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心里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情緒
平野惟神色冷凝,腳步不動聲色的加快了一些。
雖然平野惟小區附近人都挺少的,而且幾乎沒有路燈,但最為偏僻的地段就是此時她走的這一條小道,只要從這條小道走出去,運氣好的話就可以碰到從小區出來的路人。
運氣不好的話……
平野惟的神情冰冷下來,抓緊了手上的書包袋子。
知道了有人跟著自己,身后那微乎其微,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在平野惟耳朵里就變得格外明顯了。
在她加快了腳步后,身后的那個人也跟著走快了許多,目的性十足,儼然就是沖著平野惟來的。
平野惟一邊在心里想著對策,一邊猜測著身后的人會是誰。
是讓她誤打誤撞碰到的搶劫犯,還是琴酒的仇人?
身后的人是男是女,體格是瘦弱還是健壯,如果她真的逃不掉,必須要硬碰硬的話,自己有沒有能夠反抗的能力?
她一邊想著,一邊快步往前走。
離小道口越來越近的時候,平野惟明顯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快了許多,大概身后那人也知道,走出這條小道之后下手的成功率會大大降低,所以想在走出這條小道之前先下手為強。
平野惟聽著身后的腳步聲,看著眼前還剩下十幾米的小道,她捏緊了手中的書包,半點猶豫也沒有,直接向外跑去。
身后的人顯然被平野惟這毫無預兆的動作弄得一愣,反應了兩秒后才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于是也不再隱藏自己的腳步聲,而是在平野惟身后緊追不舍。
平野惟跑步的速度絕對不算慢,她雖然力量不足,四肢纖細,但這也意味著足夠輕巧,身體不笨重,所以起跑時的爆發力很足。
再加上身后的那人沒預料到平野惟的動作,顯然呆愣了兩秒,反而給了平野惟逃跑的時間。
寂靜的小道里,霎時間只有遠處的幾聲犬吠以及平野惟劇烈的呼吸聲,肺部的空氣因為突然的劇烈運動而迅速被抽干,嗓子眼干的讓平野惟忍不住想要咳嗽,卻又被強行忍了下去。
平野惟看著不遠處的光亮,又聽見了身后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
快一點,再快一點,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就在距離小道口只有幾米遠的時候,一只大手捂住了平野惟的口鼻,堵住了她的叫喊。
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平野惟的胳膊,蠻橫地扯著她往小道里走。
“唔……唔!”
平野惟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她的手被人控住,根本動彈不得,慌亂之中,她的手肘重重擊打在身后人的肚子上。
“呃!”
抓著自己的力道松了一點,平野惟便掙扎的更加厲害,但這樣的動作無疑激怒了身后的人。
“該死的!”
那人直接將平野惟推到了地上,她手上的禮品袋也甩了出去,里面眼鏡被撞了出來,鏡片磕在墻角碎成了好幾塊。
平野惟被推倒在了墻根,后腦勺磕在了墻上,頓時一陣劇痛傳來,讓她頭暈目眩,一時之間眼前都是黑的。
有人扯住了她的頭發,大概是覺得平野惟已經落入他的掌心,不能再有什么變故,那人發出一聲惡狠狠的笑。
“平野,你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盡管這人的聲音沙啞了許多,但這個聲音平野惟聽了三年,怎么可能輕易忘記。
遠田騰,上次自己用刀割傷他后,遠田騰就再也沒出現過,平野惟還以為他是害怕了,所以不敢再來,誰知道這人不是怕了,是憋了個大的。
遠田騰扯著平野惟的頭發晃了晃,而平野惟只是低著頭,沒什么反應,看上去似乎是因為剛才撞到頭的那一下而暫時喪失了行動能力。
遠田騰大概是以為平野惟已經徹底沒有反抗能力,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語氣里帶著點神經質。
“平野惟,你害得我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你也別想好過!”
