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撕心裂肺
季九歌回了府里,那股子煩悶燥熱依舊沒能驅散。
蕭司霆的死纏爛打倒是讓她真正見識到了,若是想要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還真是得不要臉。
上一世的蕭司霆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又舍命救她幾次,才勉強入了長公主府的大門,殊不知此舉乃引狼入室也。
“殿下,要不要傳午膳,您都忙活了一上午了。”
云竹滿眼的心疼,自家主子就是個勞碌命,成日里都在為旁人的事情忙活個不停。
“傳午膳吧,本宮還真有點餓了。”
季九歌的肚子早就開始唱空城計,奈何方才有些人沒有半分眼力勁兒,愣是耽誤了她用膳的時辰。
“太后安插到府里的那幾名宮婢去了何處,不會日日都守在這里吧?”
季九歌自然不是懼怕那些眼線,可是任誰府里安插幾個監視你的人,心里都不會舒坦到哪里去。
“奴婢將她們打發到漿洗房去了。”
“她們豈會老老實實聽話,這一旦遠離了主殿,怕是什么消息都探聽不到了。”
季九歌正說著,府中的侍女皆陸陸續續端著菜肴走了進來,腳步輕盈無聲。
“她們自然是不肯的,可是奴婢只給了她們兩個選擇,要么去漿洗房凈衣,要么將她們送回宮中交由太后處置,所以她們就老老實實去了漿洗房,如此這般總比丟了性命強。”
云竹手執玉箸替季九歌布菜,動作熟稔麻利,方才那些侍女頗有眼力勁兒地相繼離開了,生怕聽到一些不該聽的事情。
“她們之中有一個宮婢行事沉穩,走路腳不沾地的,怕是個練家子。”
季九歌喝了一口甜湯,遂又拉著云竹坐下來一起用膳,反正此處也沒什么外人。
“奴婢知道殿下說的是哪位,奴婢已經讓影二盯著她了,如若她有什么鬼心思都逃不過影二的法眼。”
云竹一臉的信誓旦旦,這府里武藝最好的當數影一與影二了,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宮女,怕是還不放在眼里。
“聽,院外似乎有什么動靜,該不會是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又折返回來,賴在府里不走了吧?”
季九歌微微側耳傾聽,屏氣凝神,試圖弄清楚那動靜發出的源頭。
“奴婢方才可是瞧著丞相大人勸他離開來著,怎的臉皮如此之厚的?”
云竹現如今是一百個不待見蕭司霆,打心眼里覺得那男子太不要臉,一門心思想著巴結討好自家主子,也不知肚子里灌了什么壞水。
“奴婢去外院瞧瞧,怕不是從哪里鉆出來的野貓野狗吧?”
從院外返回的云竹對著季九歌搖了搖頭,秀氣的小臉上盡是疑惑。
“奴婢沒發現有何異常,大抵是殿下您思慮過多,用完午膳好好休息一下以便緩解心神。”
院中的大樹上枝葉繁茂,郁郁蔥蔥的樹冠遮蔽著烈日,只有幾縷細碎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枝干照射在地面上,給大樹投射上斑駁的光暈。
大樹頂端的枝葉隨著離去之人踩踏的緣故,發出“沙沙沙”的細碎響聲。
“云竹,你吩咐下去,即日起凡是蕭姓之人仍然不能進入府中,且告訴府里的侍衛見他一次打一次,直至他再也不敢登門為止。”
季九歌想法設法杜絕蕭司霆再次進入府中的各種可能,無論這一世所發生的事情與上一世如何大相徑庭,她也不能再與他糾纏不清了。
“殿下,您的吩咐這會兒怕是執行不了了……”
云竹眼睜睜看著蕭司霆從大樹上落了下來,一步一步走至季九歌的面前,眼神帶著稍許的怒意與迷茫。
長公主殿下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遠離自己,可是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殿下。
明明他們應該沒什么交集才是……
“放肆!蕭司霆你怎么敢再次擅闖本宮府邸的,莫不是將公主府當成了菜市口,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蕭司霆一言不發,只是這般癡癡地注視著季九歌明媚的容顏,目光灼熱帶著些許的探究,心里頭那個破洞似乎在這一瞬間徹底填補上了。
“殿下,臣一直好生疑惑,縱使殿下百般討厭臣的靠近,可是臣卻像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一次又一次前往殿下府邸一探究竟。”
“臣?你方才自稱什么?”
季九歌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下意識脫口而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
“殿下認為有什么不妥嗎?”
