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別樣情致
“何事如此慌張,行事這般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葉白微一臉不悅地盯著突然沖進殿內的宮女,手中的白玉茶盞往桌案上重重一擱,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季婉晴了卻了心中之事,自然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等待著宮女的回話。
“回太后娘娘的話,穎妃與皇后娘娘在御花園中起了爭執,穎妃手底下的掌事宮女掌摑了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舒蘭。”
“放肆!區區一個妃子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與皇后對上,難不成她是貓妖不怕死有九條命嗎?”
葉白微厲聲呵斥一句,嚇得跪在地上回話的宮女拼命低垂著腦袋瑟瑟發抖。
“母后,您為何要為夏清姿做主,她與季九歌可都是咱們的仇人啊!”
季婉晴氣不過嚷嚷出聲,若是她那短命的弟弟未早早夭亡,這皇位指不定是誰的呢,那么被封為長公主的就極有可能是她了。
這些年她始終被季九歌長公主殿下的身份壓了一頭,行事處處受她打壓,她早就受夠了。
“晴兒啊,你又不是不知,你當年尚幼之時落水……算了,不提也罷。”
葉白微知曉季婉晴不喜旁人提起夏清姿救她一事,可葉白微卻一直銘記在心。
過往的舊事她并不愿重提,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輕易抹去夏清姿曾給予她們母女二人的恩惠。
她會在將來宮變后政局穩定的情況下饒夏清姿一命的,也算還了夏清姿當年救下自己女兒的恩情。
“母后,這點小恩小惠值當您時不時拿出來說么,當時她若不救還有旁的人在場,不過是湊巧罷了。”
季婉晴一直否認夏清姿救過自己一命的事實,于她來說那些都是她們應該做的,并不需要反反復復拿出來念叨。
“晴兒,你的命是夏清姿救的,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葉白微嘆了口氣,她知曉女兒心中的怨恨,但是她的怨恨也只基于名利與身份,而非對她親弟弟夭亡之事的痛楚。
“母后,難道你不怨恨他們姐弟倆嗎?”
季婉晴低下頭去,嗓音也越來越小,直至最后都聽不見了。
“在你眼中,母后一直是個狠心又手段毒辣的人不是嗎?”
葉白微自認為不是什么好人,想要的也多,現如今她只有季婉晴這么一個女兒,自然是放在手心里寵著的。
她有她的野心,待到她的野心膨脹到一定程度之時,怕是難以顧及眼前這個女兒。
葉白微凝視著一旁的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那一樹樹秋日海棠在風中輕輕擺動著柔軟嬌艷的腰肢,仿佛在向她訴說著一段段凄美的愛情。
她曾經也有過風華絕代的時候,也有對愛情抱有憧憬的時候,可是這一切全都停留在了她入宮為繼后的那日。
一切的單純與美好全都埋葬在了那個寒冷的隆冬里,她自踏入宮門起,帶著家族的期望,帶著龐大的野心開始一步步在深宮里留下自己的足跡。
她不但要在宮闈傾軋中自保,還要在暗地里慢慢培植自己的勢力。
她向往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在這條崎嶇坎坷的途中,一路灑下無數無辜之人的鮮血,消亡的還有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
葉白微手上沾染了鮮血,心也變得麻木不仁起來,季婉晴大抵是她最后的一方凈土,她不希望這一方凈土也被腌臜污染,所以她必須要保得女兒的清譽。
這幾日季婉晴府里發現無名女尸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她若是不出手,還未成事之前女兒的小命就有可能不保了。
“傳哀家旨意,不論穎妃與皇后因何故發生爭執,皆以穎妃以上犯下處置,罰她禁足半月,不得踏出殿門一步,不許任何人為她求情。”
葉白微臉色陰沉,她有自己做事的原則,一碼歸一碼。
“母后……”
季婉晴不滿葉白微的決定,卻又深知自己不可能忤逆母后,所以只得忍下這口氣來。
她將對季九歌的所有怨氣與季子穆和夏清姿捆綁在了一起,她們不痛快了自己也就痛快了。
“你身上的那條紋路還未有消退的跡象嗎?太醫是如何說的?”
