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時傾又一回被算計
第01章：時傾又一回被算計
作者：天際驅(qū)馳
這日，隨離上神駕著云趕去了時傾小仙的洞府，劈面說道：“時傾，幫我個忙。”
“何事？”時傾小仙正在侍弄花草，聞言忙停下活計，隨手一個清潔術(shù)，把自己打理干凈，引著隨離上神在客位上坐下。
隨離道：“渡劫司轄下的渡緣使闞伸小仙，知道么？”
“不就是那位渣仙嘛？還挺有名的，提他做甚？”說著，時傾拿起案幾上的茶具，開始烹茶。他生性散慢且貧窮，沒收，也養(yǎng)不起童子，一應(yīng)瑣事，都得自己動手。
“他閉關(guān)了，準(zhǔn)備進(jìn)階仙君。他這一閉關(guān)，少說也得閉幾千年。他閉關(guān)去了，渡緣使這個差事沒人干，可還有不少神仙等著下界歷情劫呢，我尋摸著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給他代一段時間的班，可好？”
時傾小仙好奇問道：“渡劫司又不歸你管。”要找代班之人，不是該掌司仙子出面嗎？
隨離上神呵呵一笑，道：“我前幾次下界歷劫時，欠了掌司仙子的人情，少不得要幫她找人頂崗。”
渡緣使可不是個討好的差事，那是天庭派下去，專管破壞歷劫神仙情緣的官派渣配。
說實(shí)話，渣情緣只是工作任務(wù)，跟渡緣使本仙沒關(guān)系，不能說渡緣使本仙渣，工作內(nèi)容跟本仙品格得分開。
不過，有實(shí)說實(shí)，誰要是歷劫歸來，回到天界，還能對把自己渣得痛斷肝腸，痛徹骨髓，要死要活的渡緣使心無芥蒂，就是圣人了。
明明知道渡緣使只是天庭派下界幫助自己歷劫的，神仙們還是會對渡緣使多多少少懷著一些怨懟，當(dāng)面尊一聲“渡緣使”，背后總喜歡帶著幾分戲謔地稱之為“渣仙”。
也難為闞伸小仙在這個職位上一干，便干了十幾萬年，更難得的是，闞伸小仙在面對那些被他渣過的神仙們，聽著他們的冷嘲熱諷時，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從容應(yīng)對，安之若素，其神經(jīng)粗壯大條得常人無法想象。
“哈，得罪人的差事，難怪找不到人代班了。”時傾輕聲嗤笑著，語氣帶著幾分慵懶地道：“不去，我沒空。”
他正在培植一種仙草，這仙草屁用沒有，就是特別難養(yǎng)活。他為了種活它，正鉆研得起勁。他不在意仙草的價值和用途，更享受“用心鉆研”這個過程，以及這一過程中帶來的內(nèi)心感受和頓悟。
頓了頓，時傾又補(bǔ)充道：“就算有空，我也不做渣仙。”他又不傻，為什么要去干得罪人的差事？
“你就當(dāng)幫我個忙，替我把掌司仙子這個人情還了。”
時傾十分干脆地拒絕道：“我說了，沒空。誰欠的因果，誰去了結(jié)，不要掰扯我。”
隨離上神：“……”
時傾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來，問道：“隨離，你說你下界歷劫時，欠了掌司仙子的人情，莫非，你下界歷的是情劫？快跟我說說，那闞伸小仙是怎么渣你的？”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隨離本就沒指望一兩句話便能勸得動時傾入職，聞言，笑道：“我?guī)状蜗陆纾傻亩际切哪Ы佟Ｄ闳羧肼毝删壥梗f不定，我會下界去渡個情劫。”
