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腔癡情
顧羨之根本沒辦法開口,他就似那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蕭司霆肆意拿捏。
“這一世你無法接近殿下,一切計劃受阻,所以這是打算換一種法子繼續?”
蕭司霆驀地松開了對顧羨之的桎梏,頗為嫌惡地覷了他一眼,冷漠地瞧著顧羨之癱軟在地,隨即蕭司霆還拍了拍手,好似沾染上了什么骯臟的污穢之物。
這種人還不配他這般較真,當個蛇蟲鼠蟻逗逗趣兒還行。
此時,顧羨之腦海里浮現的全是幼時遭到那些官家子弟辱罵毆打的不堪畫面,他決計不會再任由旁人將他踩在腳底下。
顧羨之猛地抬頭,眼底驟然聚起一抹猩紅,那嗜血的雙眸狠狠攫住蕭司霆那張朗如星月的俊美容顏,心里頭的不甘似瘋長的野草,蔓延至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極力壓制內心的怒氣,眼睛往一旁斜了斜,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呵,我想方設法接近殿下不也是因為愛慕殿下的緣故,總比著你背地里謀害殿下強。”
“你也配提及殿下,怕是忘了你上一世做過的畜生不如的事情了吧?”
蕭司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是如何有臉一而再再而三提起過往那些罪孽的。
“再者,我何時害過殿下,你這般胡言亂語是在做戲給誰看。”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顧羨之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何自己的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本該與自己毫無交集的人竟然全都紛紛厭惡上了自己。
“原來你都記得,你竟然都記得,哈哈哈……”
顧羨之瘋魔一般地仰天癡笑著,那笑聲中透露出的絕望之意也只有顧羨之自己明白,他似乎真的不能再按照上一世的老路進行了。
“既然你全都記得,那你可曾忘了當初我之所以能這般順利地接近殿下,不也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嗎?”
蕭司霆聽聞顧羨之這般說來,整個人一下子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
他想起來了,上一世如這一世一般,他因遭人設計被追殺,一路從邊地逃至京城城郊慈光寺所在的山腳下,當時救他的人正是眼前的顧羨之。
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蕭司霆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顧羨之的荒唐要求,允許顧羨之日后頂著自己的那張臉存活于世。
顧羨之一面拿救命之恩說道,一面賣慘說自己身世可憐,自小被人欺負到大,全是因為那張臉上如同溝壑縱橫一般的恐怖疤痕。
再后來,他傷好復原又去了邊關調查被暗害一事,有一段時日不在京城露面。
令他沒想到的是,顧羨之竟然膽大到了頂著他的那張臉在長公主府招搖撞騙,竟然還要與長公主殿下成婚。
他想阻止時卻為時已晚,因為顧羨之頂著蕭家小少爺的臉行事,一旦行差踏錯,累及的是蕭家上上下下幾百號人。
蕭司霆借機接近季九歌,在明里暗里提醒她有人冒充他的身份對她行欺騙之事,皆被顧羨之安插在季九歌身邊的人給阻攔了。
蕭司霆從那段零碎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渾身上下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怒意。
若非眼前之人,他的祖父決計不會被誣陷,背負通敵叛國之罪,以至于蕭家上上下下幾百號人被流放至北方的苦寒之地。
他也不會因為想要救下祖父,而耽擱了去崖邊救殿下的時辰,以至于大錯鑄成再無挽回的余地。
他痛苦地闔眸,再睜開眼時看著顧羨之那張令人生厭的臉殺意盡顯。
他拔出腰間的劍對準顧羨之,劍身在皎潔的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
顧羨之雙手支撐于地面,想要爬起來卻發現根本動彈不了,他面對蕭司霆的那把劍,眼底的恐懼逐漸攀升。
“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
“我還能對你做什么,自然是殺了你泄憤,你能輪回到這一世茍活到我恢復記憶已實屬幸運,可我現在并不想再讓你存活于這世上,哪怕是一彈指一剎那都不行,畢竟你是個為禍蒼生的畜生。”
蕭司霆不再廢話,握劍的手灌入內力直指顧羨之的面門,一個俯身刺去顧羨之絕望地閉上了眼。
“哐啷”一聲,蕭司霆手中的劍被一道真氣打落,眼前一團白色濃霧徹底遮擋住了他的視線,眨眼的功夫顧羨之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蕭司霆正打算尋跡追上去時,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行動。
“別追了,對方伺機而動,顯然是有備而來,你貿然追過去還有可能中了敵人的圈套。”
蕭司霆自然是不甘心的,雙目死死盯著被打落在地的那把劍,這京城之內竟然還有武功造詣如此之高的人,當真是輕敵了。
季九歌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把劍,神情變得愈發冷漠起來。
蕭司霆彎腰將劍撿了起來放入劍鞘之中,隨即走至季九歌面前,眼神中是無盡的悔恨與自責。
顧羨之的每一次出現都在時刻提醒他,上一世他沒能救下眼前這個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方才顧羨之為何說順利接近本宮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本宮?”
