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們就在這里!
另外的人,秦涫兒親自率領他們爬上城墻,將那一顆顆頭顱取下來,小心地擺放在鋪展開的白布上,她的動作虔誠且溫柔,耳畔,不時有百姓的痛苦聲響起,雖然慘死的人,于他們而言非親非故,但他們骨子里卻流著同樣的血脈,怎能不為城中的人痛苦呢?
青童微微側開眼睛,不忍直視眼前的畫面,心頭泛起了淡淡的酸意。
“有火折子嗎?”秦涫兒沉聲問道,接過青童遞來的火折子,點燃火把,隨后,在城頭將那一千五百六十顆頭顱焚燒掉,大火沖天而起,映紅了她冰冷的臉蛋,她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眼前跳竄的火苗,她仿佛聽見,那些痛苦的靈魂在嘶吼,在哀鳴。
火焰逐漸黯淡下去,骨灰遍地,她彎下腰執起白布的一角,用力朝城頭外拋去,漫天的骨灰洋洋灑灑從高空中落下,灑滿了城池外整片大地,與那些干涸的血跡交相輝映著。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吭聲,只有壓抑的哽咽聲,此起彼伏。
“你們就在這里,與這座城池一起,永存!”
歲月會牢記西耀城的慘案,那些犯下過滔天罪行的人,必將世世代代,受盡萬人辱罵!
這些無辜慘死的百姓,將會留在這里,隨著這座孤城,這些罪孽一起,永存于世。
榮木從最后一間民居里走出,面上難掩失望,他朝秦涫兒搖了搖頭:“沒有找到一個生存者。”
整個城池,上千戶人,竟無法找到一名生還者。
秦涫兒猛地閉上眼,她忽然間覺得一把火將天沙的士兵燒死,似乎太便宜他們了!
“娘娘,這是在城主府的書房里,找到的。”榮木從衣袖里拿出一封高天茍忘記帶走的書信。
秦涫兒伸手接過,卻在看見上面的內容后,冷冷一笑:“雪昭,黎澈!”
這封信,是黎澈在暗中與高天茍秘密往來的書信,上面寫著,雪昭將不會參與天沙、叱云攻打蒼瀾的戰爭,但他會在暗中趁亂將南宮胤擄走,屆時,送給高天茍作為禮物,希望能與天沙達成聯盟,分一杯羹。
高天茍的回答是什么,對秦涫兒而言根本不重要,這場戰斗,原本就是黎澈在暗中挑起的,他私自撕毀盟約,偷偷宣揚南宮胤重傷不起的消息,禍水東引,導致蒼瀾國遭此劫難。
如今,他仍舊在暗中密謀,這個男人根本看不見戰爭發生后,有多少人將流離失所,他已被野心蒙蔽了雙眼。
返回落月城,秦涫兒緊緊握住那封信,把自己反鎖在書房內,一夜難眠。
第二天,天蒙蒙亮,書房的大門緩緩開啟,秦涫兒一臉倦容從里面走出,隨手將一封信交到青童手里:“用最快速度將這封信送到皇上手里。”
青童重重點頭,飛鴿傳書將書信送往皇城。
“榮木,你今日陪本宮去討債。”秦涫兒揚唇一笑,眼眸中的冷意,化作了狡黠,像是在算計著什么的狐貍。
“討債?”榮木莫名地想到前天夜里送往墨日城的那封信,背脊一寒,娘娘該不會想要孤身前往墨日城吧?
秦涫兒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投去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娘娘,要不多待一些人吧?”榮木急忙提議道,墨日城如今已被方坤偌占領,他們孤身前去,難保不會被對方扣留住,到時候,豈不是羊入虎口?
“有你在,就算有什么突發事件,我們也能逃跑,再說,本宮是去與叱云太子回憶回憶過去,又不是去挑釁,帶那么多人做什么?”秦涫兒直截了當拒絕了他的建議,帶著榮木一人,吩咐青童在暗中保護,快馬揚鞭,趕赴墨日城。
三人剛剛下了官道,早有士兵將消息傳到方坤偌跟前,有將軍提醒,他們或許來者不善,理應將人扣押下來,卻被方坤偌否決。
“爾等通通退下,今日孤要宴請昔日舊友。”方坤偌微微抬手,示意城主府的將士退下去,穿著一席華貴的淡黃色錦袍,親自走到城頭,迎接秦涫兒。
日落西山,兩匹快馬一前一后出現在墨日城外的山路上,馬蹄聲凌空傳來,方坤偌微微一笑,看著白色駿馬背上風姿卓越的女子,心尖輕輕顫了顫。
“開城門。”雙手背在身后,衣訣在晚風中翻飛,青絲飄揚。
士兵得令后,立馬打開城門,秦涫兒自然也看見了迎風站在城頭的少年,她微微瞇起眼,雙腿再度用力,踏雪仰天嘶鳴一聲,飛速沖入城中。
翻身下馬,她看也沒看四周投來的詭異視線,站在城頭的石梯下,笑盈盈地沖上面的方坤偌招手:“喲,你這是在歡迎我這個債主大駕光臨嗎?”
