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和三零一的友誼賽是我們過去天津，戚戚讓我問你們有沒有忌口，他們三零一請客。”

        要說輪回戰隊在奪冠之后沒有立刻解散放假的原因，就是他們在這個夏休購入了孫翔和賬號角色一葉之秋，有了新生力量的補充當然要配合隊伍練習，周澤楷就和江波濤商量約幾家戰隊打訓練賽，順便換個城市旅游，食宿費用都由俱樂部來掏。

        而眾人更關注的是某個稱呼的改變，一齊長長地噫了一聲。

        “……戚戚？”

        “嗯……”

        被隊友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江波濤握著手機卻轉移了目光，一個“嗯”字中透露些許不可名狀的無奈。

        在……之后，他就改口叫戚戚了。

        方明華向坐在一起的隊友們征求意見，“終于換稱呼了，你就算不能和我一樣叫‘老婆’，也不能總是‘小凌小凌’的叫啊。”

        “就是。”呂泊遠和吳啟一起磕著瓜子，“聽著跟叫路人甲似的，哪像男女朋友。”

        在他們看來，江波濤和凌戚這戀愛談得簡直平淡如水，方明華老婆偶爾還會煲個湯送來俱樂部，令剩下的幾個單身汪眼熱不已，但江波濤就是和凌戚吃飯散步，連打電話的內容都無比健康，健康到在公共場合接聽都沒問題。

        本來還擔心輪回隊伍多一位脫單選手會天天吃狗糧，結果反過來，還得他們操心這兩個人的進度太慢了，小情侶的黏糊勁兒都沒有，現在才改稱呼。

        江波濤即使知道隊友的想法也不可能開口說什么，這時從沙發上響起一道吆喝聲，和蹬著二郎腿、有一頭金發的本人一樣惹人注目。

        “忌口沒有，但是江副，你讓凌戚多點幾個辣菜，輪回的食堂和嘉世差不多，我的嘴里都快淡出個鳥了。”

        這語氣跟招呼自家人也差不多，呂泊遠不由得側目望向孫翔，“咦，孫翔，你認識小凌妹子啊？”

        “當然認識！我和凌戚同期出道的，當年還在越云的時候就經常吃火鍋，訓練賽也不知道約過多少回，她可崇拜我了！”

        其他倒也罷了，但是孫翔話里的那句“崇拜”……怎么那么讓人不信呢？

        “別不信，我和凌戚還是‘同期第一好’，江副，你問問凌戚那邊有沒有辣子雞、啤酒鴨和毛血旺！”

        江波濤如實轉述，爾后又把凌戚的話原汁原味傳達回來。

        “江副，她怎么說？”

        “她說，‘有你的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毫不客氣捧腹大笑，“‘同期第一好’啊，見識了見識了！！！”

        話雖如此，孫翔點的三個菜還是在飯桌上出現了兩個，由此看來孫翔口中的“同期第一好”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這“好”是損友級的“好”。

        “誒，那芙蓉蝦仁你給我留點兒唄！”

        “不留。”

        “為什么！”

        “我憑自己本事搶到的為什么要留，而且你居然還說什么‘我很崇拜你’！”

        孫翔：“……”男人嘛，不小心吹牛吹上頭，結果被正主知道了。

        從兩支隊伍碰面伊始，這樣的小打小鬧就沒有停過，孫翔剛換一支新隊伍，輪回和三零一度里面他最熟悉的就是凌戚，而凌戚也只是對外沉穩，私下對熟人十分放松。

        就連剛見到孫翔，也是凌戚先上前揉了揉他的金發。

        “嗯……轉會以后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樣了。”

        孫翔故作嫌棄地推開，“去去去，別摸我的頭！”

        “想不到孫翔這個性格，還真有和他關系不錯的女選手啊……”

        杜明的小聲嘟囔傳進江波濤的耳朵里，孫翔和凌戚的確說不了幾句就拌嘴，還差點因為最后一個蝦仁掐起來，這爭的不是蝦仁，而是兩個人誰都不肯服輸的好勝心啊。

        下午的訓練賽結束，不論是輪回還是三零一度的人都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個伸了懶腰向外走，三三兩兩討論著未來幾天的游玩計劃，而出于某種眾所周知的原因，江波濤和凌戚被雙雙落在了后面。

        江波濤安安靜靜地整理手邊材料，因為走光了人而暫時空蕩的室內，只聽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此時有一雙手臂自身后軟軟地環住了他。

        熱戀中的小情侶怎么可能真的平淡如水，正值午后黃昏，余暉淡薄，窗簾下的一對人影在靜謐的氣息中相擁著親吻。

        凌戚做事喜歡占據主動權，在和江波濤有了進一步的關系之后，她會很大膽地用舌尖去撩撥他的，齒關打開，反客為主，像陽光下熱烈盛放的太陽花。

        但這次江波濤似乎也尤為用力，他用右手扣住她的后腦，不愿兩人間分開一點間隙。

        一吻結束，兩個人都有點氣喘，看凌戚的眼神知道她還意猶未盡，可要再親下去就真的不合適了，沒辦法解釋他們為什么這么久還不出來。

        “小江前輩……這次親得有點‘兇’。”

