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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穆冰瑩拿出白色小手包,  裝上錢和票子,出了門,把門鎖上,  往樓梯口走去。

        宿舍樓總共四層,底樓因為靠海潮濕,不能住人,用來做食堂,食堂大師傅比她還要早上島。

        “小穆同志,你是去新開的服務社嗎?”食堂大師傅姓周,  與高政委的媳婦,  桂花嬸是同村親戚,但人家不是靠高政委的關系才進來的,周師傅本來就是軍人,因傷轉到炊事班,這次主動調到了島上。

        “是的周班長,你們已經開始做飯了?”

        穆冰瑩笑著打招呼,  島上現(xiàn)在就這些人,  在她還不認識別人的時候,別人就都認識她了。

        這次不是因為她是玫瑰,有些人還不知道這一點,  完全是因為目前玫瑰島的最高長官,是顧長逸。

        雖然軍職是團級,  但107基地就是特批給特戰(zhàn)營的營區(qū),一切都是顧長逸說了算。

        至于要來的家屬,他們只是暫時住在這邊,就和大院一樣,軍區(qū)與家屬院分成兩個地方。

        島上的供銷社與外面的供銷社不同,  這里沒有單獨的菜站,買蔬菜,買熟菜,買米面油醋,布匹床單被套等等生活用品,都在同一個服務社。

        “小穆同志來了。”服務社王主任是和大師傅一起上島的,目前服務社每個柜臺的售貨員還沒來得及安排妥當,售賣打包上貨算賬收銀都要王主任親自幫著做。

        “聽說服務社今天正式營業(yè)了,我來看看。”穆冰瑩保持微笑,抬頭看著嶄新的貨架,貨架上的東西琳瑯滿目,最左邊木桌擺著幾個筐,是蔬菜站,旁邊擺了架子,是肉鋪。

        最右邊傳來陣陣腥味,地上擺著一個個長箱子,里面裝滿了魚蝦海貨。

        這邊出門就是海,船往后走幾十里,有原住漁民,捕魚為生。

        上次她來都不知道,知道以后就感到后怕。

        顧長逸再三保證,不是同一條路線,絕對看不到,她才放下心來,不放心也沒用,總是去想,得把自己為難死,糾結死。

        “有新做出來的桃酥,要不要秤幾塊?”王社長端出一個大托盤,里面擺滿了桃酥,芝麻酥香撲鼻而來,穆冰瑩點了點頭,“秤十塊,分兩個包裝。”

        “好嘞,是打算給你爸和你叔叔也買一包吧?”

        “是的,麻煩再幫我打二斤散白酒。”

        知道島上暫時什么都沒有,穆冰瑩打包行李的時候,準備得非常齊全。

        床上的被子留了一套在大院,剩余五床薄厚被子,兩條褥子,三條床單,三套枕套,兩條毛毯全都帶到島上了。

        結婚時候她媽給買的新茶瓶,臉盆腳盆痰盂也帶上了,去供銷社又新買了一大堆東西。只有用不上的,沒有想不到的。

        一來就收拾大半天,晚上洗漱睡覺,沒有一點覺得不方便的地方,顧長逸這兩天夸了她不知道多少遍細心。

        所以今天來服務社,真的就是來熟悉熟悉,看一看,沒有什么特別要買的東西。

        他們住的宿舍,是不帶廚房的,因為知道要搬走,沒有去選擇帶小廚房的房間,那要留給即將上島的其他家屬。

        領導班子不止當初來的那幾個人,聽說還有從深山邊疆趕來的同志,又因為特戰(zhàn)營的特殊性,家屬都可以隨軍。

        “秤好了,小穆同志拿好。”王主任把酒桶和兩包桃酥遞到柜臺上,見到沒人,可以閑聊幾句,“小穆同志,我們服務社正好還在安排人階段,你在島上沒事做,要不要來我們服務社上班?你形象這么好,正合適去布柜。”

