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帝啊，乃是我們的始祖，少典之子，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叫玄囂，一個叫……”

        “昌意！”

        “啊對對對……玄囂之子生蟜極，蟜極生……”

        “高辛！”

        “啊對……就是帝嚳，五帝之一。”

        “……”

        學宮中，李成正向大家講述著三皇五帝的歷史。

        每當他說不上來時，一旁的梁秀清便冷不丁的來上一句，一時，場面頗為尷尬。

        梁秀清于是笑笑，沒說什么，心里卻很不以為然。

        “自己學藝不精”，她想著，“就不要出來說啦。”

        那時候，李成也頗為不以為意，“她這樣子，想來是專心研究三皇五帝之事，故而知道的這樣清楚。其他，則不一定了。這是拿我的短處與她的長處相較，自然不成。”

        李成仔細想想，自己真正和這位梁姑娘結下仇，是因為一件他看起來的小事。

        自從初見，他說那三皇五帝之事，他便對這位滿腹詩書的女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二人于是時常辯論，幾月下來，二人皆頗有進境。

        只是那日，他那樣說著——

        “介子推與母親歸隱綿山，火燒不出……這未免太傻。”

        于是梁秀清生氣了，便站了起來：“這是不慕名利。你不關注其高尚品行，倒是關注這種東西，真是無聊。”

        他看出梁秀清有些生氣了，卻又摸不著頭腦。

        梁秀清仰慕介子推與母親歸隱綿山的勇氣，厭惡重耳的暴虐，同時，也很喜歡這個故事。

        只是李成不知道，他只是那樣一句話，就惹到了梁秀清。

        那日，天色正好，正是讀書時，他于是在學宮支了一張小桌，上面放著不少著作。

        他還找了一面旗幟，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講經處”。

        有些人好奇，便停下來望著。看人來的差不多，他便開始了：

        “上古時期，三皇五帝，夏亡于桀，殷商亡于紂，雖有賢臣，君不聽，不為賢臣……”

        梁秀清在一旁聽著，想著。

        “還是那一套……這樣的話可吸引不了無聊的人們。”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人們就走了，只剩下李成請來的幾個聽眾，礙于顏面，只是一會兒看著遠方，一會兒看看地面。

        梁秀清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只是看著靜寂的場面，一時間，不由得長息。

        李成于是拿出自己的文章開始念了，卻還是那一套。

        梁秀清搖了搖頭，忽的聽到李成說：“正義已經死了……被無數人踐踏過的，正義，已經死了……”

        她一時紅了眼眶，卻還是裝作不以為意，只是走了。

        那句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李成做過不少丟人的事，這些都成了學宮趣事，被流傳著。

        “你知道嗎？就那個李成，李氏的，皋陶之后，他聽孫先生的課時，偷偷看《春秋》被發現了！”

        “然后呢，然后呢？孫先生那么嚴厲的人，想必很生氣吧？”

        “哈哈……你知道李成說什么嗎？”

        “說什么啊？”

        “他說，風緊扯呼！然后，刷的化作一道鳴雷，溜了！”

        “那以后孫先生的課，他還敢聽嗎？”

        “敢啊，當然敢。第二天他到學宮的時候，孫先生狠狠地打了他的手心，結果打一下躲一下，居然白白浪費了一節課！”

        “之后還沒完呢……李成于是學著孫先生巡視的樣子，穿了和孫先生穿的款式相同的衣服，就那么模仿孫先生，模仿的惟妙惟肖……”

        “哈哈哈……”

        “你知道嗎？”

        “知道什么？”

        “還是李成和孫先生的事……”

        “什么事？”

        “你沒去梨園？”

        “正經人誰去梨園哪！”

        “快去，快去看看，李成粉墨登場，扮演孫先生，還編了戲劇！名字就叫《孫先生伏魔記》！”

        “伏魔？孫先生和伏魔有什么關系？”

        “這你有所不知啊。且聽我慢慢道來。”

        “戲劇演的是，什么逆天戰神修羅武尊星辰至圣孫先生，在學宮中降妖伏魔的故事。”

        “學宮哪里來的妖魔？”

        “學宮也沒有逆天戰神修羅武尊星辰至圣啊！這就是一種夸張，把孫先生整天扒在窗戶上的動作模仿的淋漓盡致，簡直笑煞我也……”

        “李成又有事了！”

        “又有什么事？”

        “哈哈，你知道之前鬧得風風火火的色狼事件吧？”

        “知道一些。似乎是偷窺女子沐浴的事……”

        “李成想著去抓色狼，于是在女浴池門口蹲著，誰知道被當成色狼，追了一路……”

        “哈哈哈……”

        “李成又有事了！”

        “麻了……什么事？還能比之前的離譜？”

        “離離原上譜！李成和梁秀清又掐起來了，這次又是因為李成公然侮辱梁秀清的偶像……”

        “還有這等事？”

        “當然！梁秀清肺都快氣炸了！正在寫小作文呢！”

        等到二人關系沒有那樣緊張，還是得益于一件事。

        這件事前因后果李成知道的不清楚，只聽說梁秀清被自己的一位女同窗妒忌，便被造謠，以至于被梁秀清指著鼻子說壞話。

        梁秀清還未說話，李成先看不下去了，于是毅然起身，為梁秀清說話。

        梁秀清也沒有想到，這樣的關系，居然有人為了她說話。

        她平時不愛與人打交道，性子又冷清，整日整日醉心學術之中，遇見他人的誹謗也不辯駁，只是一笑，亦不說他人。

        可梁秀清總歸是個人的，是人就會在乎，加上那時候年紀又小，性子又敏感，嘴上不說什么，心理卻是委屈與難受。

        李成為她發聲，盡管作用不大，卻還讓她心生感激。

        “我只說真話。”李成如是說。

        那日，李成與梁秀清坐而論道。

        李成說起不食周粟的事情，眼中流露出崇敬之情。

        梁秀清的臉色卻有變化。

        “你也敬佩伯夷、叔齊二人？”

        李成點一點頭。

        “那是我最敬佩的人。”

        “怎么會呢？”梁秀清說著，“這也是我最敬佩的啊……”

        前塵種種，皆在李成心頭浮現。李成無論怎么想，都無法將梁秀清與“私通魔修的罪人”聯系起來。

        “現在，不如去試探試探梁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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