說完狠話后,遠田騰想要看到平野惟痛苦后悔的表情,但身材瘦弱的女孩卻沒有任何反應。
遠田騰不禁往前探了探頭,想要在夜色中看的更加清楚。
本來低著頭的女孩不知什么時候又抬起了頭,凌亂的發絲下,她的表情并沒有遠田騰所想的害怕或者痛哭流涕,反而很是平靜,那雙如墨的瞳孔此時正在直直地盯著他。
遠田騰愣了愣,可還沒等他勃然大怒,一個冰冷的管狀物就抵上了他的腹部。
*
夜幕中,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從大廈中走出,沒過多久,一輛車便停在了他面前,男人上了車。
“任務完成,回組織吧。”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將臉上的易容面具撕下,原本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一瞬間變成了長相艷麗的女人。
貝爾摩德打開車窗,點了根煙緩緩吐出,她看著窗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了一聲。
“不知道現在的波本是什么心情。”
本來屬于伏特加的任務卻突然落到了他頭上,而且根據這個任務的時間看來,波本這兩天的休息時間被完全剝奪,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真是慘,但誰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琴酒對那個小姑娘的偏愛和保護,貝爾摩德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畢竟當初她只是接近了一下平野惟,第二天就直接被boss下發了出國的任務。
男人的保護欲真是可怕。
被貝爾摩德這么打趣,琴酒的表情卻是不變,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問題,甚至還覺得不夠。
貝爾摩德瞥了一眼男人,只覺得無趣,也不知道平野惟這么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姑娘是怎么忍受琴酒的。
這樣的想法只是出現了一會兒,貝爾摩德對別人的感情問題也并不在意,她深吸了一口煙,不自覺瞇了瞇眼。
任務結束后的第一支煙果然是最舒服的,接下來只要把拿到的資料交給boss,她這次的任務就完成了,可以回去好好補個覺。
貝爾摩德剛掐了煙,靠在椅背上想要閉眼休息一會兒,一陣極其刺耳的聲音就在狹小的車廂里響起。
貝爾摩德不悅地向著琴酒看去,卻發現琴酒的表情比她還要難看。
男人的表情和平時差別不大,但那一雙眼睛卻像是淬了冰一樣。
貝爾摩德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去,發現發出響聲的是琴酒的手機。
警報剛響起兩聲,琴酒就拿起手機點了什么,警報消失,變成了一個男生說話的聲音。
“平野惟,你害我變成這個樣子,你也別想好過!”
這句話無比清楚地被手機播了出來,被琴酒聽了個清楚,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拿著手機的手背已經青筋暴起。
“下車,你自己回組織。”
琴酒的聲音冷硬,語速也要比平時快上不少。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倒也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什么,直接了當地下了車。
車門都還沒被徹底關上,保時捷356A就以會被判定超速的車速開了出去。
雖然順風車沒了讓貝爾摩德有點不爽,但她也挺樂意看琴酒失態的樣子。
只不過……
想到剛才手機里傳出的那句話,貝爾摩德勾了勾唇。
看來有人要倒霉了,就是不知道那個小姑娘能不能撐到琴酒來救她。
如果撐不到的話……那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
手環具有定位功能,所以省去了找人這一步驟,從接到警報到趕到小區門口的小道,原本二十分鐘的車程被琴酒硬生生用七分鐘趕到。
車子進不來小道,所以被停在了外面,琴酒只身走進黑暗之中。
琴酒的眸色完全沉下,眼里醞釀著風暴,手上已經拿了槍,食指就搭在扳機上。
他步子邁的很大,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聲,腳步聲在黑暗之中像是死神的鐮刀,又像是某種信號,但這種信號是只對著平野惟的,無聲對平野惟說著“我來了”
走進小道后沒多久,殺手敏銳的嗅覺讓琴酒捕捉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琴酒的臉色愈發陰沉,不知道是夜風太寒冷還是因為別的,琴酒握著槍的手有些僵硬。
又或者,這只是因為殺手心里第一次出現了害怕的情緒。
順著血腥味,琴酒很快就找到了平野惟,小道里沒有路燈,就連月光都被旁邊的樓房擋了個七七八八,就算是夜視能力極強的琴酒也很難看清。
夜幕中,平野惟靠坐在墻邊低垂著頭,看不清她的臉,濃烈的血腥味就是從她身上傳出來的。
琴酒在距離平野惟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了步子,一向在分毫之間取人性命的琴酒此時居然不敢上前,只因為害怕面對最殘忍的結局。
在琴酒佇立在原地時,前方傳來一聲小小的——
“琴酒?”