他笑望著時傾，道：“想不想來渣我？隨便你怎么渣都行，不怨你。”又補(bǔ)充道：“渣上神，說不定特別有成就感。闞伸小仙入職十多萬年，都還沒能渣到一個上神呢。你要不要試試？”
天界里上仙倒是不少，上神總共也才那么十幾位，太珍稀了。
隨離的笑容明明很溫暖和熙，時傾卻莫名地覺得隨離渾身散發(fā)著一股“來呀，快來渣我呀”的邀約。
時傾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趕緊擺手：“免了！這種好事，你等闞伸仙君出關(guān)吧。”
正說著，仙泉水燒開了，時傾拿出一個茶筒，拈了幾片茶葉，丟在茶壸里，沖泡上翻滾的仙泉。然后把茶筒遞給隨離，說道：“你給我的這根十方飛煙枝椏，好栽得很，沒啥難度，才不過三千年，已經(jīng)可以制茶了。”
十方飛煙居然可以被時傾成功地移栽到自己的洞府里，聽到這個消息，隨離顯得并不意外，笑道：“這可是天界名茶。”
時傾大以不為然：“十方飛煙的茶味跟普通飛煙沒啥區(qū)別，就是長得慢，產(chǎn)量少，才成了個稀罕物。再等幾千年，我把茶樹多分幾枝，產(chǎn)量自然就上去了。”說著，他又拿出幾個小茶筒扔給隨離：“這是我?guī)装倌陙碇频氖斤w煙，你喜歡喝，都拿去罷。”
隨離一點(diǎn)不客氣地收了茶筒，換個角度繼續(xù)引誘：“雖說，渡緣使這個職位，是有些得罪人。不過，每次完成任務(wù)，得到的功德和修為，遠(yuǎn)比其他職位高，你不試試？時傾，你都飛升一萬多……”
時傾截口打斷道：“停停停！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已經(jīng)飛升一萬多年了，還是小仙，好多比我后飛升的，都進(jìn)階仙君了。”
他嘆氣道：“隨離，你不要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念叨這個了，好不好？我的修為仙力，我都不急，你急個什么勁兒？”
“時傾，我是拿你當(dāng)朋友，才替你著急。你就暫時代個班，拿到功德，提升一下你的仙力，有什么不好？免得被人欺負(fù)……”
“有你罩著，誰敢欺負(fù)我？”
“要是我有事外出，一時照拂不到你……”
“你有事外出，我就呆在自己的洞府里，哪都不去！”
“說不定有其他的神仙，上門來找你麻煩呢？”
“哎呀！”時傾更不在乎了：“我洞府外面有你給加持的上神法陣，誰闖得進(jìn)來？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啦。”
時傾這么一副沒心沒肺有持無恐的樣子，隨離拿他實(shí)在沒轍，只得轉(zhuǎn)換話題：“這些年，天魔入侵越來越頻繁了……”
“天魔入侵，不是有你們這些上神上仙出戰(zhàn)？再不濟(jì)，還有神君仙君們扛著，總之，沒我小仙什么事，我這仙力高不高，有甚關(guān)系？”
天界也是論資排輩，這個“資”，指的不是年紀(jì)資歷，而是修為。
有了修為，才能一步一步從小仙進(jìn)階仙君，從仙君進(jìn)階上仙。隨著仙階的提升，便能提升自己在天庭的地位，得到更多的尊敬，在天庭里也有更重的話語權(quán)。
相應(yīng)的，仙階越高，得到的權(quán)力越大，責(zé)任也越重。天界中，每每發(fā)生了什么事故，往往需要上仙們身先士卒。
剛剛飛升上來的小仙，在天界，就跟那剛學(xué)會走路的學(xué)童一樣，舉步維艱，需要努力提升修為，提升仙階，才能在天界掙得一席之地。
時傾仗著有隨離上神的庇護(hù)，楞是游手好閑，在天界恣意玩耍了萬余年，修為原地踏步，仍在初初飛升的狀態(tài)。
