不斷吞咽口水。
“坐下。”
顧長逸不知道為什么要到書桌邊,又為什么不躺到床上,要坐到椅子上,但現在媳婦說什么,他都照做。
正幻想著媳婦下一步要怎么做,是讓他先脫,還是她先
忽然,一本字帖放到他面前。
顧長逸一激靈,頓時清醒了,“這這?”
一向都是她結巴,看他難得結巴,穆冰瑩抿唇笑了,“之前答應你的,你幫我收著書,我教你認字。”
顧長逸心臟驟停,眼神瞬間變得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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