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氣急攻心
沈炎墨一直佇立于雅間的門口處,不靠近也不疏遠,一副隨時準備為季九歌答疑解惑的模樣。
時間似乎停止了下來,窗外的鳥鳴也戛然而止,季九歌腦海中繃緊的那根弦也徹底斷了。
她似乎都能聽到那根弦化為實物崩斷后發出的清脆響聲,來之前所有的希冀全都幻化成泡影,虛無縹緲再無拼湊起來的可能。
季九歌癡癡地笑了笑,眼底是猩紅一片,似有狂風暴雨襲來,又像是漫天火焰在灼燒。
她可是最恨旁人將她的美夢輕易打碎呢……
好半天季九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嗓音里帶著些許的沙啞與疲憊。
“本宮為何要輕易相信你,話說到頭來,從始至終都是你單方面在聯絡本宮,此番話說出以后你就不擔心本宮將你殺了泄憤嗎?”
季九歌從容起身,一襲紅裙在燭火的搖曳中顯得愈發妖嬈,她似笑非笑地盯著沈炎墨,眼底的試探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長公主殿下的善名早就遠播四方,我有把握殿下不會為難于我。”
沈炎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身著一襲白衣的他孤冷清傲,說話的嗓音清渺,似乎完全沒有驚慌失措的感覺。
“呵,你憑什么篤定本宮不會將你如何,本宮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
季九歌能瞧出眼前之人根本不會武功,所以他若是真將自己給惹急了,項上人頭能否保住還是個未知數。
“在下篤定的是殿下的品性而非其他,更何況殿下還有事要問,怎么可能立即殺了我。”
季九歌怒視著一臉云淡風輕的沈炎墨,他這是將自己給拿捏住了嗎?
除了蕭司霆一事,她自然還有其他事要問。
“本宮墜入懸崖死后,南詔國國勢如何,是否有不臣之心之人造反?”
季九歌必須弄清楚那些人除掉她之后的后續動作,只有弄清楚他們的最終目的,她才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一個都不會放過。
“殿下這才是問到點子上了,上一世殿下薨逝后,那個無關緊要之人聯合太后利用太后手中的權勢以及太后母家所握有的兵力一舉將皇上拉下馬來,你的親弟弟慘死于龍椅邊,太后可是踩著你親弟弟的手掌登上皇位的。”
沈炎墨凝視著季九歌那張慘白的小臉,心下雖然憐惜,可是這是她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太后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將皇后娘娘廢了,隨后將她打入冷宮,派人將她暗害于冷宮之中,一杯鴆酒了結了皇后娘娘如花一般的生命。”
聽完沈炎墨一番話,季九歌承受不住地差點暈倒,她顫顫巍巍伸出手扶著一旁的黑漆圓桌,卻因全身發軟力道不夠,不小心打翻了一個茶盞,在雅間里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唇瓣緊繃成一條線死死抿著,額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于地上,鬢邊的發絲也沾染了些許汗意緊緊地貼在白嫩的肌膚上。
太后好狠的心,她竟然……竟然……狠毒至此……
“她一個深居于后宮的婦人如何能登基稱帝,滿朝文武莫不是都成了太后的爪牙?”
季九歌并非輕視女人為帝,而是如太后那般蛇蝎心腸的女子若是登基為帝,這天下蒼生還不得覆滅于她之手。
影一察覺到雅間里的動靜,猶豫片刻之后欲沖進去,卻被季九歌厲聲呵斥住了。
她的狼狽與痛不欲生不想讓第二個人瞧見。
“那云竹呢?”她在意的也就這么幾個人了。
可是沈炎墨似乎不打算再繼續開口了,季九歌見他不吭聲,一把抄起黑漆圓桌上的茶壺逼近男人的脖間,眼神中全是凜冽的殺意。
一襲艷麗奪目的紅衣似火燃燒,襯得季九歌的面色越發嗜血可怖。
“你若是不說,那本宮也只能濫殺無辜了。”
女人聲音低迷頹廢,似冬日里蕭瑟的寒風,又似一把利刃恨不得戳穿沈炎墨的脖頸。
“連與你有血緣關系的親弟弟都慘死他人之手,你的那個小丫鬟還能善終了?”
也不知是不是季九歌的錯覺,她冷睨了一眼沈炎墨臉上的表情,從他眼神中瞧出了一絲不忍與唏噓哀嘆。
“太后派人沿著滿大街尋了些乞丐,那些乞丐大多平素里連溫飽都解決不了,你覺得太后將你的丫鬟與那些乞丐關在一個鐵籠子里會發生?”
沈炎墨伸手輕輕推開抵在他脖頸處的茶壺,面色也冷凝了下來。
“她最后被那些乞丐折磨致死,臨死前還在喚著殿下呢!”
