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戚手握一盒酸奶，心中百感交集。

        酸奶是三零一度的贊助商提供的，會議室里擺了好幾箱，楊聰在復盤結束之后順手拿了一瓶遞給凌戚，她和包裝上的卡通小人面面相覷，心底不安愈濃。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遠在成都的趙彬電話，沒響兩聲對面就接聽了。

        “小凌？什么事？”

        趙彬還啃著蘋果，口齒不清地反問。

        “趙哥，不好了，出大事情了，我今天比賽輸了，才第一場比賽就輸了，楊隊他沒有罵我，還給我酸奶喝！”

        趙彬嚼蘋果的動作一頓，“……啊？”

        “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對不對，楊隊他會不會覺得我沒救了，準備放棄我了，把下放我回訓練營啊？”

        這槽點多得都不知道該從哪吐起，趙彬努力兩下把蘋果咽下去，本人也無語凝噎。

        “301要把你下放回訓練營，那為什么花七百萬把你買過去？扶貧支援啊？”

        這分析有道理，可凌戚依舊不安，抱著手機在原地來回踏步。

        “可是，楊隊為什么不罵我呢？”

        “……凌戚你是在凡爾賽嗎？想聽罵我現在就可以罵你兩句。”

        凌戚一下便踏實了，“好的趙哥，你罵吧，我站好了。”

        “你……”千言萬語到了嘴邊，趙彬最后只罵出一句，“你有病啊？？？”

        言簡意賅，卻分外真情實感。

        凌戚還給他提意見，“……人身攻擊不合適吧趙哥？我是說比賽……嗯？喂？怎么掛了……？”

        天氣漸涼，九賽季的常規賽有條不紊地向前行進，粉絲們在茶余飯后還會想起在挑戰賽里沉淪的巨頭——嘉世戰隊，不過也僅是作為談資罷了，要說最值得關注的還是聯賽本身，有過調整的各大戰隊經歷了幾輪磨合調整，各自有了新的變化。

        時間轉眼便到了十一月初，榮耀職業聯賽第九輪，三零一度做客呼嘯主場，兩隊都有本賽季改換門庭的選手，又是舊相識，相遇后自然而然地展開了水土不服的話題。

        南京是六朝古都，可惜唐昊無法領略一草一木里的歷史底蘊，只感慨一句皮凍難吃；到了凌戚這，她覺得機票好貴，回家好難。

        “不過我覺得煎餅果子還是不錯的，下次唐隊過來，我帶你去吃！”

        凌戚跟在楊聰后面，唐昊這邊也都是呼嘯的隊員，礙于左右人多，唐昊聽到凌戚的這聲稱呼，挑了挑眉，不置一詞。

        擂臺賽結束，呼嘯對三零一度的比分是三比二，暫時領先，團隊賽地圖呼嘯選擇了雨林地圖，植被茂盛，薄霧繚繞，層層的藤蔓相互纏繞，在頭頂織出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這張地圖是方銳的建議，既適合唐昊、趙禹哲這樣的正面型，也適合他這樣的猥瑣型，雙方角色剛一進場，方銳就操控著他的鬼迷神疑溜去泥沼放陷阱了。

        陷阱扣……毒云陷阱……火焰陷阱……一個接一個，手法嫻熟，素質全無，還是粉絲們所熟悉的那個猥瑣流大師。

        但另一面爆發的戰斗轟轟烈烈，趙禹哲的韶光換法杖一指，天雷地火燒禿一片空地，唐三打又是霸王連拳接上，拳拳到肉，如一柄尖刀狠狠扎進三零一度的陣型，英勇無比。

        對比之下，方銳的打法就讓人難以言喻，遇上凌戚竟然被揍得且戰且退，刺客又不是什么生猛的職業，居然把方銳壓制得十分被動，一會兒滾一個轱轆，就算是呼嘯的主場粉絲，也覺得這盜賊逃跑的姿勢太難看。

