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馬車終于來到公主府,這次,蘇知魚在花廳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那邊周嬤嬤就過來帶她去見常樂長公主了。
兩人穿過曲折高下的游廊和幾間小廳,終于到了一處庭院前。
花柳粉墻,漏窗長廊,院子一角以山石堆壘,栽種四季花草。如今正值夏季,花影重疊,新篁參差,幽靜又繁盛,襯出院子主人的雅致才華。
主屋門前正站著兩位女婢,見周嬤嬤領著人來了,便躬身打開遮光的簾子請人進來。
素雅的主屋內,常樂長公主端坐在那里,看著被周嬤嬤領進來后乖巧站在那里的小娘子,沉吟半響后才緩慢開口。
“人,我借你了,你現在卻突然與我說,裙子毀了。”
常樂長公主雖性子和善,但畢竟是上位者,從小嵌在骨子里的威嚴是消散不了的。
“實在是火災突然,不是繡坊故意延誤工期的。”小娘子稍稍抬眸看向常樂長公主,她雙眸通紅,白皙面頰之上灰突突地豎著兩條臟污灰燼。
話罷,兩行清淚順著她的面頰往下滑落,整個人看起來可憐至極,可卻又不顯得瑟縮和怯懦。
蘇知魚雖是商戶女子,但因為心中傲氣,所以禮儀姿態都是照比那些官家小姐學的。
蘇州多富庶,官商常在一起玩,什么雅集、聚會,適齡的小姐們常常聚在一起攀比交談。蘇知魚一慣喜歡出風頭,她的美貌和在外的教養,即使是在眾多受到良好教養的官家女子之中都是能拔得頭籌的。
這也就是為什么就算是在長公主面前,蘇知魚也能表演自如,不露怯的原因。
可惜,小娘子實在年幼,這點子小把戲在常樂長公主面前有點不夠看。
上位者要的從來都只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蘇知魚還想解釋,可當她看到常樂長公主的表情后就明白了,上位者并不需要她的解釋。
小娘子咬著唇,低垂下腦袋。
她生得纖薄,嬌弱弱地站在那里時,總讓人產生一股憐愛之意。
常樂長公主并非苛刻之人,她也知道這場禍事是天意,并不是蘇知魚一人能改變的,可事已至此,她也仁至義盡了,怪只怪這小娘子運氣不好。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不必做了!
常樂長公主這句話如當頭棒喝敲在蘇知魚腦袋上。
她利用長公主跟溫嵐兒打擂臺,這裙就是紐帶,現在長公主不要裙了,那不就意味著溫嵐兒要贏了?
絕對不成!
可這裙是長公主親口說不要的,她還能厚著臉皮讓長公主繼續要?她又不是長公主她娘!
小娘子面露苦惱,還想再賣賣慘,不巧那邊女婢端了祛暑熱的湯藥來,擋住了她的路。
天氣太熱,長公主犯了暑熱,這幾日都待在屋子里休息,每日一副湯藥,也是吃習慣了。
從蘇知魚的角度,能看到那端著湯藥的女婢手指粗大,指腹粗糙。
蘇知魚輕輕“咦”了一聲。
那邊,常樂長公主剛剛吃下一口湯藥,聽到蘇知魚的聲音,下意識朝她看去。
蘇知魚正盯著那女婢的手看。
這些女婢都是內院伺候的,或留七寸長的指甲,或將指甲修剪干凈后抹成蔻色,作為女子的第二張臉,每個人都將手保養的極好,只有這女婢手指骨結粗糙,連指甲都沒做!
蘇知魚立刻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好好的欣賞了一下自己前幾日剛剛做的指甲。
嗯,指甲如月,顏色均勻,非常漂亮。
常樂長公主順著蘇知魚的目光看到那女婢的手,略微蹙了蹙眉,卻沒多想,還要繼續喝藥的時候,突然心口一疼,喉頭涌出一口血來。
“咳咳……”
長公主咳嗽著吐出一口血,血花四濺,正落在蘇知魚的裙擺上。
小娘子下意識一驚,后退數步,然后就見四周混亂一片,無數的人涌上去,圍在常樂長公主身邊驚叫。
“長公主,長公主!”
眼前的人進進出出,常樂長公主躺在榻上,口鼻都是血。
出事了。
這是蘇知魚的第一反應。
會不會連累到她?
這是蘇知魚的第二反應。
她忍住心中的慌亂和恐懼,靜靜站在角落里等著。
是的,她不能走,如果她走了,她就會變成這場禍事中的被懷疑對象。雖然她站在這里也不能洗清嫌疑,但起碼比逃走要好。
終于,慌亂的場面在醫士到來之后被勉強穩住。不相干的人都被趕了出去,周嬤嬤在看到安安靜靜一直待在角落的蘇知魚時愣了愣,然后板著臉道:“你別走。”
院子被封了起來,女婢們不得進出,她們站在院中等待。
屋內,從府內四面八方趕來的醫士們正在替常樂長公主診斷。
蘇知魚站在烈日之下頭腦發暈。
她討厭日頭。
身邊的女婢們被嚇得面無人色,都在偷偷哭泣。
蘇知魚慢吞吞地挪,直挪到一處陰涼地,才偷偷地緩過一口氣。
其實她也怕,只是怕也沒用,這事可大可小,說不定真會牽連到她,F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她要想想對策。
時間緩慢流逝,從白日當空到日落西山,蘇知魚起碼站了三個時辰,她連一滴水也沒碰。直到眼前出現一位女婢,說要領她去休息。
蘇知魚當然明白,她現在作為“嫌疑人”今日怕是出不了這公主府了。
不,不止今日,只要這件事情沒了,她就出不了公主府。
雖然蘇知魚平日里囂張嬌氣的很,但作為一位屁民,現在的她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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