        王主任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了,昨天才拒絕過,當時王主任就驚到了。

        這年頭再沒有比供銷社更能讓人羨慕的工作了,別的年輕人,不管男女,擠破了頭,送了不知道多少禮,找了不知道多少工作,都很有可能擠不進去,更別提這還是軍區(qū)服務社了,售貨員都是要穿軍裝的,哪個姑娘會拒絕。

        穆冰瑩就拒絕了,可讓人驚訝壞了。

        王主任還當她是不好意思,怕走關系影響顧長逸,主動道:“這是我看你性格好,為人不死板,很會說話,才幫你安排到布柜,跟顧團長一點關系都沒有。”

        穆冰瑩笑了笑,“謝謝王主任,但……”

        門口傳來一聲諷刺的笑聲,打斷穆冰瑩后面的話。

        穆冰瑩隨著笑聲看過去,發(fā)現(xiàn)門口站了很多人。

        為首的人穿了一身黃白波點的確良連衣裙,頭發(fā)剪到齊肩,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左右,外表珠輝玉麗,尤其在她身后兩個明顯長時間經歷風吹日曬的皮膚之下,更加顯得白。

        但是除了白,為首的這個女同志,長得沒有后面兩個姑娘好看。

        諷刺笑聲是從為首的人嘴里發(fā)出來,她的目光倨傲,下巴也像是天然微微上抬,整個人散發(fā)一種“我不是一般人”的氣場。

        “這是”

        王主任認了一會,“是不是高師長的家屬?”

        “沒錯,我們都是新進來的家屬。”后面突然擠進來一個頂著棗紅色絲巾的婦女,光看樣貌挺斯文,一開口就風風火火,“喲,這位這么好看,一定就是咱們的團長夫人吧。”

        為首的女同志又嗤笑了一聲,先前是笑聲里透著不屑,現(xiàn)在表情和目光都透露出來一種輕視,“什么年代了,還夫人,怪不得”

        女同志話說了一半沒繼續(xù)說。

        穆冰瑩一掀眼皮,“怪不得什么?”

        李如一怔,終于正眼打量了穆冰瑩幾眼,“你這什么態(tài)度,顧長逸都沒對我這么沒禮貌過。”

        穆冰瑩學她諷刺一笑,笑完又輕嗤一聲,“你有資格說禮貌?”

        李如原本很隨意的站姿,緩緩站直,盯著穆冰瑩看了一會,“也是,你怎么可能會是善茬。”

        剛才說話的婦女,眼尖察覺氣氛不對,解下頭上的絲巾,在兩人之間揮了揮,“干嘛呢這是,咱們都是第一次見面的家屬,怎么搞得要吵起來了,叫團長夫人,是我不對,不過李醫(yī)生,話是我說的,你干嘛挑顧團長媳婦的刺,大老遠我就聽你笑得陰陽怪氣了,你們是有矛盾?”

        “不應該啊。”后面又進來一個婦女,年紀大約在四十歲,后面還跟著三個孩子,“顧團長當初是高師長的兵,聽說倆人關系特好,顧團長結婚的時候,不是說高師長還去接親了?你們倆怎么會有矛盾。”

        穆冰瑩心底閃過詫異,她一直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一而再諷刺笑的女同志是誰,沒想到居然是高毅的媳婦。

        在此之前,兩人從來沒見過,沒有任何矛盾,她是真不明白,這人為什么對她這個態(tài)度。

        似敵意又不似敵意,不是當初童馨那種明晃晃的看不起,眼前這個人比童馨大了十來歲,心思很成熟了,心底也許也看不起,卻沒全然表現(xiàn)出來,而是用笑聲,用眼神表達出來輕視。

        真對上了,也不是明火執(zhí)仗嗆到底,這人懂得進退,會迂回,不會直接把人得罪到底,話也通常只說一半,留一半膈應人。

        穆冰瑩要真是覺得膈應才是輸了,嘴上沒讓她討到好,現(xiàn)下直接無視她,看向后面的兩個姑娘,笑道:“你們是克吉的家屬阿依和瓦爾的家屬芝莉吧?”

