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欺女霸男
夏日的艷陽高懸,樹上的蟬鳴聒噪,空氣中連一絲風也沒有,悶熱得讓人有些呼吸不上來。
季九歌躺在貴妃椅上是一步也不想挪動,府里安靜地就好像只有她一人。
“殿下,府外有人求見,說是……”
一個身材高挑的侍女神色匆匆地從院外小跑進來,雙手交握在一起,泄露了她此刻緊張的心情。
“有什么話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季九歌斂了眸,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小腿處,清亮的眸子在這一瞬變得極為陰沉。
縱使距離跳崖那日已有好些時日,可是她仍然會不斷產生驚懼的感覺,那種被挑斷腳筋后的非人折磨足以讓她銘記終生。
“回公主殿下的話,府外來了一名粉衣女子說是蕭公子的未婚妻,她已在府外等候多時了。”
“哦?蕭司霆竟然還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找上門,你們不去他那里,偏生來本宮這里叨擾是何意?”
季九歌現下一聽見“蕭司霆”幾個字,心里頭暴虐無道的情緒便會滋生蔓延到全身。
“奴婢去了蕭公子住處,他說不曾記得自己有未婚妻一事。”
侍女規規矩矩地垂首退至一邊,靜等季九歌發話。
“這倒是有意思了,本宮正好閑來無事,倒是可以去瞧瞧。”
云竹一臉的詫異,她這幾日可是眼瞅著自家主子變得愈發懶怠,對什么都提不起半分精氣神兒。
季九歌仍然是一襲火紅的長裙垂及地面,廣袖浮動,衣袂飄飄,極盡嫵媚妖嬈。
三千青絲隨意地披散在肩后,只攏起一縷用紅珊瑚簪子挽起,蓮步輕移,像是落入凡塵的九天玄女。
女人用瑩白如玉的藕臂提著裙擺,鮮紅的丹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待到季九歌行至府門前時,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們。
季九歌心下感嘆了一聲,怎的近日公主府如此不安生。
當她將目光匯聚到府門前那個女子身上時,眼底劃過一絲驚艷。
此女子決計不是普通家戶人家的,衣著華麗舉止不凡,說是高門貴女也不為過。
所以,莫不是暫住在她府內的蕭司霆當真不是上一世逼她入絕境的那個人,這其中究竟有什么天大的誤會。
季九歌對于近日接二連三所發生的事情都感到有些迷惘了,為何重活一世所有事情都脫離了原來的軌跡。
“民女柳依夢參見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柳依夢對著季九歌盈盈一拜,禮數周全,盡顯溫婉賢淑。
“免禮,姑娘是何許人也,為何要踟躕于本宮府邸前?”
季九歌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眉峰微微上挑,等待著女子的回話。
“民女并非京城人士,此番前來京城也是為了找尋民女的未婚夫蕭司霆。”
柳依夢垂首回話,一雙漂亮的眸子里泛著秋水一般的色澤。
樹上的蟬鳴在這一瞬似乎停了,風聲也變得愈發大了起來。
“哦?你怎知你的未婚夫就在本宮府上?”
季九歌也是隨口一問,現如今事情發展的勢頭已不是她能輕易掌控的。
“民女聽聞……聽聞坊間流傳長公主殿下新納了一名男寵,民女幾番打聽下來猜測此人極有可能是民女的未婚夫蕭司霆。所以還請長公主殿下放了民女的未婚夫,民女甘愿為長公主殿下做牛做馬。”
柳依夢無端擺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淚眼摩挲楚楚可憐,此番舉動皆讓圍觀的百姓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好像是身為長公主的季九歌欺壓霸占身份清白的男子一般。
“柳姑娘此話當真是嚴重了,你無憑無據何以張口就敢污蔑本宮強占了你的未婚夫君,本宮若是想要面首,還真瞧不上一個空有皮囊而身受重傷的男子。更何況,你身為他的未婚妻,為何不與他一起,偏生等到人家命懸一線了你再來找尋,怕不是有所圖。”
季九歌諷刺一笑,每一個字似乎都帶了利刃直往柳依夢心里戳。
原以為她的德行能與她的容貌氣度相匹配,不承想是她再次眼拙了。
所以,她堂堂一國之公主,為何要無端忍耐一介民女的肆意挑釁。
柳依夢根本不聽季九歌的話,只自顧自地掩面抽泣著,活脫脫一副備受欺負的苦主。
季九歌心生惱意,想要拂袖而去,一旁的云竹給守衛在季九歌身側的侍衛長使了眼色,讓他將人趕了去,省得在府門前多生事端。
“柳姑娘無緣無故在本宮府門前哭哭啼啼,此舉莫不是為了惹來非議,將本宮置于不義之地。”
季九歌語氣淡漠,周身的氣勢逼人,不是誰都能來長公主府門前隨意撒野的。
“民女不敢,還請長公主殿下恕罪,民女也只是一時尋夫心切,聽了些閑言碎語便信以為真,望長公主殿下不要與民女計較才是。”
柳依夢啜泣聲稍稍變小了些,掩面的那只手也無力地垂在了身側,滿眼無辜地盯著矮階上的季九歌。
“呵,看來柳姑娘這是來本宮這里興師問罪了,那就請蕭公子出來,畢竟這是旁人的家務事,與本宮無甚干系。”
話落,季九歌正打算往府里走去,卻撞見了迎面而來的蕭司霆。
蕭司霆鬢邊的發絲稍稍有些凌亂,玄色衣袍翻飛,看那副模樣顯然是疾步而來。
“殿下,臣聽聞府外有人找,所以就匆匆趕來了。”
季九歌只是淡淡地睨了男人一眼,不曾言語一句,繼續往府里走去。
蕭司霆深感莫名其妙,卻下意識攥住了季九歌纖細的晧腕。
“放肆!本宮豈是你一介莽夫可以隨意觸碰的!”
