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雙目失明
“晏澄!!”
紫霄仙人暴跳如雷,嘶聲大喊:“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晏澄放下玉笛,回蕩于山間空谷中的笛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晏澄放肆的嘲笑。
“呵呵呵!紫霄仙人,魔門中人的承諾你也會信,我看你真是老糊涂嘍!”
“你!”紫霄仙人氣得牙癢癢的。
本來他與晏澄合作,圖的就是醉靈宗秘術,以便將方不悔制成殺人工具,偷襲緋雪。
晏澄當初答應的好好的,只要他們得了鳳凰血后將緋雪交給他,他們就是盟友。
青玉白蓮牌坊變紅了,晏澄繼續坐在上面吹笛子。
下方,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滿目瘡痍,斷壁殘垣。
“晏澄!你今日膽敢偷襲老夫的九霄觀,老夫跟你不共戴天!”
“呵呵!”晏澄笑靨如花,眼底一片冰冷,“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的九霄觀能不能活過今夜都不一定呢!”
手里把玩著玉笛,下方每死一個人,晏澄的笑容就越深一分。
紫霄仙人懶得再跟晏澄糾纏,即便九霄觀全部道士都死于活尸之口他也不在乎,只要他能得到鳳凰血,長生不老,起死回生,到那時,他就是武林盟主,想再修建多少個九霄觀都是信手拈來。
見紫霄仙人沖向緋雪,萬刀屠、李顯赫、范月、趙淵也紛紛殺向緋雪。
他們今日齊聚于此的目的只有一個——鳳凰血。
六大門派的弟子已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任人宰割。
原本姬如風、寒秋二人還能牽制一下李顯赫等人,可活尸大軍一出現,他們被活尸纏住,縱使想去幫緋雪也是分身乏術。
緋雪被五大高手逼得從天清廣場縱身跳到了太乙宮屋頂,踩著瓦片用輕功飛奔。
五大高手接二連三地追了過來,一路追到了落日崖上。
晏泠將洛嵐打趴在地,又將用方不悔皮囊制成的殺人工具肢解成滿地刀槍劍戟。
緊接著,他沖破活尸的包圍追著緋雪,來到了落日崖。
姬如風、寒秋帶著云殊也逃離了天清廣場,不過他們一逃,活尸中也有不少追著他們跑到落日崖的,血淋淋的戰場轉移到了落日崖上。
夜色深沉,血月當空,月光不知是霜輝還是血光。
當晏泠趕到時,緋雪已經滿身是血,搖搖欲墜地站在落日崖邊了。
月光清冷,灑在紅衣上,像血凝結成冰。
他左手里的短刀已斷成半截,紫黑凸起的血管沿著胸口歪歪曲曲地蔓延至雪頸上,艷絕天下的容顏像一塊無暇之璧,冷若冰霜,又蒼白凄楚,唯有一對異瞳仍折射著不屈的光輝。
夜幕下,瘦削孱弱的身姿宛如風中殘燭,可骨子里卻又透出一股遺世獨立的錚錚之氣,讓人不敢小覷的同時,又心生向往,垂涎欲滴。
在他的身前是倒地不起的范月和趙淵。
晏泠知道,這已是緋雪最后的掙扎了。
五大高手還剩三人,可這三人也是最不好對付的三個。
萬刀屠從未想過他們這次聯合起來來個甕中捉鱉竟能還吃力到這般地步。
“鳳凰血果然是珍品,不好得手啊!”
嘴上這么說著,他已經揮刀砍向緋雪,這一刀真氣四溢,大有將緋雪攔腰斬斷的架勢。
緋雪躲不過,也無力躲了。
被血模糊的雙眼倏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及時替他攔下了這一刀。
晏泠的劍與萬刀屠的刀撞擊出激烈的火花。
與此同時,紫霄仙人、李顯赫一齊出手,不遠處,姬如風一擊風刃撂翻了李顯赫,卻被紫霄仙人躲過。
只見紫霄仙人面目猙獰地朝緋雪打去一掌,掌風兇狠,內力渾厚,筆直拍在緋雪胸口上,緋雪撲哧噴出一口鮮血,搖搖欲墜的身體被這一掌打得從落日崖上摔了下去。
“阿雪!”
“雪兒!”
“緋雪!”
晏泠、姬如風、寒秋、云殊異口同聲。
晏泠不顧與萬刀屠交手,轉身用輕功飛向落日崖邊,萬刀屠趁機一揮長刀,刀氣瞬間在晏泠的后背上開了一刀血淋淋的大口子。
與此同時,紫霄仙人怕緋雪墜崖摔成肉泥,鳳凰血流光,那樣他就功虧一簣了。
于是他用手中拂塵做踏板借力,也跳下落日崖想將緋雪撈上來。
然而一個人影毫不猶豫地落下來,先他一步將緋雪牢牢抱住。
冰冷虛弱又被劇毒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身體一下子溫暖起來。
緋雪此刻意識朦朧,但還未完全昏迷。
于天旋地轉之中,他感覺到有一個人抱住了他,那人的體溫、觸感還有心跳,他都最為熟悉。
傻子……
對于跳崖抱住他的這個人,緋雪給予了這樣的評價。
會死的……
胸口驀地疼了,在眼簾徹底閉嚴實之前,緋雪模模糊糊仿佛看到了紫霄仙人又打出一掌。
這一掌,幾乎是與晏泠同時出招。
晏泠抱著緋雪,一劍刺穿了紫霄仙人的心臟,但紫霄仙人的這一掌也結結實實地擊中了他的頭。
拂塵與尸體一同墜落。
晏泠即便被打得失去神智,抱著緋雪的雙臂仍像兩根鐵條不容撼動。
他們兩人也跌了下去,跌入萬丈深淵。
血月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在浩瀚夜空下,人的存在渺小得不值一提,生死亦各安天命。
落日崖上,姬如風、寒秋、云殊三人穿過成群活尸,沖到崖邊往下望,除了漆黑一片的萬丈深淵,什么也望不見。
沒有緋雪,沒有晏泠。
這種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姬如風、寒秋、云殊全都臉色煞白,心慌意亂。
萬刀屠也伸長了脖子往下瞅了瞅,眼里滿是失望。
忙活了半天,損兵折將,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切!”