        高鼻梁大眼睛的兩個姑娘,同時露出比較靦腆的笑容,點了點頭。

        這兩個姑娘是顧長逸交給穆冰瑩的任務,她們都是彝族人,沒怎么說過普通話,怕突然來到沿海的地方不習慣,讓她幫忙帶著熟悉環(huán)境。

        “你們生活用品都帶了嗎?缺什么在這里都可以買到。”穆冰瑩發(fā)現(xiàn)兩人雖然不怎么會說,但聽普通話沒有任何問題,就放下心來,看著她們身上的包裹,應該是沒有帶很多東西,“王主任,給她們一人拿一套生活用具,臉盆腳盆,洗臉巾洗澡巾,牙刷牙膏牙杯,還有喝水的茶缸,打飯的飯盒,搪瓷碗,筷子勺子,先拿這些。”

        知道兩人連坐兩三夜火車,就直接坐船進了島,路上沒有地方可以好好洗澡洗漱,也沒好好吃飯,正需要這些。

        穆冰瑩拿出錢包,先幫忙付錢,“等你們先到了宿舍,放下東西洗臉休息休息,再一起去到食堂吃飯。”

        芝莉看上去比阿依更活潑一些,說不好普通話,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看到穆冰瑩掏錢,連忙上來阻止,“我們自己付錢。”

        穆冰瑩用了三秒左右的時間,反應過來芝莉說的意思。

        其實還是會說,只是說出來有股濃重的彝腔,抑揚頓挫的不在音上,多花兩秒就能辨別出在說什么了。

        “沒關系,這是營區(qū)給的。”

        其實是顧長逸給的,他說兩個彝族兄弟當初一起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熬了很多年要升營職了,又甘愿放棄,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升遷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所以囑咐她,一定幫忙安頓好他們的家屬。

        聽到是營區(qū)給,趕著過來掏錢的阿依和蹲在地上的芝莉,又同時露出笑容。

        “部隊好。”阿依也開口了,許是性格要靦腆一些,不常開口,普通話說的不如芝莉。

        穆冰瑩付了錢,將四個瓷盆疊在一起,把毛巾牙刷肥皂什么的都放到盆里,“我先幫你們端著,等到了宿舍,你們再分。”

        “團長媳婦,你咋不幫我也買上呢?”原來頂著紅絲巾的婦女湊過來,“你不招呼她們,可以理解,不能不招呼我啊,我也是咱特戰(zhàn)營的家屬。”

        穆冰瑩還真以為這位是軍區(qū)第十九師的家屬,好奇問:“你是?”

        “我是曹丑曹仲達的媳婦,我叫張婉。”張婉長得挺婉約,說話真是完全相反,叫張火更符合脾氣,“我也沒帶這些東西,既然營區(qū)給,也給我一份啊。”

        穆冰瑩:

        看著旁邊眨巴著長睫毛的兩個姑娘,穆冰瑩沒法子,又讓王主任準備了一份一樣的,多花出去五塊多,暗想,得去找曹丑牛把這錢要回來。

        “鉆營這些收買人心的小道,果然上不得臺面。”

        穆冰瑩剛走了兩步,聽到旁邊的李如又說話了,停住腳步,“你是醫(yī)生?”

        李如目光依舊倨傲,“有事?”

        “醫(yī)院還沒建好,我覺得你應該去服務社門口那樹上待著。”不等對方問,穆冰瑩繼續(xù)道:“有了你,島上都不用安裝傳聲喇叭了,站到了樹上,正好也不用你特意昂著頭往下看人了,適合你的身高,更適合你目中無人的德行。”

        李如面色一變,正想講話。

        穆冰瑩又堵住她,笑著道:“當然,我只是打個比喻,你怎么變臉了?都是隨軍的家屬,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李如臉色沒有好轉,“誰跟你開玩笑,我認識你嗎?”

        穆冰瑩臉色一瞬間變了,是一貫的冷,看人一眼就能把人凍傷的冷,“所以我認識你?不是你從進門就不停張著一張欠扇的嘴,上趕著找我說話?”