季九歌微瞇起眼,漆黑的眸底流露出森冷的寒光,像是獵人狩獵發現獵物時流露出的一抹興味與危險。
蕭司霆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鬢邊一縷發絲遮擋住了眼底落寞的流光,一根根手指輕輕蜷縮,內心的掙扎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思忖著若是將上一世所做的那些荒唐事盡數告訴她后,他們之間豈不是隔了萬水千山,再難相攜至白首了。
畢竟,顧羨之之所以能順利接近她也的確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再后來因為擔心顧羨之的所作所為累及蕭家上下,他曾猶豫彷徨過,他究竟要不要拆穿顧羨之的陰謀詭計。
若是拆穿了,他便有包庇縱容之嫌。若是不拆穿,他便是眼睜睜看著她步入顧羨之設計的圈套里,最后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臣……臣有罪,臣沒能保護好殿下,使得殿下落入顧羨之那個小人設計的陷阱里,最后竟……”
蕭司霆眼底一抹驚懼與后怕,眉心攏成一條線。
每每午夜夢回時,他眼前無一不會出現殿下那雙決絕無望的眼神,她拼盡全力掙脫開自己手掌的那一刻,總會使得他心疼得無法忍受。
“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本宮也不喜歡強人所難,你還是離開本宮府上吧,本宮每瞧見你一次眼前就會不斷重復出現本宮跳崖時的絕望畫面。你并非本宮的救贖,而是扎在本宮心上的那根尖刺,時不時出來刺撓本宮一下,本宮何必自找不快呢?”
季九歌冷漠一笑,她重來一世時早已決定徹底放棄他了,不論崖邊逼迫她跳崖的是顧羨之還是他,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那丞相大人呢,丞相大人又是殿下心上的什么呢?想必他定不會是那根扎入殿下心口的尖刺吧?”
蕭司霆深若幽潭的淺藍色眸子里盡是失落與頹喪,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紅,脊背繃緊,手指緊緊握著,冰冷的聲線里隱藏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
“容丞相自然不會像你那般傷本宮,更不會棄本宮于不顧,畢竟他事事為本宮著想,本宮的心又不是那寒冰玄鐵做的,早該在容丞相的一腔癡情下焐熱了。”
季九歌耳邊響起渡風那些義憤填膺的話語,容南淵怕是為自己犧牲不少。
否則渡風何以會冒著被容南淵趕走的風險,也要將那些過往通通告訴自己。
蕭司霆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眼眶漸漸濕潤了起來,他緊抿著唇瓣,不敢再抬頭去瞧季九歌那雙對他充滿失望與厭棄的眼眸。
季九歌此舉雖絕情,可也實屬無奈,她不想再連累任何一個人再為她犧牲了。
既然覺得日后不會再與他糾纏,那么她話說得越絕情,如此才不會給他留下半分念想。
這般說來,于他們二人都是一種解脫,這一世她的命途還不知會怎樣,她有著血海深仇要報,而他只需與自己劃清界限,想來應該能平安順遂過一世。
畢竟她已知曉顧羨之上一世的陰險手段,沒了那張臉,他又如何接近自己。
風無聲地刮過,四周寂靜得可怕,胡同口時不時傳來幾聲凄厲的貓叫,聽之只覺得可怕極了。
蕭司霆的心仿若被利刃刺穿,胸口像是破了個大洞,血淋淋一片。
此時,他身體的每一根骨頭好似被無情地狠狠打斷再重新連接起來,那種蝕骨的痛楚熟悉又難忍,這種斷骨之痛是從上一世帶過來并附著在身體上的一個記憶點。
雖然這個痛苦的記憶點永遠清晰可辨,但他仍然覺得甘之如飴。
畢竟在他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之后,總算是換來了心愛之人的重來一世,他哪怕因此痛苦的死法再來一萬次也甘愿。
蕭司霆踉蹌著轉身,月色下身后的倒影也顯得蕭條許多,他的每一步似灌了千斤重的鉛,沉重而擲地有聲。
男人玄色衣袍迎風飛舞,握著劍鞘的手止不住地顫抖,青筋蜿蜒盤曲。
只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險些穿透蕭司霆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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