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藍嬤嬤吩咐：“去將姬先生留下的書冊拿來，本宮再看看，你便去忙該忙的吧。”
　　“是！”藍嬤嬤不敢怠慢。
　　……
　　一直到下午，嚴御醫才來了一趟，將太子的病情說給顧云眠聽。
　　“據老夫推斷，太子亦是中了蠱無疑。
　　但是因為剛中不久，子蠱躁動，不確定能否用書上的法子引出來。”嚴御醫說。
　　“而且，這引蠱的香，您之前給老夫研究的那一盒，不知可不可用？”
　　顧云眠看著嚴御醫給的脈案，是幾位御醫綜合商討出的結論。
　　顧云眠與嚴御醫隔著簾幔，看完之后道：“理論上是可行的，那蠱香對大部分毒物有致命吸引力。
　　只是能給太子下毒，此人必定藏在宮中。
　　誰也不能保證在驅除蠱蟲的時候，那背后之人不會動手腳。
　　若是趁亂引動子蠱，分泌毒素，對患者有極大的傷害。”
　　嚴御醫不解：“那上回為順平郡主解蠱，郡主也沒有這層顧慮？”
　　不是質疑，而是虛心求學的語氣。
　　顧云眠聲音柔而認真：“顧慮自然是有的，但急救的方法也是有的。”
　　“哦？”嚴御醫一喜。
　　簾幔后，顧云眠卻嘆道：“是以金針封穴，控制毒性擴散。
　　這個諸位御醫是前輩，應該都熟能生巧。
　　只是針法如何走，還得看毒走向，很考驗人的反應速度。
　　我當時身子康健，有把握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如今的話，恐怕是有心無力……
　　而諸位里頭若是有絕對把握的，未必不可一試。”
　　嚴御醫頓時就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絕對的把握？
　　他們對于蠱毒也是一知半解，是得顧云眠指點，大方贈書，這才惡補一些書面知識。
　　也是剛剛學會初步判定中蠱者的癥狀。
　　要直接上手？
　　也就是之前云青韻那樣，不必考慮太多的死囚，才敢。
　　如今等著要救命的，可是當今皇太子！
　　就是原來有把握的，恐怕也得再斟酌三分。
　　他們身為醫者，也更清楚——
　　在一些外部手術之時，不小心一個手抖，就有可能傷及患者致命處，更別說顧云眠現在的情況。
　　身體虧損厲害，站都站不穩。
　　“那不知這種蠱可有性命之憂？”嚴御醫問。
　　顧云眠想了想，才道：“我不敢揣度，但就目前而言，對方的本意應該是折磨太子。
　　只要對方催動蠱母，太子就不會好受。
　　性命問題，把控在對方一念之間。”
　　“那可有辦法找到母蠱，只能取出子蠱，等子蠱死亡反噬嗎？”
　　顧云眠想了想：“這個我也在學。”
　　這就算她能找得到，現在也不能隨便說……
　　那么小的東西，毀尸滅跡也不算太難，尤其是對于精通此術的人而言。
　　最后可能就是打草驚蛇。
　　嚴御醫神色沉重，只能轉頭去向夏帝復命。
　　秦氏一直在一旁聽著，才要說什么，瑩夏匆匆自外面進來。
　　“夫人、縣主，大事不妙。”
　　秦氏一驚，急忙問道：“怎么了？”
　　下意識就以為是東宮那邊出了什么問題，皇后娘娘要來強硬逼迫她眠兒去出診了。
　　瑩夏手里的托盤幾乎要不穩，知春趕緊接過手。
　　瑩夏緩了緩氣才道：“奴婢、奴婢方才從御花園那邊過來，聽說，聽說……聽說辰王跑了！”
　　“辰王跑了？”秦氏訝異，“他不是都半殘廢了嗎，怎么能跑？”
　　瑩夏道：“奴婢也不清楚，方才圣上又召了咱們侯爺過去，還有派人去叫明都督過來，估計是商討捉拿之事！”
　　秦氏氣惱：“這辰王府圍了這么多天，怎么就讓人跑了？
　　這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真是氣死人！”
　　要說這朝堂她深惡誰，便就是這通敵叛國，直接算計他們這駐防將領家的鳳奕辰！
　　她夫君嘔心瀝血，守了二十余年，養了這樣背刺的蛀蟲，怎能不心寒痛恨？
　　顧云眠卻很冷靜：“不著急，他逃不掉的。”
　　秦氏覺得有點懸，畢竟那么多人圍著都跑了……但女兒到底是用了一些毒的。
　　雖然沒有見血封喉那么嚴重，但看得出虛弱，她不想讓女兒多思慮。
　　秦氏見顧云眠露出疲態，便讓她小睡一會兒，自己則帶了人到外殿。
　　才坐下緩了緩，就有宮婢走了進來。
　　宮婢走到秦氏身邊，微微欠身：“定北侯夫人，方才外頭有個小宮婢沖撞了您身邊的知春姑娘。
　　知春姑娘不慎被燙傷了手，如今人在外頭。
　　本來是要帶回來就醫的，只是那個沖撞人的宮婢……有些棘手。”
　　秦氏一聽這，頓時渾身都戒備起來：“怎么回事？不是人家沖撞了知春嗎？”
　　按理說，知春跟了她多年，不是毛躁的性子。
　　在宮里遇見麻煩，只要對方不是故意的，又認了錯，知春怎敢計較？
　　直接回來就醫便是。
　　那宮婢便跟著說明了原委——
　　原來是知春去恭房回來的路上，被個拿湯的宮婢撞了。
　　知春受傷，那宮婢自己也被燙傷。
　　對方道歉了，就是不道歉，有傷也該及時處理。
　　但是如今宮里的御醫集中在東宮，還有兩個在乾清殿這邊分別照顧顧云眠與鳳翎御。
　　所以便讓宮婢一道過來治傷。
　　誰知那小宮婢跪坐在地上哭的厲害，死活不肯走。
　　說是自己灑了大公主為獻王殿下送的湯，回去無法復命。
　　在任何地方，做仆人的犯了錯，不被主子允許，又哪里敢先去就醫？
　　小宮婢怕責罰，一時又不敢回去，這事情便僵持住了。
　　按理說，這事情錯不在知春，她不走知春自己走就是了。
　　但這是宮里，隨便一個主子都可能是貴人。
　　這個宮婢恰好是大公主的人，這是壞了大公主的事兒！
　　秦氏知道這事情不好處理，趕緊就讓宮婢帶她去看看。
　　對方是來看鳳翎御的，鳳翎御與顧云眠都安置在同一間院內。
　　距離也不遠，就在乾清殿的側殿外院門口。
　　秦氏還沒到跟前，就遠遠看見一個小宮婢癱坐在地上，掩面哭的傷心。
　　舉起的手背上一片紅，已經起泡了，看得人都覺得肉疼。
　　知春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看見秦氏來了，連忙喊道：“夫人。”
　　一副做錯事的表情。
　　白姑姑也在一旁，忙朝秦氏福身：“叨擾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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