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瘟疫
請教過夏白微的姓名后, 謝少云繼續恭敬地行禮,詢問了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敢問夏神醫,我究竟身在何處?”
他為了追捕花彩蝶及其同伙, 從京城一路追趕至玉門關,正準備出關的時候, 便突然來到此處。
關外向來是貧瘠苦寒之地, 這里顯然不是西域關外,倒有幾分蓬萊仙島、世外桃源的模樣。
夏白微沒有說話, 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隨自己來。
兩人來到老宅后院, 穿過院子走上后山。
謝少云沉默地跟隨著,他是習武之人, 爬山對他來說不過小事一樁,即便身上帶著傷,腳下的山路依然如履平地。
就在兩人來到半山腰的時候, 夏白微卻止住他的腳步, 并沒有繼續向上。
夏白微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他向下眺望。
此時夜幕降臨, 山腳下的小鎮逐漸亮起燈光, 整座小鎮陷入一片明亮的燈火中。
仿若黑夜中的繁星。
謝少云從未見過這般瑰麗的景象,他望著眼前的萬家燈火, 慢慢睜大眼睛。
夏白微的聲音, 在他身后淡淡響起:“歡迎你來到另一個世界。”
謝少云不知道什么是另外的世界, 他只是本能地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中, 喃喃開口:“這里莫不是天外之境?”
若非天境, 又怎么能摘下星辰來引光?
他懵懵愣愣地跟在夏白微身后, 又下山回到老宅里面。
夏白微安排他在二樓的客房住下, 好好養傷,其它事情等到明天再討論。
因為傷口不能沾水,所以謝少云暫時不能沐浴,只能教他使用水龍頭稍作洗漱。
可是名滿天下的謝大俠,在面對衛生間里的水龍頭時,竟然感到有些畏懼。
聽夏神醫講,此物名為“水龍頭”?
雖然模樣并不像龍頭,但只用一根普通的管子插在墻壁上,就能源源不斷流出清水,猶如神龍吐水一般,怪不得叫這樣的名字。
“想必又是仙家手段……”他在心中暗暗思慮道。
他又拿起一旁的胰子,放在自己鼻端嗅了嗅。
這塊胰子雪白無暇,入手油潤細膩,芬芳撲鼻,和他以前用過的胰子全然不同。
夏神醫管這塊胰子叫做“香皂”。
連一塊凈手用的胰子都如此不凡,謝少云心里不由得更加忐忑。
他惴惴不安地洗漱過后,剛想回到客房里休息,在路過二樓客廳時,卻正好撞見夏白微打開電視。
夏白微有每天看新聞的習慣,而現在是晚上七點,正好是新聞聯播開始的時間。
當聽到身后突然傳來的音樂聲時,謝少云先是一愣,頓時被釘在原地,只能轉過身,驚駭地盯著電視屏幕。
當屏幕上出現兩位新聞主持人的身影時,他更是猛然瞪圓雙眼,惶然后退幾步。
“是何人將這一男一女的魂魄,攝到這方扁平匣子里的?”他說話時的聲音都在顫抖。
但驚恐過后,謝少云終究還是于心不忍,再次湊上前去,對著電視屏幕又拍又摸,想要將關在里面的“活人魂魄”給放出去。
他甚至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刀,對著薄薄的電視屏幕躍躍欲試,想要一試刀鋒。
正準備看新聞的夏白微:“……”
這電視是我新買的!
他急忙出聲制止對方,救下了倒霉的電視機。
在聽完夏白微對電視機原理的詳細科普后,謝少云似懂非懂,感嘆道:“原來這薄片匣子里出現的畫面,都是假的,并非真人。”
“民間曾有傳說,昔日純陽劍仙呂洞賓游歷武昌,曾用橘皮在酒樓的墻壁上隨手描畫出一只黃鶴。畫中的黃鶴在墻壁上自由飛翔舞動,猶如活物,每日吸引數不清的人慕名前來觀賞,使酒樓的生意爆滿。”
“而后有一日,那只畫中鶴突然活過來,振翅長嘯,一飛沖天,在眾目睽睽下飛離墻壁,再不回返。而那座酒樓,也因此得名黃鶴樓。”
“如今這薄匣中可以自由活動的小人,豈不是和呂祖畫下的黃鶴一般,皆是仙家之物。”
他言辭鑿鑿,死死盯著面前的電視,一雙眼睛簡直閃閃發亮。
夏白微:“……謝大俠,您還是回房間休息去吧!”
好說歹說將人送回房間,可謝少云在客房里還沒停留一分鐘,突然再次跑出來,滿臉震驚。
他驚訝道:“此時正是炎炎夏日,為何一進入房中,卻如墜冰窟?”