        同樣是暗夜系，看看人家姑娘，多么的勇……呃，這是怎么了？

        【追啊！怎么不追了？？】

        【女人打游戲就是磨嘰，大好的機會就這么被放跑了！！！】

        【07吃錯藥了吧！剛才那波怎么不上？！！】

        彈幕滑過滿屏的問號，方銳在屏幕前也是“嘶”了一聲。

        猥瑣流的盜賊可是帶人節奏的一把好手，凌戚本來是朝著他期待的位置步步前進的，只差一點兒……最后一點兒就能踩進陷阱了！對方竟然掉頭跑了？？？

        是他今天的演技太差了嗎？

        來不及細想，十步一殺開了疾行加疾跑，鉆進叢林，不再像以往執著于搶攻，而是低調地和方銳兜起了圈。

        ……這不科學！！！

        【這還是我那個上來就一波死的07嗎？】

        【破案了，合理懷疑301隊長把我7妹暗鯊，換了個代打來】

        【別說，我看楊隊最近確實憔悴不少】

        【不過武隊倒是精神了很多啊！！】

        調侃歸調侃，從凌戚出道那時就關注的粉絲確實發現她的風格轉變，回想之前的團戰，她要么爆發一波帶走對手，要么爆發失敗被對手一波帶走。

        現在她不執著于殺人，倒顯得格外平和安寧。

        方銳是何等老鳥，一見凌戚的那幾個走位風騷，心里也是門清，潛行技能開啟，鬼迷神疑重新隱匿在草叢之中。

        猥瑣流的奧義，情況稍有不利，立即避而走之，但這回反而是凌戚抓著他不依不饒了，一道寒光自盜賊的喉前掠過，血花在空中紛揚落下。

        割喉！

        解說精神一振，“十步一殺的割喉傷害似乎比原來高了不少！”

        確實如此，若論刺客裝備，三零一度的技術部要稱聯盟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了，開賽前他們就做過數據統計，凌戚使用率最高也最得心應手的技能不是別的，正是割喉。

        是以他們在銀武流光的原有屬性上又開發了割喉的暴擊加成，不是最強，卻是最適合，刺客一旦進攻得手，馬上就煥發出了一個核心角色的風采，空躍，穿心刺，分水刺……刀刀見血，拳拳到肉，十步一殺單槍匹馬地拖住對手，氣貫長虹。

        十步一殺：隊長快來！一起干他！

        方銳吐血。

        她自己打還不算，居然不忘記招呼楊聰一起，可是話糙理不糙，這次三零一度的戰略部署就是抓到方銳痛踩一頓，楊聰操縱風景殺，擺脫了呼嘯騎士的控制。

        轉身！集火！

        一大一小兩個刺客，對著鬼迷神疑一頓拳打腳踢。

        鬼迷神疑：靠靠靠你們xggfjhdyygjk

        近戰短打，盜賊這個職業可也不擅長，鬼迷神疑被兩個高攻速高爆發的刺客夾在中間，連打出完整遺言的功夫都沒有，迅速歇菜。

        方銳是礙于裁判員的黃牌警告，才沒有對著屏幕口吐芬芳。

        唐三打：回防！護牧師！！

        “新人新氣象啊。”解說也是被這雷霆萬鈞的一幕驚呆了，“三零一度現在進攻性比原來更強了。”

        其實團隊問題在一開始就有顯現，總比到了后面才暴露出來的好，原來三零一度有許斌，是一個從職業到風格都走的穩健型路線的選手，在他走之后，全隊上下都適應了很久。

        但現在八輪比賽下來總算又找到了感覺，在最開始的那波爆發強殺方銳之后，三零一度就沒再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舉動，楊聰在團隊頻道里的指揮有條不紊，最終在呼嘯的第六人趕來之前，以人數優勢獲得最終勝利。

        “承讓。”

        賽后握手，凌戚面對怒目而視的后輩趙禹哲，從容地抱拳回敬。

        “唐隊也承讓。”

        這回唐昊就不管什么人多不多了，輸了比賽他本就不爽，聽到凌戚的這個稱呼就更加不爽。

        “你叫我什么？”

        凌戚不明所以，“唐隊？”

        唐昊板著臉，凌戚福至心靈，忽地頓悟。

        “昊哥！承讓！”她還為自己辯解一番，“……我以為你被叫隊長會挺高興的，我的粉絲們叫我副隊而不是妹妹的時候，我可高興了。”

        呼嘯和三零一度，兩隊選手的目光都在這兩人間來回打轉。

        這個時候方銳又把凌戚從隊伍里拉出來，這位最先被凌戚送下場的猥瑣流大師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齜牙咧嘴的，被楊聰看到，又哥倆兒好似地攬過凌戚肩膀，天下太平。

        “沒說什么沒說什么，我就是……讓這小丫頭，下次吧，換個動詞。”

        別說“干”啊，多難聽。

        方銳眨巴他的純潔大眼睛。

        以第九輪聯賽為分水嶺，三零一度粉絲緊吊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沒了許斌的楊聰就像獨木難支，可現在又有一個凌戚和他雙木成林，出道歷時兩個賽季，凌戚和許斌、高英杰、盧瀚文、呂泊遠一起，成為了首次入選全明星的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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