        李如被穆冰瑩突然的變臉驚到了,心底產生莫名的懼怕,仿佛她再一張口說一個字,穆冰瑩就真的會朝著她嘴巴扇過來。

        幾秒鐘失神后,李如皺起眉頭,“果然”

        粗鄙。

        李如沒將后面兩個字說出來。

        穆冰瑩微笑道:“果然,你也不適合待樹上,不然喇叭要是不響了,一般人采取的第一個方法,就是用力往喇叭上連拍好多下,拍到喇叭發(fā)出變形的聲音為止。”

        李如往后退了一步,防備看著穆冰瑩,“你敢對我動手,顧長逸不會饒了你。”

        穆冰瑩把盆放到柜臺上,往她身邊走近,“你是在暗示我嘗試嗎?”

        “你”

        “哎哎哎——”三個孩子媽,上前擋在兩人中間,“可不能動手,你們倆要打起來了,不是讓高師長和顧團長為難嗎?李醫(yī)生,今天真是你不對,開始人家都不回應你了,好好的在幫助其他家屬,你非要去嘲諷一句干什么呢。”

        “就是說,真打起來了,顧團長才不會怪他媳婦,說不定高師長還得打你一頓。”張婉剛得了一堆生活用品,自然得向著特戰(zhàn)營家屬說話,“在船上只看你不愛理人,真沒想到你這么欠呢。”

        李如快步走到張婉面前,“你說誰欠。”

        她這一舉動看似是被張婉說火了,聰明的人都看出她是怕了穆冰瑩,怕了穆冰瑩的眼神與臉色,也發(fā)現(xiàn)說不過穆冰瑩的嘴皮子,才故意借著沖張婉發(fā)揮,避開與穆冰瑩的對峙。

        “我又沒指名道姓說你,你自己對號入座,怪不得我。”張婉該慫則慫,端著盆往外走,“團長媳婦,我累死了,麻煩帶我們去宿舍吧。”

        三個孩子媽推了推穆冰瑩,“同志,你先去吧。”

        穆冰瑩解開桃酥,先拿了一塊掰成兩半,遞給兩個小的,又拿了一塊整的遞給高一點的男孩,男孩大了,知道不能隨便拿東西,沒接。

        “太客氣了,同志,不用了,一塊就夠了,我等下從這倆小的手上,掰點給大的就行了。”三個孩子媽一臉感謝,“還不快謝謝小嬸子。”

        “謝謝小嬸。”兩個小的是一男一女,聲音都還奶聲奶氣。

        “不客氣。”穆冰瑩聽了不自覺露出笑容,將完整的桃酥遞到大男孩手里,“吃吧,一路上早該餓了,墊墊肚子。”

        大男孩急忙接住塞過來的桃酥,再想還回去,穆冰瑩已經在包裝桃酥了,“謝謝小嬸。”

        “不用謝,那我們就先走了。”

        穆冰瑩端起盆,拎上酒桶,看了眼臉色不好看的李如,突然又諷刺一笑,輕嗤一聲,而后什么話都沒說,招呼兩個彝族姑娘走了。

        李如面色頓時變得更難看,等穆冰瑩走了,才道:“她什么意思?”

        三個孩子正吃著人家剛給的桃酥,這桃酥一塊都得五六毛錢,當然不可能再說人壞話,柳翠霞勸道:

        “你跟人過不去干什么,這不是讓高師長為難么,這里不是首都,你家再厲害,那也是天高地遠,再說,你得罪了她,等你妹妹嫁給了顧家老二,人家是長嫂,能讓你妹妹日子好過?”

        “她敢。”李如這兩個字說的沒之前有底氣。

        柳翠霞搖了搖頭,掏錢買生活用品,不再相勸。

        “你們就住這三間吧,都有小廚房,離洗澡間衛(wèi)生間都比較近。”

        門都沒關,穆冰瑩直接將門推開。

        三人看著刷得嶄新的白墻,都很滿意。

        在家屬們來之前,領導班子都住在一個宿舍,沒有分開住,等家屬來了,才另外分房間。

        “先別選,讓我再看看另外兩間。”張婉放下行李,跑到旁邊分別看了看,又笑著跑回來,“沒什么區(qū)別,大小房型都一樣,我就住在這一間了。”

