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給林染發來了視頻：“大染，你是不是快要過生日了？今年過不過？”
“不過了，以前都不過，以后也不了。”
林染對過生日很有抵觸，曾經父親也給他過過生日。
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就不再過了，因為以前他不知道父母是誰，聽師父說按照撿到他的時候算，他心里異常排斥。
后來知道真相，更加不能過了，生日那天就是他母親的祭日。
宋柯也理解林染：“好吧，你今天有沒有遇到好事兒？”
“請紙活廠的工人們去吃了飯。”
林染拿著手機跟宋柯聊天，他并未提甜甜的事兒。
甜甜開車來到了T市一家酒樓，滿臉怒氣地走了進去：“二舅、媽、我去找那個姓林的了，結果人家都不搭理我，白白落了我的面子！”
“甜甜長得這么好看，那小子居然不感興趣，真是腦子有病，放眼T市，誰不希望跟咱們尚家攀上親戚。”尚虎眼里滿是不解，尚家的名聲在T市有多響亮，林染那小子心里應該很清楚。
“本來我還指望你能跟林染發生點啥，到時咱們拿下他的紙廠，現在看來，八成沒戲了。”尚鳳有些失望，自打她知道林染有大廠子后，就后悔那天的沖動之舉了。
“賣燒紙可是相當掙錢啊，只可惜咱們不懂其中的門道，這一行水很深，要是不懂行貿然往里進，怕是會走很多冤枉路。”尚虎手里雖然有點錢，但絕對不敢貿然投資。
尚鳳狠狠剜了一眼甜甜，罵她沒用的玩意兒！
甜甜很委屈，忍不住回懟了一句：“你們埋怨我干啥？你們要是真有本事，干啥非得要干這一行，滿T市的大老板你看誰干了？”
尚鳳沒吱聲，要不是正經行業沒人帶他們兄妹倆，他們也不能尋思旁門左道的買賣。
甜甜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開車回了家。
馮天祥跟來福他們玩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母親電話打來，他這才戀戀不舍地回了家。
林染見他這個樣子，答應給他踅摸一只小土狗。
一連過去了好幾天，甜甜都沒有再過來。
林染也把這個人給忘了。
這時，程雙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是林染認識七八年的朋友。
“哎呀，稀客啊！”林染趕緊迎了過去，遞給了他一根煙：“突然過來了，有什么事？”
“我媽要不行了，當初我爸走時是你操辦的，所以這次還得由你來。”程雙接過了煙，拿出打火機為林染和自己點著：“大染，你上我家看一眼，我心里好有個數。”
“行，咱們現在就走。”林染不敢耽擱，這可是大事兒。
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程雙所住的村子，林染走進了正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程媽媽。
程媽媽張著嘴巴喘著粗氣，抬頭紋都開了。
林染將手搭在了程媽媽的脈門，過了一會兒，朝著程雙搖了搖頭：“時日不多了，一個星期之內吧，你該準備準備，如果有事了，就給我打電話。”
“行。”程雙難過地嘆了口氣，可人到了壽路，神仙也攔不住。
這時，程媽媽突然開了口：“兒啊……”
“哎，媽，我在呢！”程雙趕緊走上了前去，一把握住了母親的手：“媽，你有啥要交代的就說，兒子我肯定辦到，你有啥想吃的，我也給你弄去，只要這世上有的，我都給你整來。”
程媽媽嘴唇微微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氣若游絲地說道：“別……別把我……埋到你……爸墳里……媽……媽……這輩子都恨他……”
程雙微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拒絕，可看母親那個樣子，連忙答應：“行行，你放心，我肯定不把你跟我爸埋一塊去。”
程媽媽微微點了點頭，聽到兒子答應便放心了。
林染的思緒回到了多年前，當時程雙的父親還活著，那老頭自打把程媽媽娶回家那天起，只要喝酒喝多或者心里有氣時，都會打程媽媽。
這么多年了，程媽媽一直為了兒女忍受著，直到幾年前程爸爸因為喝酒開車去世，程媽媽這才解脫。
所以，程媽媽不想跟程爸爸并骨也是可以理解的，誰也不想死了后還要面對生前最恨的人。
林染沒多呆，安慰了程雙幾句后便走了。
一晃兒過去了四天，程媽媽去世了。
林染身為朋友自然得過去花錢，葬禮流程什么的有華子和唐安在。
他是正日子那天去的，遇到認識的人便坐在一起聊天。
那人跟林染叨咕：“今天我們幾個幫著打墓，這大冬天的真是不好挖墳。”
“在哪挖的？”林染問。
“你糊涂了？老太太死了肯定得跟老頭并骨啊，兩口子必須得埋在一塊，沒有埋別處的道理。”
林染聞言不由得一愣，好半天沒蹦出一個字來。
那人見林染不吱聲了，轉身去找別人聊天。
林染冷哼一聲，女人啊，到死了埋哪里也由不得自己！
說實在的，林染心里挺不舒服的，程媽媽一輩子沒為自己活過，到死了也沒落著好。
程雙不是沒想過把母親另外安葬，只是程家的叔叔伯伯們不干，說兩人沒離婚，就必須得埋到一塊才行，要不然別人說閑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親戚們怕程爸爸在下面沒人伺候。
程雙還特意向會看事兒的人打聽了，那人也沒說啥，只是告訴程雙對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但凡聽到這話的，肯定得尋思尋思，程雙并沒有替母親著想，他只想到了自己以后的運勢，他怕父親回家鬧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埋在一塊也沒啥不行。
林染坐在棚子里抽煙，今天一條龍是潘龍，李慶手里有一家婚慶。
程雙特意來到了林染面前，他的內心還在糾結：“大染，那天我媽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可是我的叔叔伯伯們拼死反對，你說咋整啊？”
林染知道程雙希望得到自己的認同，因為那天只有自己在場：“你們家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沒法管，也沒法說別的，凡事對得起自己良心吧，你也快四十歲的人了，應該明白你家里什么情況。”
“……”程雙。
林染原本不打算多說話，他也知道按照規矩只要沒離婚，必須得并骨，可挨了一輩子打的老太太，難不成死了后還要挨人家的欺負？
這不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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