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荒唐可笑
原以為容南淵聽完此話會露出極為詫異的神色,可是季九歌到底是低估了容南淵,他不僅不曾表現(xiàn)出半分驚訝之意,反倒還比方才顯得更為鎮(zhèn)靜。
“你……為何……”
季九歌眼睫輕顫,虛弱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殿下是想問臣為何不感到驚訝嗎?”
容南淵端詳著眼前之人,她究竟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才會突然暈了過去。
季九歌沒有回答,內(nèi)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容南淵暗自思量著,殿下重生一事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雖然付出的代價不小,但他也算知情人之一。
“殿下可是忘了,臣說過臣之前四處游歷去了,所見所聞皆廣,沒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既然重來一世,殿下可有想過該如何過這一世?”
容南淵在提及此事時眼底的神色倏爾變得不忍起來,那漫天的火海,在火海中掙扎著的無辜之人,長公主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多口人盡數(shù)被火舌吞噬,無一人生還……
季九歌沉默著沒說話,她還無法從沈炎墨那番話中緩過神來,胸口的那股子哀傷情緒與恨意逐漸遍布全身。
她要如何過這一世呢?
呵,季九歌冷笑一聲,唇畔的弧度微勾,清冷的眼中浮現(xiàn)一絲嗜血之意,自然是要讓那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
“你們聽說了沒有,長公主殿下因為得不到那位蕭公子,現(xiàn)如今正廣招年輕男子入府,親自挑選能夠入眼的男子養(yǎng)在府中當面首呢!”
一位矮個中年男子佝僂著背,伸手摩挲著下巴處的胡須,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
“可不是么,殿下該不會是因愛生恨,所以才這般荒唐行事吧?”
人群中好幾個人點頭附和著,于他們而言茶余飯后的談資便是這些傳到街頭巷尾的無稽之談。
“因愛生恨倒不至于吧,殿下尚未成婚,納面首本也沒什么可稀奇的。咱們南詔國好幾位公主,哪個公主府上沒有偷偷養(yǎng)幾個面首的,不過是沒有像長公主殿下那般擺在明面上罷了!
“就是,長公主殿下那般尊貴,納幾個面首也是抬舉那些被選中的男子,若我還年輕十來歲,定要去長公主府上選上一選!
一位年輕婦人推搡開面前幾人,一把揪住還在高談闊論著的男子耳朵,習慣性擰了一圈,力道可是使了十成十,疼得那人眼淚水都快漫出來了。
“哎喲喂,媳婦兒你可輕點兒,輕點兒呢,我不就是說句玩笑話,你至于當眾落你相公的面子嗎?”
“哼!你還要臉啊,我還琢磨著你臉皮落在家里沒帶呢,你個色膽包天的混不吝,趕緊跟老娘回去,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
在年輕婦人的碎嘴皮子中,兩口子漸漸消散在了人群里。
季九歌安靜地站在一棵大樹下,大樹蔥蘢茂盛,樹葉隨風輕搖,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殿下,您別聽這些人嚼碎嘴子,他們就是成日里無事閑的。”
云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兩根手指頭攪在一起顯露了她此刻極度不安的心思。
“聽聞太后命人將漿洗房里的那幾名宮女又喚回去了。”
季九歌輕掀眼皮,世間萬物在她眼中似乎都失去了顏色,變得死寂而灰暗。
“奴婢阻攔不得,只能任由她們離開了!
云竹一臉自責,太后的命令她不敢不從。
“倒也罷了,左右不過是些小嘍啰,大抵是覺得她們傳不回任何消息了,又為了掩人耳目,務必要將那個會武功的宮婢傳回宮中,所以才下了此命令。”
季九歌嘆息聲很輕,輕到幾不可聞。
“殿下……”
云竹嗓子里帶了些沙啞,眼尾微微泛紅。
自從那晚殿下從妙音閣回來后就成了這般模樣,時時會發(fā)呆,偶爾還會獨自坐在墻角一隅里暗自垂淚。
甚至于還會凄涼一笑,笑聲里摻雜了太多的悲天憫人。
她不敢叨擾,亦不敢詢問,總覺得會驚擾了殿下的清靜。
“既然外面都在傳本宮要納面首了,那就遂了他們的愿。云竹,你安排下去,屆時讓品貌合宜的年輕男子去往本宮府上,本宮要納三千面首過逍遙日子!
季九歌眼神淡淡略過不遠處三三兩兩站著的幾人,視線停留在被圍在中間正侃侃而談的中年男子身上。
“殿下,您為何突然……”
“云竹,你就照本宮吩咐的去辦吧,既然他們想要讓本宮名聲盡毀,那本宮就反其道而行之如了他們的愿,待到他們的狐貍尾巴都露出來后再一網(wǎng)打盡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奴婢知道了,奴婢定會將此事辦好!
