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學這邊也是議論不止，因為他們也沒有教到。
　　有人忍不住壓低聲音說：“穎先生難不成也是聽說了什么，想為難顧云眠？”
　　“看著像，但應當不會吧……先看看怎么說吧。”
　　議論不止，穎先生沉眉敲了敲桌子，周圍這才安靜下來。
　　顧云眠這時道：“會一些，還請先生評鑒。”
　　穎先生眸光一動，覺得這當不是會一些了。
　　便道：“好，聽聞你過耳不忘，《高山流水》我雖未曾教過你們，但此前也是在課上彈奏過的，你應當聽過，你來試試看。
　　能彈多少是多少。”
　　此話一出，周圍又是一片嘩然。
　　明春苑，云徵庭一曲驚人，得辰王夸贊，本當備受贊譽。
　　但是顧云眠現學現賣，當時還放出一些自負的話，造成的輿論已然蓋過云徵庭這個原創的風頭。
　　下意識都以為，這是觸了穎先生的忌諱，穎先生想要懲戒顧云眠，才提出這樣嚴苛的要求。
　　蕭邢幸災樂禍道：“對啊，不是說過耳不忘，聽一次就會。
　　族學里的先生們可不止彈奏過一次此曲，只是太難了，就是咱們鹿苑也沒有幾個人能彈奏全曲。
　　我聽說，云大公子倒是彈的不錯。
　　哼，我倒要看看，她能彈成什么樣！”
　　高山流水的指法曲境比之云徵庭原創的曲子，卻要難上許多。
　　顧云眠什么也沒說，指尖搭上琴弦，樂音不緊不慢而出。
　　琴室內議論聲從質疑到驚訝，直至漸漸歇下。
　　不多時，琴室內只余高山流水曲，曲音婉約流心，不知不覺將人帶入青山綠水之間。
　　外間有水光映照上水榭輕紗，仿佛因此有了聲音……
　　待一曲罷，室內一片寂靜。
　　穎先生一笑，微微頷首，率先鼓掌道：“不錯，技巧與琴意都無可挑剔，你的琴技已經在先生之上。”
　　此話一出，周圍又是嘩然。
　　林靜雪反應過來，立即拍手鼓掌，其他人也跟著掌聲一片。
　　林靜雪得意的朝蕭邢揚眉：“怎么樣？臉疼不疼？”
　　蕭邢咬牙，心有不服，卻是無話可說。
　　穎先生都承認顧云眠比她琴技高超，他難道還能反駁，跳起來讓穎先生去與云徵庭再比個高低，好證明都不如云徵庭？
　　顧云眠自己都愣了下，她靈魂的年齡其實和此時的穎先生差不多。
　　加上前世離開攝政王府后游走天下的閱歷與幾分天賦，勝過她，并不奇怪。
　　只是穎先生如此豁達承認不如學生，倒是讓她再次欽佩。
　　一向嚴厲的穎先生神情都溫和了兩分，微抬手，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只聽她道：“顧云眠，我本無意刁難于你，只是最近流言蜚語對你不大友好。
　　你是定北侯府的小姐，卻也是我宋家族學出去的學生。
　　一言一行，也皆映射出部分我宋家教養。
　　如今看來，你的確實至名歸，不輸外間驕子，以后旁人也無法詬病你什么。”
　　顧云眠誠懇的朝穎先生行了一個弟子禮：“多謝穎先生贊譽，學生一時氣盛，倒是給書院招惹了麻煩。”
　　穎先生微笑搖頭：“這樣就很好！
　　你有真才實學在身，又并非作奸犯科之輩，自當大方展現，不必在意小人如何想，以后皆當如此。”
　　說話間，眼眸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
　　好些人被看的低下了頭。
　　宋薇瑤眸光閃了閃，不禁垂眸咬了咬唇，怎么感覺有種被姑姑罵了的感覺？
　　她分明也是怕顧云眠影響宋家聲譽，才提議提前月考的……
　　顧云眠心頭微微感動：“多謝穎先生教誨，學生必定銘記于心。”
　　“嗤，有什么了不起！”蕭邢在一旁嘀咕。
　　話才落，就感覺穎先生朝自己看了一眼，當即一慫，摸著鼻子往人群里躲了躲。
　　“顧云眠，君子六藝，你如今會幾禮？”穎先生突然又問。
　　顧云眠愣了愣，心說這位不會還想考自己吧？
　　“穎先生！”
　　剛想開口，突然有人驚喊。
　　眾人紛紛回頭，就看見一婢女匆匆掀簾進來。
　　顧云眠下意識回頭，正好與婢女視線撞上。
　　顧云眠記得，婢女名喚青葭，是宋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青葭看了她一眼，快步到了穎先生跟前，附耳低語幾句，神色凝重。
　　期間又小心覷向自己的方向。
　　穎先生聽完很是詫異，也向顧云眠看來。
　　頓了頓，才道：“顧云眠，你跟我出來一下。
　　麻煩其他幾位先生繼續監考。”
　　其他人心底都疑惑不已，但穎先生一句解釋也沒有。
　　臨出門前，穎先生腳步又是一頓，補充道：“對了，今日顧云眠琴考成績甲上，棋考勝過江少師因此也是甲上。
　　另外文考、畫考、禮儀考，皆是甲等。”
　　而后又掃了一圈男學子的方向：“鹿苑月考之后挑三個男學子出來，與我梅苑月考前三甲比試君子六藝。”
　　說罷掀簾離開，留下一室不可思議的驚呼與議論。
　　顧云眠微微頓了下，跟上了穎先生的腳步。
　　一般月考成績最快也得次日綜合閱卷出來。
　　穎先生這么快給出她的成績，是有意提前幫她正名，肅清不利謠言。
　　琴室出來后，宋薇瑤也追了過來。
　　直接越過顧云眠，快步到穎先生身邊：“姑姑，怎么回事？”
　　青葭頓時眼圈就紅了：“是大小姐那邊派了人來，說大小姐人有些不大好，想請顧小姐過府一趟。”
　　宋薇瑤一怔，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猛然看向顧云眠：“顧云眠，是不是你開的藥有問題？”
　　顧云眠開口道：“宋二小姐何出此言？”
　　心想估計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丫鬟不會這種要死人的表情。
　　不過，卻不覺得是自己的藥有問題，自然不虛。
　　“薇瑤！”穎先生皺眉呵止。
　　宋薇瑤著急道：“姑姑，你不知道，昨個云青曦都沒有辦法確保我姐姐健康，建議請御醫。
　　她倒好，也不知在哪兒學的三腳貓，竟敢給我姐姐開藥方。
　　我大姐也是病急亂投醫，居然相信了她，若非有她橫插一腳，我們早就去請御醫了！
　　她又怎能如此辜負我大姐的信任？”
　　穎先生十分驚詫，看向顧云眠：“你還會醫術？”
　　“略懂。”顧云眠輕應了一聲，又對宋薇瑤道，“宋二小姐，你著急心切令姐安危，我可以理解。
　　但你至少聽人將話說完，或者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若是你們需要，我可以跟你們去看看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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