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禮物
答應舉辦成人禮,但這并非宿沅內心所期望的,不過他很清楚的是,想要舉辦他的成人禮,更多的是宿辛對宿家顏面的考慮。
剛與譚家退婚的那段時間,消息逐漸傳開,宿氏的發展很不被看好,豪門的八卦小報上更是一通亂評。
宿辛只有一個兒子,且是個omega,偏偏信息素又出了問題,因此也被不少勢利的家族輕視,股價也跟著跌了不少,最近才稍稍有所回升。
無論這場成人禮有多少人愿意前來捧場,但宿辛想用此舉告訴外人,宿沅的待遇和以前沒有差異,宿氏不靠聯姻也能夠走得更遠。
其次,宿辛心中也未必沒有對宿沅處境的考慮。雖然他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但是親戚中卻不乏等級高的alpha,家中老人們經常規勸宿辛早做安排,宿沅知道他也不是完全不會考慮從整個宿家中挑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那樣的話,宿沅就會和許多豪門的omega一樣,僅僅成為聯姻的對象,大家族的犧牲品,而如今宿沅連聯姻的可能都沒有了,一旦成為宿家的棄子,權益就會受到嚴重的損害。
或許是出于這樣的考慮,宿辛堅持要辦這場成人禮。
宿辛在市中心擁有一棟別墅,宴會等就在那里舉辦。
他讓宿沅擬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就是他打算邀請的同齡人。至于一些親朋好友和生意伙伴,則由宿辛安排。
在第一行敲下柯子塵的名字后,宿沅在電腦前發了會兒呆。
同他關系最好的朋友自然是柯子塵無疑,而他說到底也只有這么一個交心的朋友,對宿沅自己來說就夠了,但是對宿辛來說,這份一個人的名單顯然不可能合格。
之前的溝通中,宿辛還特意提到了,說讓他記得加上譚凌的名字,宿沅知道,恐怕也是為了打消外界對兩家關系破裂的質疑。
于是,宿沅面無表情地敲下了第二個名字。
最后,他把柯子塵請來捧場的人的名字都寫了上去,然后他想到了一個人,回過神后已經敲下了桑馳郁的名字。
桑馳郁比他大三歲,但也可以算得上年齡相仿,他要邀請的話也可以邀請對方。
但……桑馳郁會來嗎?
不,應該不會的。
宿沅很快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重逢后的第一次見面,桑馳郁對他視而不見,后來雖在街角出手相救,送他回家,但那應該只是alpha的責任感使然,畢竟從那天之后,他們也沒有任何交集。
再者,他先前偶爾會聽到些議論,稱不要低估一個s級alpha的事業心,在桑馳郁剛回國時,許多omega辦party都邀請過他,但對方都沒有出席,據說經常整個人待在公司里,連家都不回。
所以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宿沅動手,刪掉了最后一個名字,然后將名單發到了宿辛的郵箱。
——
每逢春夏,首都的雨總是充沛又頻繁。
更倒霉的是,徐傳的車在路上拋錨,他只能叫人將車拉去維修,重新換了輛車前往老板住處。
收起半壞不壞的雨傘,徐傳在檐下抖了抖肩膀,長出一口氣,仰頭看了看天,心道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
他看了看表,還好沒有遲到。如果遲到的話,有極大可能明天早上他就會收到桑馳郁的辭退郵件。
他按響門鈴后沒多久,門開了,桑馳郁穿著一件黑色襯衫,目光如往常一樣冷峻。
徐傳見到人立刻道:“總經理,我來匯報工作。”
“進來吧。”
一般匯報工作都是在公司,每天都要進行。外界傳聞沒錯,桑馳郁的確是個工作狂,他好像永遠都是不知疲倦且運籌帷幄的樣子。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前幾天桑馳郁就讓他把今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不要安排任何商業活動,徐傳跟了桑馳郁兩年的時間,以往這個日子并沒有什么特殊的。
徐傳將文件遞到桑馳郁面前:“這是第二輪合作李家擬定的合同,您看下。”
桑馳郁低頭翻閱,聽他說著合同中的細節。
每次匯報前徐傳都演練過很多次,語速快且邏輯清晰,桑馳郁的注意力卻從來沒有分散過。
但今天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徐傳注意到他中途有幾次轉頭望向窗外,好像在等待什么的到來。
當然,徐傳不可能開口詢問,他只盡職盡責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內容,然后問:“總經理有沒有需要我再和李氏確認的地方?”
