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狂風廝打著窗楣,呼呼作響,借著路邊的霓虹燈可以清楚的看到,已經突兀的枝條仍然隨著風狂舞,這注定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許頃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紙簍里的注射器,又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許頃拿起電話想看一下時間,幾個數字卻看了好幾遍,他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前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許頃清楚,這是□□帶來的幻覺,他連忙擰開水龍頭,不斷的捧起水往自己臉上淋,想要自己保持清醒。
隨著手上動作加劇,他的情緒起伏也變得大起來,在快要爆發的時候,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一旁的洗發水瓶子,用力的砸向水龍頭,頓時水花四濺。
門外的葉筱夢問聲跑來,顧不得正在噴水的水龍頭,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許頃身上。
“阿景,你怎么樣?”葉筱夢關切的拉住許頃的胳膊詢問。
“你們都要害我,都要害我”許頃神情恐懼,反復念叨著。
“沒有人要害你,有我在呢”葉筱夢耐心的安慰著。
“就是你”許頃突然緊緊的掐住葉筱夢的脖子,將她抵在了衛生間的門板上,他面部肌肉緊繃,瞪著雙眼。
葉筱夢用力掙扎,可許頃力氣格外的大,無論怎樣都無濟于事。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葉筱夢本能的想要發出聲音求救,可她根本使不上勁,叫不出聲。
許頃面目扭曲著,手上又加重了幾分力氣。
葉筱夢掙扎著,無意間刮掉洗手臺上的漱口杯。
隨著杯子應聲倒地,敲門聲也變得更加密集而急切。
門外的信仰覺得大事不妙,索性開始撞門,很快,他的這一行為將不遠處的服務生引來了。
“先生你好!請問我可以幫助你什么吧”服務生禮貌一問。
“快,幫我把這個門打開”聽語氣,信仰焦躁極了。
服務生遲疑的看著信仰,沒有動手。
“情況真的很危險,再不進去恐怕會出人命的”信仰急躁的已經到了極點,他不能說出里面的人是因為吸毒,而產生的暴力傾向,隨時都有可能出意外。
“快點,真的要快”這一次,信仰急躁的語氣里增添了幾分哀求。
服務生遲疑了幾秒鐘,最后還是將門打開了。
信仰一下子沖了進去,眼前的一幕令他心疼又心酸。
“你干什么?看清楚這是誰?”信仰立刻去撕拉卡在葉筱夢脖子上的雙手,憤怒的吼道:“你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簡直是讓人失望透頂”。
聽到這句話,許頃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意識也恢復了一些,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葉筱夢,他立即松開了手。
“筱夢,筱夢”許頃連忙伸手去接將要傾倒在地的葉筱夢。
激烈的爭吵聲,引來了隔壁的葉近榮等人,還有一些服務生來圍觀。
“筱夢”葉近榮穿過人群,沖進衛生間,地上的水漬差點將他滑倒,已顧不得被濺濕的衣服,二話不說直接去抱葉筱夢。
許頃憤怒的瞪了葉近榮一眼,沒有放手,隨后一個橫抱將葉筱夢抱起,走出了衛生間。
“方秘書,把關醫生找來”葉近榮走出了衛生間,用手撣了撣袖子上的水,目光卻落到了葉筱夢身上。
漸漸地,葉筱夢緩了過來,她抬起眼眸看了看四周的人,隨后又閉上了眼睛,聲音微弱的說到:“我累了,你們走吧”。
“筱夢,對不起,我……”許頃內疚極了,眼圈泛紅懺悔著。
“你搞什么鬼?”還沒等許頃說完,積壓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出來,葉近榮一把將蹲在沙發邊的許頃抓起,握緊拳頭重重的砸向許頃的臉。
許頃被打倒在地,一邊抹著嘴角的血,一邊看著葉近榮那副富有優越感的臉,怨念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我警告你,如果再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別怪我讓你顏面掃地”葉近榮雙手提起許頃的衣領,嘴角勾起笑意,自負感極強的與許頃對視著,眼里滿是挑釁。
“原來這是一個家暴男啊”。
“看著文質彬彬的,真是沒想到”。
“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起來,有些人開始贊許葉近榮的做法。
面對眾人的指責和葉近榮的挑釁,許頃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他用力的將葉近榮推倒在地,緊接著從地上爬起,騎在了葉近榮身上,朝著葉近榮的臉就是一拳,隨后又是一拳。
“誰搞鬼,誰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惹我,你當耳旁風了”許頃瞪著眼,發泄著心中的憤怒,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阿景,停下來,快停下來”葉筱夢拼盡全力的拉住許頃的胳膊,想要制止,卻無濟于事。
方雋從后面死死抱住許頃的雙臂,可還是沒有抵過許頃的掙扎,方雋被閃倒在地,抬眸間,他看見了站在一旁的信仰,津津有味的看著熱鬧,頓時喊道:“快過來幫忙啊”。
信仰慢悠悠的走過去,蹲下身觀察了幾秒鐘,隨后速度極快的將葉近榮的一只胳膊按到了地上。
葉近榮“哎呦”一聲,方雋大聲問道:“你干什么?”