葉白微眼梢微挑,復又端起那盞涼透了的茶水,皺眉瞥了一眼一旁候著的宮女,那宮女頗有眼力勁兒地立時為她換上了一盞熱茶。
季婉晴一聽葉白微提起她身上可怖的黑色纏枝牡丹花紋,內心里一直不斷滋生的那種恐懼感再次侵襲了她的感官。
她下意識抖了抖身子,那種恐懼感伴隨著她每個日日夜夜,她卻對這種蟄伏已久的怪異花紋無從下手,那些紋路隱隱有朝著面部發展的趨勢。
到那時她就會變成一個人見人怕的怪物,她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太醫來了無數次,次次無功而返,兒臣雖習以為常,可是兒臣擔心紋路總有一天會長滿全身。”
季婉晴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所有的害怕與擔心皆表現在臉上。
“一群廢物,連這點毛病都瞧不出個所以然來,留他們又有何用。哀家會為你遍尋天下明醫,定能治好這頑疾。”
葉白微沉聲開口,眼底的寒意寸寸凝結成冰。
“你就不曾懷疑過蘇以安,他是不是背地里對你做了什么手腳,才會導致你身上突然出現如此多的奇怪花紋。”
葉白微的話似乎點醒了季婉晴,她仔細思索著出現紋路的那段時日里身邊是否有出現過什么異常,結果卻找尋不到有關于蘇以安任何的不妥之處。
“好像沒有,他成日里除了流連花叢,倒是不敢與我對著來,更不可能膽大到對我下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既然能將那些女子害死,你又從何保證他一定不敢在背地里對你下毒手。”
……
夜色已至,繁星點綴著浩渺的蒼穹,微涼的風卷起地上的枯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季九歌在院中的空地上安置了一個貴妃榻,她整個人平躺在貴妃榻上,雙眸微闔,呼吸逐漸變得輕緩起來。
淺淡的花香裹挾著泥土的清新不斷沁入鼻間,那種舒適的感覺遍布周身。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季九歌仍然保持一副放松的姿態,并未因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而感到驚懼。
若是有什么刺客之類的,影一早該出來“逐客”了。
季九歌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仍然是那一襲玄色衣袍,他素來喜穿玄色衣袍,大抵是有什么深意吧,可是這與她又有何干系。
女人渾身氣息微冷,她并不想見到此人。
“殿下……”
蕭司霆負手而立,站在距離季九歌幾步之遙的地方,不敢貿然靠近,亦不想錯過能注視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柔軟的月色下,男人刀削一般的精致容顏顯得愈發朦朧,三千青絲以一根雪白的羊脂玉發簪束起,一雙墨眸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他腰系玉帶,腳蹬黑靴,身材挺拔修長,整個人散發著矜貴冷傲的氣質。
季九歌緩緩坐直了身子,一襲紅裙罩身,火紅的身影窈窕婀娜,她妖若地獄紅蓮,一顰一笑皆透著無限風情。
“殿下,您的傷勢如何了?”
男人嗓音低沉暗啞,其中夾雜的擔憂明顯。
“你如何得知本宮有傷的?”
季九歌輕掀眼皮,不咸不淡地覷了男人一眼。
“臣那日趕到時瞧見了您手上的傷。”
蕭司霆言簡意賅,似乎多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都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呵,本宮受傷與你何干,你若是無事還是回你的院子去吧,本宮就不留你了。”
季九歌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此時也不想問出口了。
譬如他如何會有上一世記憶的,她跳崖而亡后他又如何了,那些劊子手的所作所為他又是采取了什么樣的態度,是放任那些人毀掉整個南詔國,還是拼盡全力做到身為一國臣子的職責。
蕭司霆邁開步子走至季九歌所在的榻邊,此時這方寸之地僅有他們二人,貴妃榻邊有一張圈椅,蕭司霆撩起衣袍就坐,隨后伸手從袖袋里取出一個白瓷瓶。
季九歌就這般安靜地注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直到蕭司霆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腕她才如夢初醒。
季九歌手掌處的刀傷本就劃得不深,幾日工夫傷口處已結痂,結痂的地方像是一條蜿蜒的長蟲,仿若是一塊無暇的美玉上破損了一點。
蕭司霆神情專注地將季九歌的手掌攤平,隨即放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之中,他將白瓷瓶里的膏藥倒在女人手掌結痂的地方,一絲清涼的感覺遍布全身。
季九歌忍不住抬眸瞧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的肌膚如上等的皓雪玉脂,長而微卷的睫毛下,眸子里流淌著璀璨星河一般。
“殿下這般瞧著臣,臣會誤以為殿下對臣還是有情的……”
蕭司霆低啞一笑,笑聲里透著一絲愉悅之意。
“本宮不過是在檢驗府中新納面首長相是否入得了本宮的眼罷了。”
“那殿下以為臣長得如何,還能入得了殿下的眼嗎?”
二人之間流淌著靜謐的溫馨,頭頂樹葉細碎的“沙沙”聲時不時傳來,更添幾分別樣的情致。
“原來蕭公子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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