夏白微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是不是房間里空調溫度太低了,我幫你調高一點。”
真不愧是習武之人,即便受傷了依然神采奕奕,可以隨便折騰。
整整一夜,謝少云都沒怎么休息,一直在老宅里到處探索。
無論是抽水馬桶,還是熱水器淋浴頭,又或者電燈開關,甚至是水泥澆筑的樓房本身,都讓他新奇不已,一直沉浸在震驚中,一夜未睡。
直到天光大亮,夏白微起床下樓的時候,還能看到謝少云正蹲在二樓客廳的角落里,正在研究鼠籠里的兩只倉鼠。
昨天,寧灣除了將病人送到診所,他在回家后,還不忘將熊大熊二和新的倉鼠籠一起送回來。
如今兩只倉鼠成功入住新居,兩架兩米長的玻璃缸擺放在客廳邊緣,整整占據一面墻的寬度。
聽到夏白微下樓的腳步聲,謝少云頭也沒回,依舊盯著眼前的玻璃缸,問:“夏神醫,這兩只花皮耗子是您喂養的?”
夏白微糾正他:“不是耗子,是倉鼠。”
謝少云輕輕笑了下,并沒有反駁。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有些悵然:“天外之境,果然富裕無比,竟然有多余的糧食用來養老鼠……”
說到此處,他的情緒顯而易見地低落起來。
夏白微并沒有急著安撫他的情緒,反而坐在客廳沙發上,反問他:“你的世界是什么模樣,你又因何來此?”
“我來的地方……”謝少云從鼠籠前站起身,臉上的表情略有些躊躇。
猶豫片刻后,他狠狠一咬牙,突然跪倒在地,虔誠地向夏白微叩拜:“夏神醫,還請您救一救中原百姓的性命!”
“您的醫術之高明,是我生平所未見,也只有您出手,才能活人無數。”
在謝少云泫然若泣的講述中,勾勒出一副悲慘的世界畫卷。
他生活的世界,科技水平依然處于古代封建社會,但是卻充斥著江湖、游俠、門派和武功秘籍。
簡直就是武俠小說所構筑的世界。
即便是武俠世界,江湖人的頭頂上依然存在著朝廷。謝少云的身份就是朝廷命官,只不過在其他江湖人眼里,就免不了要和朝廷鷹犬掛上等號。
朝廷和江湖本來相安無事,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卷了整個中原。
疫病來勢洶洶,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紛紛染病暴斃,全都倒在這場瘟疫中,無一幸免。
無論是江湖名醫還是宮廷御醫,對于這場來歷不明的瘟疫,皆是束手無策。
瘟疫越來越嚴重,染病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管是城鎮還是鄉野,處處十室九空,簡直民不聊生。
在這場疫病中,一個號稱“摩云神教”的門派,便由此發跡。
摩云教的教主,號稱藥神轉世,常常為門下教徒賜下神藥,號稱但凡心誠者,便能解瘟疫之毒,百病不侵。
如果教徒服下神藥,卻依然染上瘟疫,只能說明他們心不誠,對藥神不敬,命中當有此劫。
依靠著蠱惑人心的手段,不斷有病急亂投醫的民眾投入摩云教的門下,摩云教的勢力越發壯大,甚至能與日漸衰弱的朝廷分庭抗禮。
無數武林敗類也聞風而動,紛紛投靠摩云教,以求得庇護。
花彩蝶就是這樣一個武林敗類,在他出道的短短十年間,犯案數十起,糟踐屠戮過的良家婦女不下百人,惹下眾怒。
這個見不得光的采花賊,知道很多人想要殺自己,干脆就投靠了風頭正盛的摩云教。
背靠著摩云教這棵大樹,自己又有江湖聞名的輕功和鏢毒,花彩蝶一時間越發猖狂,再次出手殘害了無數女子。
因為畏懼摩云教和鏢毒,別人都不敢拿他怎么樣。
只有身為六扇門總捕頭的謝少云,將生死置之度外,仍不愿放棄,一心想將他逮捕歸案。
他一直堅信,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花彩蝶這種人渣敗類,遲早被押上斷頭臺。
在這種信念的堅持下,花彩蝶和他的摩云教同伙,被謝少云追得簡直沒地方躲,只能急匆匆離開京城避難。
可是謝少云竟然也離開京城,繼續追捕行動。
一群人橫穿中原大地,一路追至玉門關。花彩蝶等人準備到關外暫避風頭,謝少云依然緊咬著他們不放。
然而在過關卡的時候,塞外的一場風沙襲來,再睜眼時,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這里。
講述完自己的來歷之后,謝少云站在夏白微面前,心中滿懷忐忑。
他雖然被夏神醫所救,但是花彩蝶及其同伙,卻依然沒有被緝拿歸案。
而中原流行的瘟疫,也沒有得到緩解,每天依然有無數人倒在疫病中。
夏神醫的醫術如此高明,隱隱有仙人之姿,也許只有他能解救眾生于水火。
可是……夏神醫,愿意嗎?
畢竟瘟疫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自己的性命也會被搭進去。
身為天外之人,夏神醫又憑什么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與自己無關的人?
一想到這里,謝少云的內心痛苦至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掩面抽泣,滿懷負罪感地跪倒在夏神醫面前,額頭觸地,長拜不起。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夏神醫既沒有怒斥他的無禮,也沒有惋惜中原百姓所遭受的苦難。
夏神醫只是微微側頭,表情冷靜,問出一個意外的問題:
“你所說的花彩蝶,以及摩云教的同伙,一共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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