“讓二公子冷靜下來啊”。
“你應該讓你景哥先冷靜下來”方雋不滿的看著信仰,說道:“幫倒忙”。
這時,阿宋叫來的幾個保安趕到了房間,其中一個保安對著圍觀的人群說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們盡快處理,不會威脅到大家的人身安全”。
眾人叫酒店安保人員已經這樣說了,只能聽勸返回自己的房間了。
幾個男人合力才將許頃拉開,躺在地上的葉近榮已是筋疲力盡,鼻血直流。
方雋和阿宋連忙將葉近榮扶出了房間,許頃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對于剛剛的行為他也不解,甚至有些陌生。
信仰頗有雅興的看著許頃,似乎在回味剛剛戰斗,久久沒有離去。
“看什么?”
“剛剛蠻精彩的,沒想到戰斗力這么強”。
“你少挖苦我”。
“我有事……”信仰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葉筱夢走了進來。
“你下手真夠重的”葉筱夢埋怨著許頃。
許頃沉著臉沒有應答,反倒是繼續著與信仰的談話:“你有事?”
“啊”信仰心虛著,變得吞吐起來,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信仰一溜煙的躥出房間,許頃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我去看看,他們修的怎么樣了”葉筱夢說著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地上的水已被清理的差不多,僅剩下少量水漬,地上的紙簍倒在一側,隱隱約約露出注射器。
葉筱夢趁維修師傅不注意,麻利的將紙簍扶起,扎緊袋子丟到了門外的垃圾車上。
回來的時候,維修師傅已經走了,留下了一片狼藉的衛生間,葉筱夢顧不得收拾,直奔坐在沙發上的許頃。
“阿景”葉筱夢的語氣很輕。
許頃垂著頭,沒有反應。
“阿景”這一次,葉筱夢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許頃卻是無動于衷,仍舊低著頭,像丟了魂,他自言自語著:“我覺得我現在就是個瘋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行為,我感覺越來越不好了,以后都不會好了”。
葉筱夢啞然了,她知道,許頃是在怨,雖然沒有明說,可自己卻是情不自禁的對號入座。
葉近榮回到房間里,不久后便支走了阿宋,與方雋談論起今晚的計劃。
“今晚計劃取消嗎?”方雋一邊給葉近榮擦藥一邊問到。
葉近榮抬起手臂看了看表,說道:“照常”。
簡短的兩個字,葉近榮說的很吃力,而且表情相當痛苦。
“葉總不應該去惹姑爺,明知道他剛溜完冰,神志不清,力氣又大,這樣太吃虧了”方雋一臉鎮定。
葉近榮勉強的咧開嘴笑了笑,雖然有些難看,但很是幸福。
方雋一眼明了葉近榮的心思,卻沒有挑明,只是說了一句:“葉總,擦好了”。
“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去理城”葉近榮的臉上仍然帶著笑意。
“我們什么時候對景哥動手?”方雋沒有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
“看情況吧”。
面對著葉近榮模棱兩可的回答,一種不安感覺充斥著方雋的內心,愈來愈烈。
黑夜,似乎無邊的漫長,信仰反復看著手表,毫無睡意,他在想:沒有信號,我該怎樣將消息送就去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信仰的開始緊張起來,思來想去,他決定放手一搏,出去試試。
走廊里空無一人,信仰故作鎮定的走著,心里暗暗慶幸著:還好。
信仰加快了腳步,就在轉角等電梯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身后不遠處有個人影,探出頭又迅速躲了回去。
