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你們這幾天都在干什么呢？”

        “也就走了幾個親戚，其它哪也沒去。”

        隊內語音一開啟，杜明就先在耳機里嚷嚷開了，宅男放了假還是宅男，極少數有假期出門游玩的，況且上海的寒風刺透人心，就算裹上羽絨服都不想出去。

        既然沒什么事，方明華干脆就組織幾名隊友刷起了榮耀的新年活動，這種活動一般都是給玩家送福利，刷刷劇情下下副本，獎勵基本也就到手了。

        【隊伍】誰的槍最剛：？

        這個頂著狂拽酷炫id的神槍手角色是輪回最低調的隊長，周澤楷拿了一張這樣的賬號卡，正好讓隊友們體驗了一把周粉們常常說的“反差萌”。

        “怎么了小周……咦，小江剛才怎么沒有看懂你的提示啊？”

        輪回的幾個小號角色已經推到了副本的最后一環，站在了最終boss的面前，但是江波濤操縱的魔劍士小號占位稍微偏了一點，擋住了周澤楷的視角。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對輪回眾人來說，都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這可是那個江波濤誒！！！

        “開怪了開怪了……誒，副隊這會兒怎么不說話了？”

        “等會兒，江……你怎么沖上去了？！”

        “副隊，說吧，這個boss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下手這么狠！”

        ……

        “哎呀，不好意思！”

        不是他們副隊的聲音，而是一道清清脆脆的女聲，杜明幾人大腦一空，那感覺如同振聾發聵，幾聲響雷直劈天靈蓋。

        “我還以為我拿的刺客，沖得快了一點……”

        名叫藍胖紙的魔劍士小號舉起劍，做了一個彎腰抱拳的動作，他們只認識一個對這個動作情有獨鐘的人，而且還和江波濤的關系不錯……

        答案呼之欲出。

        “……………小凌妹子？？！！！”

        榮耀里，四個游戲角色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屏幕外的操縱者則是表情各異，最夸張的那個，甚至嘴巴張大到能吞下一個雞蛋。

        “是我是我，前輩們好。”凌戚打完最后一套連招，退出戰圈向眾人解釋，“小江前輩出去接電話了，要我幫忙打一下。”

        “等等等等………等……不是……你？！！！”

        這信息量實在過載，可憐的boss明明都被打斷了氣，卻完全沒人在意他掉落了什么獎勵，最后把眾人的思緒拉扯回來的，還是他們所熟悉的江副隊的聲音。

        所有人都默契地扣緊了耳機。

        “……怎么樣？”

        “……當然是打過了，我可是職業選手！”

        耳機里能隱約聽見兩個人的對話，還有椅子滾動的窸窣聲，以及江波濤的輕笑。

        “……這還真是，謝謝你了。”

        凌戚高高興興地離開了，剩下江波濤獨自一人面對接下來的狂風驟雨，仿佛他戴上的不是耳機，而是什么拷問道具。

        “副隊！！！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變革命了？？！！”

        “我去年才吃了老方的喜酒，今年要吃老江的了？！！！”

        “我們輪回是不是天時地利人和都特別好，有月老專職配對啊？！！！”

        “求求了……單身二十年的我，也想拉拉妹子的小手……”

        這嚎得一個比一個夸張，一個比一個凄涼，江波濤失笑，卻也沒有先急著辯駁，而是等這群人都表演完了，才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我給小凌家帶了些老家的特產，他們就請我留下來吃頓飯，我現在就在小凌弟弟的房間里上榮耀。”

        “哦哦……”

        因果關系都解釋清楚了，加上江波濤的語氣相當正常，有一部分人不再繼續追問，也有一部分人的思路被江波濤拐上了新的軌道。

        “副隊，你老家的特產是什么啊，也寄點給我們嘗嘗唄！”

        “就是一些香腸和臘肉，我回俱樂部的時候帶上，讓食堂阿姨加個餐。”

        “好誒！”

        boss已經殺完，幾個人陸陸續續地也被家人從電腦前趕走了，有被老婆趕的，有被老媽趕的，也有被弟弟妹妹趕的，江波濤這邊倒是沒人趕，不過他還是下了線，然后在廚房那邊看到了正從容使喚弟弟做事的凌戚。

        就像上世紀的土財主，使喚家里唯一的長工。

        “我做飯的時候，沒有其他人在旁邊看著的道理，你去把土豆削皮然后洗了，放盆里。”

        那半袋子土豆被一雙干凈修長的手接過，凌戚怔了怔，看到來人是江波濤，著急要把袋子搶回來。

        “小江前輩，你怎么過來廚房了？”

        “我也來幫忙啊……唔，我看看，削皮刀在哪里？”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么能讓你幫忙！”