熟悉的語調,讓方坤偌心頭略一恍惚,這個女人打從第一次在囚牢里見面時便是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仿佛什么也不在意,他定了定神,緩步走下石階,黑色的馬靴定格在秦涫兒面前,狹長的眼緊緊盯著她,輕聲道:“孤身一人前來,你就不怕孤將你扣押在此嗎?”
“為什么?”秦涫兒驚呼一聲,連連后退數步,雙目圓瞪:“你難道想賴賬?”
“……”她是在故意裝聾作啞嗎?方坤偌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蹦達幾下,面對這個女人,即使擁有再好修養的人,也很難做到心如止水,她總有將人氣到吐血的本事。
“你知道孤在說什么,你信不信,只要孤一句話,你今日就無法活著走出這個大門。”話音剛落,街道兩側的士兵紛紛拔刀出鞘,無數弓箭從城頭上方對準她的渾身,隨時都能將她射成馬蜂窩。
榮木神色一凝,腳下一個健步護在了秦涫兒面前,戒備地盯著四周,身泛殺氣。
“你會嗎?”秦涫兒歪著頭,貌似純良地問道,“我來之前已經遞了拜帖,說了今天只是來討債的,還是說,堂堂叱云國的太子爺,居然是個欠債不還的小人?如果真是那樣,那我也就只有抽空前去叱云,找你的老爹追逃這筆巨款了。”
秦涫兒絲毫沒有控制自己的分貝,以至于,這番話,傳遍了城門口的各個角落,不少士兵下意識扭頭朝方坤偌看去,卻又在做出這個動作后,立馬回神,他們怎么可以懷疑太子呢?太子絕不是這個女人嘴里所說的,欠債不還的人。
方坤偌很想為秦涫兒這份口才鼓掌,天底下,能如她這般伶牙俐齒的,恐怕真的少之又少。
他勾唇一笑,原本肅殺的氣氛,也在他這如同百花盛開的燦爛笑容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久不見了。”
“剛才是你給我的見面禮?”秦涫兒雙手環在胸前,挑眉問道:“我還以為你是真心想要我在這里喪命呢。”
“如果是呢?”方坤偌似真似假的問道,臉上由始至終都掛著一抹明媚單純的笑容。
“那我就只好擒賊先擒王了。”秦涫兒寬袖下的五指微微一動,滑入掌心的匕首,被她迅速收入袖中,她說的是真的,剛才如果方坤偌的人敢有異動,她可以在一秒內,輕易制服他,把他當作人質,安然離開這里。
但還好,她和他都沒有走到這最壞的一步,不是嗎?
方坤偌含笑的眼眸,微微閃了閃,側身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秦涫兒頂住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尾隨在他身旁,一步一步朝墨日城的深處走去,絲毫沒有留意到,在她的背后,叱云國的士兵們,臉色有多古怪。
畢竟,他們現在可是身處不同陣營的大將,一個是蒼瀾國的三軍統帥,一個則是叱云國的領軍人物,但卻又詭異地站在一起談笑風生,這畫面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難不成,太子爺同這秦涫兒,有什么私情?不少擁有八卦本質的士兵,已經在腦子里腦補出了兩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愛情故事,甚至發展了多個版本。
一路走來,秦涫兒留意到城中的攤販竟仍在營業,百姓們平日在做什么,此時依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正在忙碌著瑣事的家務事,叫賣的攤販,不停地吆喝著,不少客棧、酒樓紛紛開張,小二哥正在大堂里來回穿梭。
“我不是高天茍。”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詫異,方坤偌輕聲說道。
“你應該慶幸你不是。”秦涫兒陰惻惻咧開嘴笑了兩聲,如果他做出了與高天茍一樣的殘暴行徑,他們也不可能心平氣和地面對面交談。
“進來坐。”方坤偌領著她進入城主府,整個宅院被打掃得極為干凈,盆栽茂盛,百花齊放,一名士兵替三人泡好了茶水后,便躬身退了出去,榮木很有眼色地離開大廳,守候在房間外,把自己當作門神,將空間留給他們倆。
“我似乎一直沒有謝過你,那次在玉門關,你特地幫了我一次,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我。”方坤偌掀起茶蓋,捋了捋水面上漂浮著的茶葉,輕聲說道。
“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該把欠我的銀子先還了?”秦涫兒朝天翻了個白眼,手掌一灘,提醒道,天大地大銀子最大,“你可別說你忘記答應我,將來要百倍償還我那瓶金創藥的事。”
“……”貌似,他似乎真的說過這種話,但是,一般人會記得這么清楚嗎?方坤偌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僵了僵,“我身上只帶了一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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