信仰一下子明白了,立刻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滿格信號,他更加確信了,這是圈套。
“小伙子,你上電梯嗎?”一位中年婦女按著電梯扭問到。
信仰緩過神來,“啊”的一聲看著電梯里好幾雙眼睛搖了搖頭。
回到房間里,信仰松了一口氣,他慶幸自己的冷靜,沒有冒然再次去敲許頃的門,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黎明將至,天邊出現一道光亮,那道光亮慢慢暈染開來,染亮了大半個天空。
許頃撥開葉筱夢的手,緩緩起身,小心翼翼的下床,并且走出房間。
門關上的那一刻,葉筱夢睜開了眼,她清楚許頃又去報信了。
許頃直奔防火樓梯,順著樓梯下到一樓,他發現這個酒店沒有側門,想要到院子里去,必須經過大堂。
許頃刻意繞過大堂中央,避開顯眼的地方,不慌不忙的從一側穿過,走出了酒店大門。
剛一出門,許頃立刻混入了來回奔波的人流中,走了幾圈后,他閃進了一個僻靜的小巷里,左顧右盼確定安全后,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滿格信號讓他怔了一下,他恍然大悟,這又是葉近榮設計好的。
許頃撥通了高河的電話,電話里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喂”。
聽到這個聲音,許頃有種莫名的歸屬感,他想家了,太想了。
“高隊,葉近榮到昆城已經兩天了,他根本沒有交易的意愿,我也沒有見過這批貨,我懷疑他根本不是來交易的”許頃時不時看向周圍。
“想辦法搞清他的意圖,我已經和昆城警方溝通好了,隨時可以配合你”電話那邊,高河神情嚴肅,他清楚這樣很容易暴露許頃的身份,功虧一簣。
“好,我清楚了”許頃接著許頃問道:“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一切就緒,我方已經與緬方溝通好了,他方同意我方帶武器入境抓捕,如果有必要還會協助我們”。
“要小心,葉綽別墅的地下室內有很多重型武器,而且還有很多馬仔,窗戶玻璃都是防彈的,圍墻的鐵絲網都是通著高壓電的”。
聽到此話,高河陷入了沉思,他想,這樣貿然抓捕必會造成嚴重的損失,可是該怎樣做才能萬無一失呢?
正在高河沉思之際,許頃的話給高河帶來了希望,他說:“葉綽每個周三都會去工廠,我們可以在這個時候抓捕”。
“隨從多嗎?”高河若有所思的問。
“加上司機四個人吧”許頃低著頭,靠在墻邊,抬起一只手緊了緊衣領。
“太好了”高河擔心的問題迎刃而解了,言語中有些藏不住的喜悅。
“高隊,我們什么時候行動呢?”許頃憂心忡忡的問。
“星期三”高河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日歷,原來今天就是星期三,他沉默了許久,最后深思熟慮的說:“就今天吧”。
許頃長呼了一口,沒有說話,此時,他的內心是復雜的,盼望已久的一天終于來了,他要解脫了,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是無限的憂心,因為從今天起,一切都將結束,包括他與葉筱夢那真真假假的愛情。
“平安”許頃輕吐出兩個字。
“謝謝你,許頃”高河的語氣平淡而真摯,他紅著眼眶,有些哽咽的說:“平安”。
掛斷電話,許頃剛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方雋正現在原地對著他笑,許頃心頭猛的一驚,難以自信。
以為是自己又出現了幻覺,許頃連忙眨眨眼睛,再一次定睛看去,沒錯,就是方雋。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從腦海里閃過,許頃呆站在原地,不愿向前移動半步。
“姑爺,好巧”方雋面帶微笑,走向許頃。
許頃不做聲響,面無表情的看著方雋,心里盤算著剛剛自己與高河的對話,方雋是否聽到,如果聽到了,又聽到了多少呢?