        “你做飯的時候，不是沒有其他人在旁邊看著的道理嗎？”

        “啊……我我……那個、是……”

        凌戚是真情實感的郁悶了，恨不得先給自己一拳，再把頭埋進地里。

        怎么這句話正好被聽到了……

        江波濤會不會認為她這個人很專橫啊……

        “凌疏都叫我一聲哥了，你也把我當哥哥就好了，要我在旁邊打游戲，等你們兩個人做好飯端上桌，也實在過意不去呀。”

        凌戚被說服了，凌疏一看自己的活有人接了，雀躍不已。

        “江哥削了，那我就不用削咯～”

        這一次凌戚沒有忍住，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當著江波濤的面在廚房上演了一出川劇變臉。

        “你給我去！！！一起削！！！！！”

        客廳里，凌疏扶著剛才被凌戚踹痛的腰，想大聲抱怨又怕被本人聽到。

        “凌戚……我姐就是個暴力狂！！！就她這樣的也能當副隊長？！！賀武的人怎么受得了她？！！”

        “哈哈，其實小凌現在已經改變很多了，也只有對熟人才這樣，雖然兇，但其實沒有惡意的。”

        “得了吧，她那些人前的采訪都是跟你學的，不知道看過多少個你的視頻！”

        這個事情倒是江波濤第一次聽說，他驚訝反問。

        “跟我學？”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原來心情不好或者一有不滿就會馬上爆發，后來進了賀武的青訓營就收斂了些，再后來又遇到了你，凌戚……我姐說過好多次，羨慕你為人好，處事周到，做事又細心。”

        江波濤端好一盆削了皮的土豆進廚房，看到凌戚正在熟練地處理其他配菜，刀切案板的聲音當當響起，連他進來了也沒有注意到。

        凌戚姐弟的家庭情況其實早在學校里就傳得七七八八，父母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就不在身邊，之后由奶奶一手帶大，成績的下滑和性格的變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無論姐姐還是弟弟都不喜歡有人置喙他們的家庭，動手打人再被處分就成了家常便飯。

        凌戚做菜的功夫是和奶奶學的，后來奶奶身體不好，家里的一日三餐基本就是她來準備。

        “小江前輩，話先說在前面，自從進了青訓營，我就一直是吃食堂了，凌疏也是，他們學校是寄宿制，不用自己做飯，所以……”凌戚糾結道，“要是我做得不好吃，你也要忍住不能吐。”

        江波濤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怎么會，應該是說我運氣好才對，賀武的隊友都沒這個機會吧。”

        說還是江波濤會說，看看凌戚那切絲片面的刀功，到時江波濤要敢說一句不好吃，她就能把菜刀當成刺客的雙劍，把江波濤給片了。

        果然，凌戚被哄開心了，往鍋里放辣椒的手都頓了頓，“對了，你在上海待了那么久，還能吃辣嗎？”

        “能啊，其實有的時候我會自己帶點辣椒放在菜里，杜明他們嘗過一次，之后就放棄了。”

        同為吃辣星人才懂的梗，凌戚也忍俊不禁，而江波濤又貌似不經意地提起了凌戚在賀武的情況，凌戚雖然也有回應，但總顯得興致缺缺。

        “唔……說是副隊長，但我應該沒有你那么盡責，因為隊里很多事務都有隊長都幫我攬了，還有其他前輩也很照顧我……這當然很好！但是……！”凌戚急于辯解什么，聲調有些高昂，“我總會想是不是因為我還太小了，所以大家都不放心，特別是為人處世這方面，我差你也差得太遠了。”

        周全、穩妥、細心……全部都是貼在江波濤身上的標簽，其實江波濤也沒有刻意要去怎么做，但周圍的人都會這么覺得。

        “其實小凌你也很好啊，不用想著要變成什么人，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認識你的人都說你很真實，爽快又直接，雖然挑釁時也會露出兇惡的表情。”

        凌戚邊聽邊點頭，直到被她抓到一個不太對勁的詞。

        “等會兒……‘兇惡’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呢……”

        凌戚手里的菜刀可還沒放下，但此時的江波濤就像感覺不到危險似的，在危險的邊緣來回試探。

        “小江前輩，我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你想清楚了再說哦？”

        “嗯……就是雖然很兇，但還是很可愛的意思啦，懂了嗎？”

        江波濤眼里的兔子踹起人來兇得很，但只要重新釋放善意，兔子也就撲棱兩下示威，就又回草地里啃草了。

        似乎是接受了這樣的說法，江波濤感覺架在他脖子上的無形雙劍逐漸遠離，凌戚回到原位，自我調侃。

        “懂了，我的笑像一條惡犬，撞亂你心弦。”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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