云竹略顯擔憂地承諾著,既然主子想這么做,她肯定是要努力做好的。
……
長公主殿下要廣納面首的消息即刻傳入了宮中,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有些事情傳著傳著也就變了味了。
朝堂之上,兩位言官正對著皇上諫言,聲稱長公主殿下廣納面首之舉實乃荒唐,若是日后被記入史冊,豈不是留給后世之人笑話。
季子穆也很是頭疼,聽聞長公主府門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想來此事定是真的。
下了朝,季子穆便命人將季九歌請進了宮里。
“長姐,你廣納面首之事可是真的?”
季子穆性子本就不夠沉穩(wěn),瞧著眼前端坐之人立時將心中疑問脫口而出了。
季九歌只是靜靜地看著坐在上首處的季子穆,腦海中忽然閃現(xiàn)他滿身是血狼狽匍匐在龍椅邊,任由那個心腸歹毒的老女人踩踏著他的雙手登上令人無限神往的寶座。
回想著上一世她臨死前被挑斷的腳筋,又加之自己的親弟弟被人踩著雙手肆意侮辱踐踏,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幕后之人布的局,一個令朝堂震蕩的大局。
季九歌瞧著活生生坐在自己眼前的季子穆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上一世他得多絕望才慘死在了龍椅邊,還有他最愛之人也成了那些劊子手的犧牲品,何其歹毒殘忍。
“子穆,長姐與你說些心里話,你要時刻提防太后,暗地里利用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勢力將太后身邊不太親近之人盡數(shù)換掉,折斷她的羽翼,以便日后好行事,畢竟貿(mào)然換掉太后手底下的老人兒定會打草驚蛇。”
季九歌語重心長地闡述著自己迫切想要表達的意愿,希望憑借這一世具有的先知能力,盡量改變事情發(fā)展的軌道,以此來避免有可能會發(fā)生的慘絕人寰的悲劇。
因著這幾日悲傷憤恨的情緒一直得不到有效的釋放,她已經(jīng)不堪折磨沉默寡言了好幾日。
這會兒瞧著仍舊生龍活虎的季子穆,她的心底又燃起了一線希望,她應該還來得及布局謀劃。
“長姐為何突然變得這般頹喪,莫不是宮外發(fā)生了什么朕所不知的事情?”
季子穆只能這般猜測,眼底盡是對自家長姐的擔憂之意。
“并未發(fā)生何事,皇上暫且不用這般擔憂,不過是覺得太后與咱們并不親厚,又加之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未雨綢繆總歸是好些。”
季九歌端起一旁桌案上的茶盞,輕呷了兩口便放下了,茶水中隱隱有些不太對味,看來那些人的魔爪已經(jīng)伸到皇上這邊了,簡直是膽大包天。
“朕謹記長姐教誨,長姐眉心鎖住,朕也會寢食難安。”
季子穆一臉嚴肅認真,顯然是將季九歌一番話記心里了。
“還有,皇上一定要多派些人手護住皇后娘娘,現(xiàn)如今她懷有龍嗣,定不能大意了。”
季九歌右眼皮狠狠跳了跳,她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認真囑咐著季子穆。
兩人在勤政殿敘話直至日落黃昏,季九歌匆匆回了府。
彼時長公主府門前仍然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云竹負責篩選一事,根據(jù)自家主子的喜好一一考驗那些年輕男子。
因著是為長公主殿下納面首,所以排隊的人群中自然不可能出現(xiàn)世家公子,他們豈會擔那般不好的名聲,竟是連選駙馬都不是。
隊伍中一道身影尤為熟悉,玄色衣衫加身,背影蕭條冷寂,不是蕭司霆又是誰。
季九歌心臟處鈍痛了一瞬,那種酸澀痛苦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上下。
她那涂滿鮮艷丹蔻的手指死死蜷縮起來,掐著紅色裙擺的指甲深深陷入了布料里,雖傷不著自己可是不比掐著自己掌心那種疼痛來得淺。
“本宮可是在納面首,為何蕭公子也會穿插在隊伍中?”
蕭司霆神色溫柔地凝視著季九歌那張略顯蒼白的臉,眼底不自覺劃過一絲心疼。
“殿下納的是面首,那么臣自然也是來應招面首的!
“呵,蕭公子還如之前那般荒唐可笑,本宮早就將你給排除在外了,蕭公子還是不要費盡心思進入長公主府了。”
“臣有信心能入選并且順利進入長公主府。”
他現(xiàn)如今只想好好守護眼前之人,至于其他一切事情暫且擱置,他已修書一封將近些時日所發(fā)生之事傳去了邊關。
季九歌冷冷地覷了一眼蕭司霆,漫不經(jīng)心一笑,嘴角的笑驟然染上冰綃,透著沁入骨子里的涼意。
“小少爺,你如何能這般胡鬧,還不趕緊隨老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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