“姑爺是來吃早餐?”方雋禮貌有加的問。
“對啊,方秘書呢?”許頃神情冷淡,極其不待見。
“也是,一起吧,我請哥哥”。
“和方秘書吃飯,我還屬實有點不敢”。
“噢”方雋的眸子里閃著一抹驚奇,片刻又化為淡然。
“怕又是一場鴻門宴”許頃打趣著,言外之意是在點撥方雋,告訴他自己對那次換煙事件一直耿耿于懷。
“哥哥是在記恨那次在酒吧的事吧”方雋一針見血的將話挑明了。
許頃聽后,揚起目光,直視著方雋,言語中帶著尖酸刻薄,他說:“你比葉近榮活的通透多了”。
“不不”方雋連連搖頭否認,他笑了一下,仿佛是在自嘲,他說:“我是最糊涂的”。
“都說葉近榮有今天是你的功勞呢”許頃的嘲諷明顯而刺耳。
“是嗎?那我真是罪該萬死”方雋苦笑一下,走近許頃,將嘴貼到其耳邊說道:“葉近榮要刺殺郭時安,還有你”。
許頃聽后,眸光一閃,他驚訝萬分,腦海里頓時浮現出無數個問號,他想不通,這件事怎么會扯出郭局。
方雋看出了許頃將信將疑的心情,失落著低聲說道:“信不信由你”。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許頃凜然的看著方雋,想要找出破綻。
“因為我想迷途知返”方雋看著許頃,真誠而幽深。
許頃別過臉,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想我幫不了你”。
許頃一口氣穿過了好幾條街,在確定甩掉方雋之后,他又撥通了高河的電話,可是這一次沒人接聽,接連著幾個電話都是如此。
“糟了”許頃心口一悶,差點叫出聲來。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打斷了許頃的緊迫感,他機械似的,毫無感情的接起電話:“喂”。
“阿景,在哪里呢?快點回來,我們要去理城”電話里,葉筱夢的聲音平淡且無反常,許頃的緊張感也得到了些許緩和。
“好,我這就回去”許頃有些遲疑的回答道。
許頃走到馬路邊,抬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之后,他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小伙子要去哪兒?”司機師傅問到。
“啊”許頃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說出目的地,于是尷尬的笑了笑:“繁華大酒店”。
“工作很辛苦吧,做什么工作的?”司機一臉慈祥的笑。
聽到工作,許頃怔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說:“食品生意”。
“不錯呦,只是要注意身體啊”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夸贊著。
許頃禮貌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一路上許頃都在想,我要怎樣才能把消息傳遞出去,如果方雋的消息屬實,那么后果真的不堪設想,高隊為什么沒接電話,難道他們已經行動了?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達了目的地,許頃付完錢下了車,不緊不慢的向酒店大堂走去。
時下已是高峰時間,出去工作的,辦理業務的,吃早餐的,人來人往,電梯口排起了長龍,許頃也是其中的一員。
期間,前面的兩個女人聊起了今日熱點新聞,其中一位穿著艷麗,打扮妖嬈的中年婦女扯著清脆的嗓門與旁邊的一位女人竊竊私語著:“哎,你看沒看新聞,顧局長自殺了”。
“啊”女人驚訝著,語氣急促著繼續問道:“哪個顧局長”。
“顧輝明啊,都死了好幾天了,聽說啊死的可慘了,全身上下都是紫黑色”中年婦女將聲音壓低了一些,生怕招來晦氣。
“可惜了,人蠻好的,我還找他辦過事”女人有些惋惜。
顧輝明自殺了,許頃沒有驚訝,仿佛在意料之內,冥冥中有一種負罪感,使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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