桑馳郁又翻了兩分鐘合同,搖搖頭道:“沒有了,你去做一份正式的,之后我會簽字。”
徐傳點頭,接過合同時卻聽到他說:“下雨天,郵局的人不上班嗎?”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以至于徐傳呆愣了片刻,沒反應過來。
就在他猶豫著想該怎么回答時,坐在沙發上的alpha忽的皺眉,有些煩躁地扯開了襯衫的扣子:“算了,現在就去公司,你開我的車。”
徐傳問:“您不是讓我把今晚空出來?”
“不必了。”alpha的聲音有些冰冷。
“好,您稍等。”
接過鑰匙,徐傳出門去車庫取車。
桑馳郁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雨,想到了去年秋天在李家的那場重逢。
他是去和李家大公子談生意的,本打算約在公司,但當天晚上他要乘機去國外,先在公司溝通再去機場就有些來不及了,于是便直接去了李家。
令他沒有料到的是,自己會在這樣的場合和宿沅重逢。
并不是沒再了解過他的信息,宿沅的照片很多alpha都傳看過,看到時,桑馳郁的目光只是停滯片刻就移走了,所以他以為哪怕再見面,自己也可以很冷靜。
但是他錯了。
只是站在大廳里,不經意地朝上一望,他感覺到心臟的跳動有幾秒的停滯。
宿沅立在二樓,白皙如玉的面龐,清湛的眼,白鶴一般修長的頸,所有都是不染塵埃的純然。但他很快就側過了身,側影清瘦,仿佛下一瞬就會從人群中消失。
舞樂和李家長子的聲音變得遙遠起來,當他一步步踏上臺階,似不經意地朝宿沅看過去,沒想到宿沅正望著自己,用他那雙不含雜質的眼眸。
沒有其他人知道那一刻的桑馳郁是什么感受。
他感覺到血液在倒流一般,心臟在狂跳,而從骨血中溢出來,快到沖破理智的是s級alpha強烈的占有欲。
只要再上前一步,就可以觸碰到他多年覬覦窺視卻不敢輕易靠近的珍寶。
甚至有近乎惡意的掠奪感在他的血液中流竄。
——他想將幾步之遙的omega占為己有。
他的心中正在經歷一場無聲的海嘯。
最終,桑馳郁用畢生最大的克制力移開了視線,那一刻他是強大且充滿自制力的,但也脆弱到了極點。
或許再多看一秒鐘,他就會走上前,做出自己理智上并不允許發生的舉動。
他成功地戰勝了自己的沖動與欲望,但擦肩而過的時候,濃烈的挫敗與失意灌注了他的心臟,讓步伐變得沉重,仿佛拖著沉重的枷鎖。
此后兩家聯姻的事他知道,譚家退婚的事他也知道。
他克制著自己只是聽,而不做出任何不應該的反饋,誰都無權阻止宿沅的決定。
但不得不說,在得知退婚消息的那一刻,歡愉和釋然的情緒填充著他的內心。
在暗中關注著宿沅分化情況的同時,他又卑劣且自私地想:太好了。
譚凌的表哥在酒后泄露了宿沅信息素的事,如今圈內許多人都知道,b9號玫瑰的承載者有情感障礙。
所以,或許宿沅對譚凌的喜歡并不深,只有一點點。
桑馳郁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另一方面又自虐式地去想。
他也很清楚地知道,無論其他alpha的機會有多大,他的機會都是0。
因為曾經第一次的告白,他就被宿沅當面拒絕過了。
但令桑馳郁感到嫉妒的是,他早上得知,譚凌昨晚就收到了宿沅成人禮的邀請函。
為表重視,邀請函是設計后專門放入禮盒中,由郵局負責派人送至各家。
可他現在也沒有收到。
這也就意味著,在宿沅心里,恐怕他比提了退婚的譚凌還差勁。
想到這里,桑馳郁的臉色越發差了。
將車開到門口,徐傳叫桑馳郁上了車。
在路口等綠燈時,徐傳忍不住打開了暖氣。
真是奇怪,雨已經小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感覺卻冷得讓他手指發僵。
徐傳身為beta,沒有察覺到是因為車內alpha信息素帶有的強烈低氣壓。
氣溫下降得真快,冷得人有些發抖,他在心里吐槽道。
…………
“艸,這家伙居然告訴我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不來,傻逼吧,這朋友當不成了!”