像是一粒石子被投進了水面,寒冰終于消融,琴酒拿著槍的手也緩緩松開。
就連琴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之前握著槍的手太過用力,以至于手槍的邊角深深嵌入了他的掌心,印出一道紅色的痕跡。
從警報響起的那一刻就擠壓在心口的郁氣終于得以疏解,琴酒大步上前,毫無芥蒂地半跪在地上,黑色西裝褲沾染了地上的塵土和鮮血。
他沒有貿然動手觸碰平野惟,因為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加重她的傷勢,所以就只是半跪在平野惟的面前,聲音帶著低沉和嘶啞。
“受傷了嗎?”
平野惟靠墻坐在地上,在夜色中看見了琴酒的神情,怎么說呢……平野惟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琴酒這樣的表情,讓她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琴酒能不能看得見,但平野惟還是忍著疼,掌心貼上了琴酒的側臉。
“沒有受傷,別擔心。”
以往都是琴酒對她做這個動作,這還是平野惟第一次對琴酒這樣。
因為經歷了剛才的事,平野惟的手完全是冰的,但琴酒的臉卻要比她的手還要冰,像是處在最寒冷的冬季一樣。
于是短暫的沉默后,平野惟又重復了一遍。
“我沒有受傷,真的,這些血都是遠田騰的。”
說完后,平野惟才想起來自己的掌心里應該沾了血,而現在他的手貼在琴酒的臉上。
平野惟皺了下眉,想要放下手,但剛動了一下手腕就被琴酒抓住了。
琴酒握住她的力氣有點大,捏的平野惟有點疼,但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喊疼,甚至連原本皺起的眸子都松開了。
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太妥當,但比起自己,琴酒好像更需要安慰。
所以平野惟沒有抽回手,反而,她向前一撲,摟住了琴酒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這絕對算不上多么美妙的擁抱,平野惟身上都是血,還有剛才摔在地上是沾滿的土,實在不算干凈,但琴酒卻在平野惟撲過來的時候緊緊抱住了她。
這是一個十分用力,又帶著血腥味的擁抱。
平野惟在琴酒的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樣的動作放在她和琴酒身上有點奇怪,但在此刻這種場合下卻又莫名合適。
“真的沒事,你知道的,我可以保護自己。”
平野惟又不是傻子,之前好幾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她都隱隱覺得身后有人跟著,雖然當時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人員,但平野惟心里還是多存了一點警惕心。
從那次之后,平野惟就將琴酒給她的那把槍放在了書包里,每天背著上學回家。
雖然上學時書包里有一把手槍是件很奇怪的事,但不得不承認,有了這把手槍后,平野惟自己一個人走在這條漆黑小道時都沒那么害怕了。
剛才她發現身后有人跟著自己時就已經從書包里拿出了槍,只不過那時她不能確定距離,再加上這條路太過漆黑,平野惟不能保證一槍斃命,所以一直按兵不動,直到最后遠田騰徹底放松警惕后才給了他致命一擊。
如果不是琴酒給了她這把槍,今晚她恐怕真的兇多吉少。
再次想起剛才的事,平野惟也有點后怕,她把頭埋在琴酒的肩膀,是在對自己說,也是在對琴酒說。
“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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