        凌戚不知道怎么描述這次江波濤和以往不同的、緩慢而漸進的親吻，只覺得這次江波濤親得十分大膽，她只能想到“兇”這個字來形容。

        “嗯……或許是因為想你了吧？”

        江波濤沒有要否認的意思，卻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兩只手都放在凌戚的腰間，力道不輕不重，卻能正好將她圈進自己懷里。

        “我和隊長會做好東道主，帶你們在天津好好玩的，對了，我還把旅游計劃發在群里了，你有沒有看到？”

        “看到了，孫翔還問有沒有人敢和他一起坐那個海盜船和跳樓機。”

        凌戚自豪舉手，“我看到了，我回復了，只有我敢！”

        江波濤：“……”

        她眼睛里的星星一閃一閃，似乎還有“求表揚”的意思。

        怎么辦，女朋友用這種眼神看著你，根本就不可能說出吃醋這種話。

        “戚戚，你……會更喜歡孫翔那種類型嗎？”

        “嗯？什么意思？”

        江波濤斟酌用詞，手指也被不知名的心緒引導，向上緩緩撫摸過凌戚的額頭和臉頰，像要再確認一遍此時此刻她就在眼前。

        “就是……可以陪你一起玩的類型。”

        “……當然不是了！孫翔那么自大又幼稚，我才不喜歡！絕對不喜歡！”

        “可我陪不了你坐跳樓機……嗯……去年的玩家對抗賽也是，我只是在臺下看著。”

        江波濤并不介意示弱，可男人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希望能多展示自己靠譜的一面。

        “你不喜歡坐就不坐，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和不擅長的事，這還是你和我說的，要揚長避短，不是嗎？”

        “那……你不是想看我被嚇到尖叫和吐出來的樣子嗎？”

        凌戚的目光可疑地飄忽了一瞬，最后還是搖頭。

        “可我也不想讓你感到不舒服啊。”

        從白天開始就籠罩在心頭的繁雜思緒，就在這三言兩句間，如同撥云見日般消散了，江波濤低下頭，用下巴蹭蹭她的頭發。

        “戚戚，我都想好了，要是你沒有來哄我，回去以后我就讓孫翔加訓，因為……因為他搶你的蝦仁。”

        “噗，你是吃醋了嗎？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

        看凌戚笑得彎彎一雙眼，知道他吃醋還那么開心，太過分。

        “江副隊，不可以這樣的，這點你就要向凌副隊好好學習了，凌副隊從來都是以身作則，不會以權謀私，讓隊員加訓。”

        江波濤更加抱緊了她，從善如流地改口，“好吧，那就多向凌副隊學習。”

        ……

        “加訓？？為什么啊？？！”

        從天津玩回來的孫翔大為不解，而江波濤拍拍他的肩膀，接下來說的話和公平正直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嗯，因為你搶凌戚的蝦仁。”

        “……等？？副隊，你這是以權謀私啊！這是不是就叫以權謀私？！”

        孫翔試圖在隊伍內找一個能和他反抗壓迫的人，但是知曉前因的每一個江凌粉都在低頭裝鴕鳥。

        “是吧？因為戚戚也這么說，以權謀私，濫用職權，真正成熟穩重的副隊長是不會這么做的。”

        “那你還……？？？”

        “可是成熟久了，偶爾幼稚一次也沒關系吧？”

        江波濤看向杜明吳啟，兩個人瘋狂擺手。

        “沒有沒有沒有……”

        江波濤看向呂泊遠方明華，兩個人拼命搖頭。

        “沒有沒有沒有……”

        孫翔對這黑暗的世道絕望了，他又盯上坐在主位的周澤楷。

        “……你們！隊長？周澤楷？你不是隊長嗎你也不說句話？！”

        周澤楷回以他一個無辜的眼神。

        于是孫翔意識到，讓周澤楷說句話的要求有多離譜。

        第十賽季冠軍歸屬是興欣戰隊，這個由葉修拉扯出來的草根戰隊在榮耀史上創造了一個奇跡，沒等媒體記者們感慨多久，世界榮耀邀請賽的重磅消息又在這個夏休期炸開。

        凌戚的護照拖了挺長時間才辦好，幸好還是和江波濤一起趕上了蘇黎世的總決賽，即使遠在異國他鄉，但在中國隊捧起獎杯的那一刻，觀眾席上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毋需語言描述。

        有現時在役的選手，比如鄭軒、唐柔……也已經退役的選手，比如孫哲平、方士謙……

        不論所屬的戰隊為何，此時都只有同一個名字。

        中國隊，冠軍！！！

        蘇黎世湖畔，藍天白云澄澈得似一副印象派油畫，凌戚蹲在岸邊喂鴨子，初心從一開始的好玩慢慢變了味，那個眼神江波濤一看就懂。

        “想吃什么了？”

        “鴨血粉絲湯。”

        果然。

        “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吧，還有哪里想玩的嗎？”

        凌戚搖了搖頭，她起身以后環視四周，這次她是以旅游觀光的目的來蘇黎世，所有建筑都是以前只在電視里見過的歐式風格。

        “明年我們爭取以選手的資格過來吧，下次……下次不行就再下次。”

        “好啊。”

        江波濤牽過她的手，兩人一道步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明年，還有很久以后的未來，都會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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