季九歌面露不悅,心頭的火氣似熔爐一般烈火灼燒。
蕭司霆攥住季九歌的手仍是不松分毫,目光堅定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屢次三番無端斥責他的女子。
“本宮勸蕭公子還是放手的好,畢竟公主府外站著的那名女子自稱是蕭公子的未婚妻,既有婚配還與本宮糾纏不休,豈不是枉為人焉。”
季九歌掙扎了半晌也未曾將自己的手腕解脫出來,柳眉倒豎,氣得滿臉通紅。
“未婚妻?臣何時有未婚妻了?”
蕭司霆怔了怔,目光下意識望向府門外。
只見一粉衣女子正朝著府內翹首以望,目光一直停留在他握住季九歌的手腕處。
蕭司霆驀地松了手,他并不想旁人誤解了他與長公主之間的關系,更不想污了長公主的名節。
“臣請殿下恕罪,臣一時情急唐突了殿下。”
“司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你這些時日是躲去了哪兒?”
柳依夢幾步上前一把挽住了蕭司霆的胳膊,小巧的鼻子在男人的肩頭蹭了蹭,一副極其親昵的模樣。
季九歌聽著柳依夢的話覺得格外可笑,嘴上問他去了哪兒,眼下這不是直奔長公主府來找人了。
季九歌懶得去瞧二人你儂我儂的濃情蜜意模樣,作勢抬腳就要朝府里繼續走去。
“殿下,近日可好,臣有些時日未見到殿下了,甚是想念呢。”
容南淵一襲不染塵埃的白衣,似謫仙下凡一般,三千青絲如絲綢般以一根碧玉簪束起,手持象牙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季九歌當即轉身,入目的即是容南淵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丞相大人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怎的成日里好似如沐春風一般。”
“殿下說笑了,臣不過是來公主府討一杯茶吃罷了。”
正當兩人說說笑笑時,蕭司霆一把甩開了柳依夢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心里頭那股子酸楚彌漫至全身。
“司霆?你……”
“我與你并不相識,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請回吧!”
蕭司霆刻意拔高了音量,似是故意說與季九歌聽的。
“司霆,你何故如此說,我們自小就定下娃娃親,那可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啊……”
季九歌眼瞧著柳依夢又開始做戲,胃里頭一陣翻江倒海。
她下意識伸出手捏了捏鼻子,似是嫌棄柳依夢身上的氣味一般,惹得柳依夢連連揮揮手臂,又低頭嗅了嗅,并未聞到什么異味。
“殿下為何這般模樣?”
柳依夢很是不解,問出的話也顯得她格外無辜。
“殿下這般自然是有理由的,你的戲演過了頭,殿下大抵是覺得有些厭惡了吧?”
容南淵云淡風輕地睨了一眼對面站著的季九歌,手里的折扇是搖得更勤了。
柳依夢聽聞容南淵如是說,臉色瞬間變得難堪起來。
蕭司霆沉默地看著二人如此熱絡的樣子,心里頭很不是滋味,他亦不知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從何而來。
“司霆……”
柳依夢唯唯諾諾地再次伸手推了推蕭司霆的胳膊,聲音軟糯,酥得在場眾人骨頭都酥了。
“蕭公子,既然你未婚妻都找上門來了,你還是趕緊帶著你的未婚妻離開公主府吧,省得柳姑娘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惹得百姓們對本宮頗有怨言。”
季九歌此話一出,圍觀看熱鬧的眾人作鳥獸散,一溜煙的功夫長公主府門前瞬間安靜了下來。
季九歌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心里暗自思忖著人言還真是可畏,若是今日之事被那些長舌婦傳出去,她指不定成了什么欺女霸男的惡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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