不知怎么的，時傾小仙游手好閑，飛升萬年，修為原地踏步的名聲卻傳遍了天界，成了人人嗤笑的榜樣。
不過，時傾倒很想得開，別人笑別人的，他渾不在意。
隨離有些鄭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相信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時傾問：“相信什么？相信我不會升階？”
“大家都說你是修紈绔道飛升的，大約是真的。”
時傾“切”了一聲：“我修什么道，你不清楚？還信別人的胡說？你腦子有包。”
隨離唇角一翹，笑道：“你把下界的紈绔習(xí)氣都帶上來了，怨不得別人懷疑你修的是紈绔道。”
時傾不想搭理這些閑言碎語，端起茶壸，酌出兩杯，遞了一杯給隨離，靜靜地品茗。
見時傾不說話，隨離換個話題，繼續(xù)勸道：“你都飛升一萬多年了，不想下去看看大千世界？臨時頂個班，順便去下面玩玩。”
“不想。先把仙草種活再說。”
“下界很好玩，會有很多新奇玩藝……”隨離繼續(xù)引誘。
“不感興趣。先把仙草種活再說。”
……
勸誘的理由想到頭禿，隨離也沒能說服時傾小仙入職，但是，他鐵了心，一定要說服時傾。
自從時傾飛升上來，隨離就在等渡緣使出缺。
本來照闞伸小仙這憨貨的資質(zhì)，再過三萬年也沒法觸碰到突破仙君的門徑。
是他暗地里不知花費(fèi)了多少天材地寶，才在一萬年之后，幫助闞伸小仙觸摸到突破門徑，閉關(guān)進(jìn)階去了。
因此，隨離兀自不甘心地勸道：“天上一日，凡塵一年，下界百八十年，在天上，不過才百八十天，你就當(dāng)去下界渡個假，下界的經(jīng)歷，也許能讓你獲得靈感，拓展思路，等你回來，說不定自然便想到培植的方法了，不擔(dān)誤你培植仙草的功夫。”
“嗯……？”時傾猶豫了一下。
隨離心想：你要再拒絕，我便要實(shí)行經(jīng)濟(jì)制裁了！
這時傾小仙之所以能在天界過得游手好閑，恣意自在，隨離上神不但提供了庇護(hù)，還提供了豐富的資源。
時傾想要什么東西，直接去隨離的清睢宮要便是。若是清睢宮沒有，隨離上神會派人四海八荒地去尋找。
有神仙滿含酸味地說，清睢宮都快被時傾小仙搬空了。
其實(shí)，這話委實(shí)多慮了。
時傾小仙不過是喜歡沉溺于琴棋書畫，吟詩品酒，烹茶蒔花，走狗斗雞等等俗事雜務(wù)之中，常找隨離討要些珍稀材料罷了，對清睢宮里陳列的諸多神器，仙器等等器具，完全看不上眼。
這一回，隨離上神是鐵了心，要說服時傾小仙入職渡緣使，哪怕用出斷絕資源供應(yīng)這樣的強(qiáng)硬手段。
時傾聽隨離勸自己下界去渡個假，轉(zhuǎn)換轉(zhuǎn)換思路，倒覺得是個不錯的建議，認(rèn)真地思考了幾息，道：“那就……下去玩玩？”說不定玩一趟回來，就有新思路了呢。
隨離：“……”果然，投其所好，才是游說成功的關(guān)鍵，隨離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于是，時傾小仙成了新一任渡緣使。不過，在時傾心里，他只是個代班的。
渡緣使隸屬渡劫司轄下。
渡劫司專管神仙們下界歷劫之事，協(xié)助神仙下界歷劫的仙使，統(tǒng)稱為渡劫掌使。
渡劫掌使又可以細(xì)分為渡心使，渡魔使，渡欲使……等等各種掌使，大家各有職司，各渡各的劫。其中渡緣使專管渡化情劫。