“畜生!一幫豬狗不如的畜生!本宮要去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季九歌聲嘶力竭地咒罵著,她所在意的每一個人皆沒有好下場,憑什么世道如此不公,憑什么心善之人皆死于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手中。
女人此刻的怒意已填滿胸腔,素來平靜毫無波瀾的眸子里猩紅一片,嗜血的冷意充斥于其中,嗓子里發出低低的悲鳴。
一陣眩暈感襲來,瞬間天旋地轉,季九歌再也壓制不住喉間的腥甜,吐出一口鮮血來,鮮血飛濺到她的紅衣之上悉數隱沒,直至瞧不太清了。
沈炎墨下意識伸手打算扶住季九歌的胳膊,卻被一陣風般的黑影給撞到了一邊,差點將桌子撞翻,可見力道之大。
影一雙手扶住季九歌的肩頭,高大的身形徹底擋住了沈炎墨探尋的視線。
“殿下撐住了,屬下帶您回府。”
影一一手繞過季九歌蒲柳一般纖細的腰肢,將她輕松抱起,臨出門前深深地凝視了沈炎墨一眼,冰冷的雙眼猩紅如猛獸,已然失了所有理智。
“殿下若是有事,在下絕對不會讓你好活了。”
話音落下,雅間里只剩下珠簾相撞發出的輕響。
月色透過樹干枝丫罅隙傾瀉而下,如流水般,緩緩疏漏。
沈炎墨佇立在原地良久,到最后終是長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這么做。
影一抱著早已昏迷過去的季九歌施展輕功急于回長公主府,而他身后竟有一人悄悄跟隨,換作往日那人早已死在他的劍下。
可是關心則亂,他早已沒了與那遭人厭的尾隨之人糾纏的想法。
耳邊呼嘯的風聲令影一的心更是煩亂不已,懷中女子的溫度逐漸攀升,滾燙灼燒著影一的雙手。
他恨不得替她受這些罪……
當影一將季九歌送回府中后,正巧遇見端著一盅雞湯進院子的云竹。
“快!殿下昏過去了!快去請府醫來!”
云竹只瞧見一個陌生男子抱著自家主子,正準備摔了雞湯大罵眼前這個登徒子,卻在看見他懷中虛弱不堪的人兒后,登時沒了罵人的心思。
她將手里的一盅雞湯放置在院中的一個石桌上,拔腿就朝著院外沖去,冷汗很快浸濕了她的后背。
影一此時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小心翼翼地將季九歌放置在了床榻之上。
女人素來清冷精致的容顏此時毫無血色,整個人似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完全沒了精氣神。
影一欲伸手替她撩開鬢邊被汗水打濕的青絲,卻在最后頓住了。
他不知雅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是他卻感受到了殿下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無限哀意,那是瀕死之人才會有的。
他要去殺了那個男人,若非是那個年輕男子,殿下又如何會開開心心去了妙音閣,卻半死不活地回了府。
府醫背著藥箱急匆匆趕來,身上的衣服都斜挎在身上,顯然是被云竹著急拖來的。
府醫屈膝彎腰替季九歌診脈,眉心從初始的緊皺到最后的舒展開來。
“殿下乃氣急攻心所致,小的給殿下開幾副補血養神之藥即可,還望殿下服用之后好好調理身體。”
府醫背著藥箱規規矩矩站到一邊,影一領著府醫出內室的時候,府醫還好奇地瞥了一眼身側黑衣錦袍的男子。
府醫心下納悶,殿下何時又換了面首。
府醫一直以為蕭司霆是季九歌新納的面首,這會兒又瞧見了影一,心里頭更是被好奇充斥著。
“你隨我去抓藥,我再交代你如何煎藥,云竹那丫頭要伺候殿下換下沾染血跡的衣服,一時半會怕是沒空煎藥了。”
影一也沒有理會府醫眼神中快要溢出來的好奇之色,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能讓殿下快快蘇醒過來。
……
“殿下如何了?”
容南淵一臉急色地匆匆趕來,此時哪里還顧得上男女大防名節之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大不了此事過后他向皇上請旨娶了殿下。
雖然云竹也顧忌丞相大人深夜造訪有損殿下清譽,可是殿下突然昏了過去,她一時也沒了主意,丞相大人來訪使得她反而有了主心骨。
“云竹,你且去院外盯著,本相懷疑太后從宮中撥來的那幾個宮女大有問題,她們一直在盯著你們主子的一舉一動,然后托人匯報給太后。”
“奴婢早就知曉了,那些宮婢在得到主子的允許后送去了漿洗房,主子還派了影二去監視她們,量她們也不敢再隨意造次,掀起什么風浪來。”
“你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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