蕭司霆面露不解,眼前的長公主殿下從一開始似乎就對他的自稱尤為在意,也一直對他這個人抱有強烈的敵意。
“沒……沒什么。”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季九歌忽然轉過身去,伸手在額間撫了撫,自我安慰肯定是最近一段時間被蕭司霆折磨得疑神疑鬼了。
蕭司霆不顧云竹的阻攔,忽然邁了步子朝著季九歌逐漸逼近,當兩人只有一手距離的時候蕭司霆陡然停了腳步。
此時的男人竟然敢直視季九歌的眼睛,這般無所畏懼又坦坦蕩蕩。
每次一靠近眼前這個身份貴重的女子,他的腦海里就會不斷閃現出各種零碎的畫面,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不想稀里糊涂地過完余生。
“你這個混不吝,殿下這般身份的人也是你能隨意靠近的,若不是影一去了順天府尹協助青天大老爺辦案,影二又去盯著那些……”
不對,那蕭公子分明是在府外的,又沒得了自家主子的許可,他是如何擅自從院墻外飛過來的?
季九歌面無表情地將雙手置于胸前,紅唇輕揚勾勒出絕美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盯著眼前男子的眼睛。
她似乎已經能猜測到一些事情了,或許這才是徹底解開上一世謎底的至關重要的一環。
沒錯,眼前這個蕭司霆的眸色是淺藍色的,雖然不甚明顯,可是離得近了仍然能一眼分辨。
這般妖異的眸子,舉國上下怕是也難尋其二。
“你未婚妻柳姑娘暴斃而亡,你不去順天府尹幫她找尋害死她的兇手,竟然還有心思關心本宮是否厭棄你。”
云竹沒明白自家主子話里的意思,那柳姑娘不在人世不是蕭公子親眼所見的嗎,為何自家主子此時又這般發問,莫非……
蕭司霆竟一反常態,有關于柳依夢的一些消息他還算有點反應,并非似之前那般無情到讓人心寒。
“雖然臣不記得何時與柳姑娘有了婚約,可是臣的確有半塊玉佩與柳姑娘隨身攜帶的那半塊能拼湊成一塊,臣定會處理好柳姑娘的身后事,并找尋到她的家人。”
云竹聽完蕭司霆的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眼前這個男子是變戲法的嗎,人前人后怎么總是有兩副面孔。
一會兒像個潑皮無賴,一會兒又似那正人君子,說話行事有理有度,這般看來才有幾分男子氣概。
“天兒太熱了,蕭公子的傷可是都好透了?”
“謝殿下關心,臣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再過些時日臣便要啟程趕赴邊關。”
蕭司霆眼簾微低,鼻梁高挺,季九歌從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瞧見男人刀削般的下頜線,下頜線條一直完美到脖頸,總有種說不出的心悸之美。
云竹手里不緊不慢搖著纏枝牡丹團扇,團扇下的玉墜子隨著她搖扇子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她眉心攏成了個“川”字,一臉的不解。
這蕭公子不是才為了救殿下中了毒么,怎的自家主子問的卻是前些時日受的傷?
“云竹,給蕭公子添副碗筷吧。”
季九歌想要邊吃邊聊,上一世所發生的事情或許并非如她表面上所瞧見的那般險惡與絕望。
她跳崖的最后一瞬所面對的那個男人才是她真正愛對了的男人,那么另外一個只能算是用心險惡的替代品了。
雖然云竹并不是很情愿,就連丞相大人都未曾在長公主府用過膳呢,可是她卻不能忤逆自家主子的決定,規規矩矩地給蕭司霆添了副碗筷,隨后躬身退至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蕭司霆恭敬不如從命,舉止從容優雅,抬手撩起衣袍落座。
他也想與眼前這個京城里數一數二尊貴的女子好好攀談一番,午夜夢回里的那些癡心斷腸究竟透著什么樣的玄機。
“蕭公子的眼睛……”
季九歌并不知曉對面之人是否介意旁人提起他的不同之處,可是為了查清楚前世的種種,她必須從最至關重要的地方問起。
蕭司霆執著玉箸的手稍稍一頓,隨后釋然一笑。
“臣的眼睛有異于他人,從小便總是遭受到他人的排擠與嘲笑,更有甚者猜測臣的這雙眼睛乃災禍之兆,臣是個不祥之人。”
蕭司霆一番話雖說得云淡風輕,可是其中心酸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季九歌仔細回想上一世與她在一處的那個男子,她上心的那個似乎總是能與自己直視,反倒是那個冒牌貨似這一世那般,從不敢直面自己審視的目光。
她這會兒徹底明白了,她似乎恨錯了人,卻并沒有愛錯人,墜入萬丈深淵的那一刻,那聲撕心裂肺的“九歌”總算是有了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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