        穆冰瑩對三人性格已經有所了解了,張婉其實和她嫂子性格有點像,小心思小計較不少,但比她嫂子更直接一些,想什么說什么。

        小心思小計較擺在明面上來給人看了,反而讓人生不起討厭的心,算得上是直腸子。

        阿依和芝莉,雖然還沒怎么相處說話,可以看得出來一個內斂,一個活潑,身上都有彝族人特有的簡單質樸,也很勤勞,一放下東西,就開始收拾房間,不曾坐著歇息一分鐘。

        這種勤勞,在張婉躺在光床板上,吃著穆冰瑩的桃酥,對比得就更明顯了。

        剛才不應該對比她嫂子,她嫂子的勤快在村里能排上號。

        “集合!”

        樓下突然傳來龍海的聲音,四人對視一眼,一起站到窗口,看到一身泥漿,筋疲力盡的戰(zhàn)士們集合在下面。

        她們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哪怕是風風火火的張婉,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擾。

        顧長逸穿著一身作訓服走到最前面,“既然臟了衣服,正好,十分鐘到達8號點山坡,兩點一刻開始武裝泅渡。”

        “啊——”

        慘叫出聲的是穆炎,嘴唇上全是剛剛才干裂的泥巴,他剛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才打贏了老兵,以為能洗澡好好吃飯了,沒想到又來越野跑步和武裝泅渡。

        他這快虛弱的樣子,哪還能完成最耗費體力的武裝泅渡!

        “不愿意去,就留下來,立馬就有白饅頭紅燒肉鹵雞腿吃。”

        顧長逸說完,后面出現(xiàn)幾個戰(zhàn)士,拉著桌子凳子走出來,擺在一群狼狽的戰(zhàn)士前面。

        田山寶舉起白饅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在饅頭上,一口咬掉大半個饅頭,滿足嚼著,“香啊!紅燒肉就饅頭真是太香了!都來吃啊,這里多的是呢。”

        曹丑牛拿著兩個鹵雞腿,從第一排戰(zhàn)士們面前走過,特意將冒著熱氣的雞腿放到每一位戰(zhàn)士鼻子底下,等成功把戰(zhàn)士們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后,大口咬著雞腿肉,用力嚼著,還將手上另一個雞腿遞出去,“來吃啊,肉這么好吃,你們累了這么久,正需要補充體力,還去受什么罪啊,快來吃。”

        “咕嚕咕嚕”咽口水的聲音,傳到了三樓,穆冰瑩幾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這曹丑牛,夠缺德的。”張婉抱怨起自家男人,隨后又道:“手里有兩個雞腿,也不知道給我吃一個。”

        穆冰瑩輕笑出聲,原本她正緊張看著戰(zhàn)士們,看有沒有人堅持不住上去吃,是有人動了,但也只是動了動腳步,再看到顧長逸后,立馬就縮了回去。

        “報告首長。”

        穆炎突然出聲,旁邊穆暉立馬按住他的肩頭,穆冰瑩的心不由自主提起來。

        這兩天的訓練,她都看在眼里,不說訓練量穆炎和穆暉吃不吃得消,訓練科目太多,體力上穆炎和穆暉咬牙堅持,也許能堅持下來,關于科技理論方面,戰(zhàn)士里有不少從軍校出來的人,還有很多隱藏的尖端人才,比如傅景蕭,在這些方面,把穆炎和穆暉甩得十萬八千里。

        她是真擔心兩人承受不住打擊,就這樣退出了。

        顧長逸:“說。”

        穆炎吸溜口水,眼巴巴看著曹丑牛問道:“好不好吃?”

        “好吃啊。”曹丑牛將雞腿遞到穆炎面前,“香吧?剛鹵出來的,周師傅鹵藝一我操!”

        穆炎突然張嘴把雞腿咬走,而后叼著雞腿往8號點山坡跑,跑出他平時的最高速度。

        在眾人怔愣的時候,逐漸只剩下一個黑圓點。

        戰(zhàn)士們全驚住了,在這種嚴肅的時候,尤其是在顧長逸冷著臉的氛圍下,居然還敢有人鉆縫子來這套!