他咋咋舌,提刀轉身,滿不在乎地揮刀斬殺面前的活尸。
然而就在這時,晏澄如一道鬼魅,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背后冒出來,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聽撲哧一聲,晏澄用手中的玉笛貫穿了萬刀屠的胸腔。
萬刀屠目瞪口呆,血不停地從胸口和嘴里流出來。
姬如風、寒秋、云殊眼睜睜看著晏澄將玉笛從萬刀屠的身體里抽出來,旋即一腳將萬刀屠的尸體踢開。
佇立于滿地尸體之間,晏澄面帶微笑,笑容如小孩子一般天真無邪。
他氣定神閑地對姬如風他們說:“舉手之勞,不必謝我。”
一夜之間,九霄觀慘遭滅門,六大門派折損大半,而后又遭活尸偷襲,除青云山得以保全,其他門派悉數被醉靈宗吞并,曾經在江湖中人人喊打的魔門醉靈宗一躍成為武林最大的門派,連朝堂都不敢輕視的勢力,晏澄也自封為武林盟主。
當然,這是后話。
在晏澄血洗九霄觀,在緋雪與晏泠墜崖的當晚,林清月被宋遠之帶到了密林深處。
這里沒有打打殺殺,沒有江湖紛爭,亦沒有活尸。
宋遠之將背上的林清月放下來。
林清月靠著粗糙的樹干,心情復雜。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緋雪。
所有人都在奮戰,而他卻臨陣脫逃了。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宋遠之。
他想和宋遠之待在一起。
面前的宋遠之,仍是四腳著地,一副活尸的模樣。
林清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即泛起淚光。
他心疼這樣的宋遠之。
當初若不是他的任性和不信任,宋遠之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看到林清月掉眼淚,宋遠之歪歪頭,像是看不懂林清月為何哭泣。
緊接著,他就像一頭野獸,湊近林清月的胸口,嗅了嗅,而后張開大嘴,一口一口咬爛林清月身上的衣服。
林清月不敢亂動,他害怕,又期待,只能哭著任由宋遠之把自己的衣服啃得破破爛爛。
他知道宋遠之想要做什么。
變成活尸的宋遠之,沒有人性,只有獸性。
明知道眼前的宋遠之并非他愛著的那個遠之哥哥,然而一想到宋遠之還是在活尸大軍中保護了他,林清月就不禁抱有幻想,也許在現在這個宋遠之的內心里,仍留存著一絲對他的愛。
沉重的身體覆蓋在林清月身上,林清月用力咬住下唇。
他說不清這種結合到底是快樂還是痛苦。
他只知道,他的身體還是在渴求宋遠之的。
密林與黑暗將細碎的嗚咽吞沒,林清月覺得自己就像一頓美餐,僅僅是用來填飽宋遠之的肚子。
……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像塊洗不凈的抹布。
雪,落了下來,下的不大,仿佛飛散于空中輕盈的絨毛,又像一片片摔得稀碎的鏡子。
冷風陣陣,涼意刺骨。
不消多時,地面披上一件銀狐大氅,說不清是更暖,還是更冷。
落日崖下,河水湍急,像一條饑餓的游龍將落雪吞噬殆盡。
岸邊,緋雪一只手點燃火折子,另一只手將趴在沙土地上的晏泠后背的衣服撕開,幫晏泠清理傷口。
他沒想到他能活著。
睜開眼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雪還未下。
緋雪趴在晏泠身上,兩人摔在河邊。
身體是冰冷的,探向晏泠鼻息的指尖也是冰冷的。
好在,一絲絲有別于冷空氣的溫熱讓緋雪提在嗓子眼的心暫時落了地。
晏泠還活著。
不知是一身真氣保護了肉身,還是內功心法令身體變得更為強勁,至少晏泠沒有嚴重的摔傷。
而他之所以沒有摔成肉泥,得益于晏泠的保護。
注視著面如死灰的晏泠,緋雪心里不是滋味,鼻尖有些發酸。
若沒有晏泠,他不知自己是否會死。
多半會吧!
他只是覺得……
晏泠不該跳下來。
晏泠沒有跳下來的道理。
他明明那么冷漠地冤枉晏泠,將晏泠趕走……
緋雪搖搖頭,認為眼下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
手頭連干凈的布都沒有,他只好用火將殘破的短刀烤熱,先處理傷口內部以防感染。
在為晏泠清理傷口的過程中,緋雪不禁想,他為何沒有毒發身亡。
不僅體內無余毒,反而身體有種難以形容的清爽。
難道說……
緋雪抬眸,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西墓的鬼見愁……能夠與北原的縱歡草彼此中和?
虛弱的呻吟突然鉆進耳朵里,緋雪的胸口立即緊張起來,再不去想鬼見愁和縱歡草之間的作用。
晏泠醒了。
雪,一片一片地落下來,從灰蒙蒙的天空,落滿落日崖下。
“晏泠,你感覺怎么樣?”
聽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聲音,而且還充滿對自己的擔憂與關心,晏泠想擠出一絲笑,卻先咳嗽起來,咳出幾口血。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摸了摸。
“阿雪,現在是什么時辰?我們是在山洞里么,怎么這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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