當著宿沅的面,柯子塵把原本在名單中卻沒有到場的一位alpha給拉黑了。
宿沅喝了口橙汁,抿了抿嘴唇,用指腹摩挲著杯身。
其實跟他料想的沒有出入,他本也沒覺得名單上的人都會來。
那些豪門出生的alpha把尊嚴和血統看得尤為重要,宿沅如今是個擁有劣質信息素的omega,在那些alpha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經不是人人想要攀折的高嶺之花了。
其實這些柯子塵也不是不懂,但他特意選的是平時關系還算不錯的朋友,沒想到對方更看重那狗屁不是的尊嚴,連跟自己的交情都不顧。
柯子塵很氣,平時必定是要說道很久,但今天是宿沅的成人禮,他只吐槽了幾句就停了,替宿沅理了理胸口的領結。
“這一身很好看,沅沅。”他由衷地夸贊道。
二次分化后,柯子塵覺得宿沅的氣質多少有些變化,更冷了一些,是一輪冷月周圍蒙上了一層霜,但又更動人了。
那些沒來的alpha,柯子塵想來覺得是他們的損失,頓時氣消了一大半。
門被推開,侍者提醒道:“少爺,成人禮儀式快開始了。”
宿沅輕輕頷首:“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柯子塵說:“走吧,我陪你去。”
宿沅的名單上很多人沒來,但宿辛那邊,很多年長者顧及交情和之后的一些合作,還是到了現場。
儀式很快進行了大半,在宿沅走過紅毯,站在宿辛面前時,臺下的掌聲稀稀拉拉,觀眾明顯興致不高。
宿辛臉色未變,接過遞到手邊的小王冠,抬手戴在了宿沅的頭上。
“你成年了,恭喜。”
宿沅淡淡地笑了:“謝謝爸爸。”
縱使捧場的人不多,宿沅還是認真走完了全部的儀式。
只是在準備卸下王冠時,很快門衛那邊說,有新客人來了。
看見從紅毯另一邊走來的alpha時,宿沅愣住了。
他的名單上沒有桑馳郁的名字,而對方應該也不可能主動前來才是。
宿辛的表情也顯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跟桑馳郁握了握手:“桑總經理怎么來了?”
桑馳郁沉聲道:“有重要的合作案想和您談一談,不知道是否打擾?”
“沒有,”宿辛笑道,“剛結束了小沅的成人禮。”
年輕有為的alpha仿佛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轉頭看向身邊的宿沅。
站在他旁邊的徐傳連忙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禮盒遞到了宿沅的手中。
“老板讓我提前準備的禮物,還請收下。”
絲絨的盒面貼著掌心,宿沅下意識地看向桑馳郁。
后者忽然抬手,扶正了他頭頂快要掉落的王冠,又在宿沅回神時快速地收回了手。
他凝視著宿沅,一字一句道:“成年快樂。”
有一種異樣的,說不明白的情緒在胸口蔓延,宿沅望著桑馳郁,對他說:“謝謝。”
很快,宿辛拍了拍桑馳郁的肩膀,示意道:“那邊談。”
成人禮儀式結束后有舞會,柯子塵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宿沅獨自回到了房間。
他將王冠從頭上摘下,靜靜地坐了片刻,而后拿起那個禮盒,打開了它。
一串項鏈躺在盒中,宿沅伸手取出。
花瓣形狀的銀做成一條鏈子,尾部墜著一朵用金與紅寶石做成的玫瑰。
浮動的光影在寶石與金銀上流淌,仿佛驚嘆于其巧奪天工的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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