        曹丑牛氣得跳腳:“開車,把那小子給我抓回來!淘汰!”

        “報告指導員,不符合淘汰規(guī)則,穆炎即將到達八號點,開始武裝泅渡測試。”拿著望遠鏡的龍海,一向嚴肅的臉上藏著一絲笑意,“雞腿已經吃完了。”

        曹丑牛不斷踱步,連連喊著“我操”,繞回顧長逸身邊,拿起裝著空炮彈的槍,“這小子讓我丟人丟大發(fā)了,不給他來一場魔鬼泅渡,以后管不住這些小子了。”

        顧長逸掀起唇角,將車鑰匙扔給他。

        “再給我拿魚雷過來,我要讓穆炎那小子沒完!”曹丑牛朝著天空開槍,“都還不走,再不走,第一名就被穆炎那小子搶了!”

        戰(zhàn)士們聽到魚雷,將僥幸心又壓了下去。

        這個穆炎做的事,是他們絕對想不出的事,居然能把教官氣成這樣。

        有這小子一起參加篩選,訓練都沒那么無趣了,天天有笑話看。

        “那個兵好玩。”

        張婉在樓上也笑得不行,“看把我們家老曹給氣的。”

        “他就會鉆這些空子。”穆冰瑩想起顧長逸說過,穆炎只要確定了目標,什么手段都樂意用,像是打不死的蟑螂,現(xiàn)在看來,暫時不用擔心他們會熬不住退出了。

        下午張婉和兩個彝族姑娘收拾了房間,洗了澡洗了頭發(fā),穆冰瑩就想帶她們先到食堂吃一些面條填肚子,但她們都不肯,說要等晚上和他們一起到食堂吃,不要搞特殊。

        張婉是吃飽了,一袋桃酥吃完了,又吃了蘋果吃了梨,喝了奶粉,還吃了她自己帶來的餅。

        剛開始穆冰瑩只是覺得她能吃,等洗完了澡,換上相對沒那么寬松的衣服,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是個孕婦,只是才四個月,肚子還沒那么明顯。

        “你真是,真和正常人沒一點區(qū)別。”

        “不就懷個孕嘛,我又不是頭一次懷,等這邊安頓好了,就把倆兒子接過來。”

        這么一說,穆冰瑩才知道,曹丑牛已經有兩個兒子,即將迎來第三個孩子了。

        沒等到他們上來,到了五點半,她們一起下去食堂。

        天色漸晚,顧長逸等人才回來,后面沒見戰(zhàn)士們。

        坐在一張桌子上,互相打了招呼,彝族小伙克吉和瓦爾,看到自己的媳婦到了,沒先打招呼,先對穆冰瑩道謝。

        “謝謝嫂子安排。”

        兩人當了很多年兵了,普通話說得很正常,幾乎聽不出彝腔。

        “不客氣,趕緊吃飯吧。”

        這兩天都是一起坐在下面吃,沒有打飯到房間,今天家屬們剛來,更要一起聚一聚,熟悉熟悉關系。

        顧長逸哪怕當著戰(zhàn)友們的面,也沒刻意顧著“長官的臉面”,與在家里一樣,給穆冰瑩盛湯夾肉,還專門把蝦殼剝掉,把蝦仁放到穆冰瑩碗里,自己吃蝦頭。

        自從剛到珠市軍區(qū)吃第一頓飯后,領導班子的人都習慣顧長逸這樣子,兩個彝族小伙看了兩天也習慣了,三位家屬則是看得目瞪口呆,筷子上的菜都忘了往嘴里放。

        “哎喲我的天。”張婉見過的人不少,她出生在大廠,長在大廠,自小就是鉆在人堆里,嫁人后也見了不少軍人,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不顧面子疼媳婦的人。

        她突然想起了中午在服務社發(fā)生的事,想起了李如的話,當時說穆冰瑩要是敢對她動手,顧長逸肯定不會饒了穆冰瑩,真想讓李如來看看,究竟不會饒了誰。

        但常在人堆里混,張婉也知道李如那種底氣不可能就指著高師長,問道:“那個高師長的媳婦,是有什么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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