時傾小仙入職沒幾天，渡劫司掌司仙子座下的雜役端木小仙前來時傾的洞府，呈上一枚玉簡，說有一位仙君將要下界歷渡情劫，請渡緣使根據(jù)玉簡上所顯示的時間，持玉簡前往落仙臺等待下界投胎。
落仙臺跟謫仙臺一字之差，其實(shí)卻差很遠(yuǎn)。
落仙臺主要供神仙們下界投胎之用，是神仙下界的正規(guī)途徑，不剔除神髓仙骨，不褫奪神格仙籍，在下界死亡之后，本體能通過飛升臺，重返天界。
而謫仙臺是犯了重大過錯的神仙，被謫貶流放下界的，他們被推下謫仙臺的時候，會被謫仙臺的法陣神力抽去神髓，剔除仙骨，天庭再把他們的神格仙籍銷毀了，這樣，他們便不能重返天界。
左右無事，時傾早早便去了落仙臺，正等得無聊，時傾聽得有人遠(yuǎn)遠(yuǎn)叫了一聲：“時傾。”卻見隨離駕云而來，問道：“你這就要下界了？”
“是啊。”時傾拿出玉簡晃了晃：“時辰快到了呢。隨離，你是專門趕來送我下界的？”
“嗯，我剛聽到消息。”隨離殷勤叮囑道：“下了界，只管狠狠渣那個仙君，完成任務(wù)，你可以得到很多功德和修為……”
偏偏時傾最不愛聽這話，翻個白眼打斷道：“哼！我稀罕功德修為？”
隨離趕緊改口：“哦，那你在下界好生玩，玩得開心盡興一點(diǎn)。”
“隨離，你說我下界投胎之后，還記不記得我是為什么下界的？會不會找不到那位歷劫的仙君？”時傾還不太清楚渡緣使怎么展開工作。
“放心，掌司仙子已經(jīng)把你的下界命盤安排好了，你肯定會遇到那位歷劫仙君……然后，轟轟烈烈渣一場。”
“那我還記不記得天界的事？”這個問題才是最關(guān)鍵的。
隨離吱唔道：“這個……估計，可能，大概，差不多……嗯，那個……”
時傾頓時明白過來，心頭氣惱，怒道：“隨離，你敢哄我！”如果下界投胎之后，根本不記得天界之事，那還渡屁個假呀！
那是重活一遍！
隨離好聲好氣地勸道：“你下界玩一趟，轉(zhuǎn)換了思路，沒準(zhǔn)回來就找到培植仙草的方法了呢。”
時傾當(dāng)場發(fā)飆：“隨離，你為了還人情，就滿嘴胡話，哄我做渣仙，跳火坑！你、你、你無恥，你下流，你賣友求榮……”
隨離還是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大罵無恥下流，一時不知是驚是惱，有點(diǎn)回不過神來，直愣愣地看著突然變臉的時傾。
正在僵峙之際，落仙臺上的天將道：“時傾小仙，時辰已到，該下界投胎了。”
時傾飛快地一把死死抱住隨離，叫道：“我不下去，我不做渣仙了，找別人去！隨離，快跟他們說，我不下去！”
臨到投胎時刻了，已是箭在弦上，天將哪管時傾的反悔，上前來，三下五除二，把時傾從隨離身上撕扯下來，強(qiáng)行塞進(jìn)了落仙臺的陣眼里，還勸道：“小仙，下界一遭，最多百八十天，轉(zhuǎn)眼就過去了，莫鬧笑話。”
時傾死命地抓住隨離的手不放，叫道：“隨離，拉我上去，不然我跟你沒完！”
隨離伸出右手，把個天澤珠生生摁進(jìn)時傾的左腕子內(nèi)側(cè)。
時傾只覺左腕上傳來一陣滾燙的灼痛，痛得他幾乎要松手，怒叫道：“干什么？快拉我上去！”
隨離叮囑道：“時傾，下去了，好好珍惜自己。”跟著，把時傾緊抓著自己的手指，一下掰開。
時傾身形飛墜中急憤欲狂地大叫：“隨離——！”他的身影一瞬間，便在陣眼里消失不見了。
隨離站在落仙臺邊，默默出了一會兒神，一個轉(zhuǎn)身，去了渡劫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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